“谁的主意?跑到森林里面去冰钓?在冬天有饥饿的野狼, 冬眠复苏的野熊,还有一堆饿到双眼发绿的动物的时候,不乖乖在雪橇上等我们或者自己回来, 而是跑到森林里去玩大冒险?”
瓦西莎抱着手臂看他们,面色严肃,摆明了今天别想有哪个人逃脱一顿挨打,大探险?在冬季的丛林大探险?胆子可真是好极了!也不怕有野狼叼走他们, 或者被冻死在森林里!
光是想想, 这就让瓦西莎感到了窒息一样的痛苦,她不能接受失去他们的,无论是怎么样的分离她都不能接受。
现在还能冷静的和他们分析自己的怒气,全靠马克西姆在旁边劝住了她,而她也不希望自己太凶, 让他们感到害怕。
和琴酒整整齐齐蹲在一起的亚历山大, 偷偷看了一眼瓦西莎板起来的脸和下垂的嘴角,胆战心惊的举起了手。
原谅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大探险把人的脑子给兴奋傻了, 冬季的森林确实是很危险的, 他们有点瓦西莎不知道的自信, 但瓦西莎不知道, 自顾自的跑出去玩耍而不顾及家长心情……好吧, 亚历山大甘愿挨打,只求瓦西莎打的轻一点。
在瓦西莎的角度, 可以看见他所有的小动作,从他因纠结而皱起的鼻子到藏在背后下意识捣鼓自己头发的手, 瓦西莎全部看的清清楚楚, 她就等着看亚历山大一通编理由能编出来什么。
琴酒默然无声的叹了口气, 将亚历山大的手按了下去,然后顺手将自己的手举了起来说道:“我是主谋……半个,冰钓是我去拿的鱼竿,萨沙只是提出来雪橇上面有鱼竿,是我和他去拿的。”
对不起了,他的笨蛋小熊,两个人挨打总好过一个人挨打……看在他的份上,瓦西莎的心情也许会好一点,可能更差,也说不定,但是他藏了一张满分的成绩单没给瓦西莎看,如果两个人都在回家之后要挨打,他就把那张成绩单掏出来。
瓦西莎的血压再次得到了上涌,一个亚历山大胡作非为还不够,还有一个奥列沙跟着他一起胡闹?老天爷她上辈子或许是罪孽深重,今生才有两个不听话的孩子来折腾她,一个不听话就算了,另一个也完全不管管他只会纵容!
被琴酒猛地将手按下去的亚历山大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手指刚动了一下就被琴酒捏住了手,好像是在示意他闭嘴,于是他乖乖的蹲在那里当蘑菇,听瓦西莎在前面从冬季的寒冷说到森林的危险性再讲到冰钓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不合理的。
在她喘口气喝茶的时候,不知道出去干什么的马克西姆拎着鱼篓走进来,对着瓦西莎晃了晃,语气里带着点儿惊讶,“他们冰钓的本领实在不错,我一路拎回来甚至感到了有点累。”
木碟被重重放到桌上,瓦西莎终于想起来自己忘掉了什么,冰钓危险,她从来没放他们出去掺和过那些人的冰钓,他们从哪里钓上鱼的?或者问,从哪里学会冰钓的?要知道冰钓和钓鱼之间的技术差距差出十万八千里。
在马克西姆拎着鱼篓进来的时候,亚历山大就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这分不妙在马克西姆开口讲话,瓦西莎的目光投到他身上的时候攀到了顶峰,而他并不敢说自己以前就偷学过冰钓。
“老安德烈教我的。”犹豫了一下,亚历山大飞快的供出了教他冰钓的老安德烈,悄悄地睁开眼睛看瓦西莎的反应,发现她正在沉思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们钓的鱼不错。”马克西姆突然开口了,从鱼篓里拎出来一条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丝毫不顾及瓦西莎在旁边黑脸,若无其事的夸奖钓的鱼是多么的好。
“那当然!我可是围观过钓鱼的!”难为亚历山大还有一星半点的脑子,能记得把冰钓去掉换成钓鱼,来掩饰出一副自己一法通则万法通的样子来。
“钓的不错,经验很丰富。”
“我想这都是老安德烈的功劳,他教的好极了!”
“他怎么教你的?”
“就教我砸开冰然后放下鱼钩……?”亚历山大突然反应过来了哪里有点儿不对劲,一脸懵的抬起头看瓦西莎的脸色,同时对着边上毫无愧疚之心套话的马克西姆发送了要咬人的眼神。
马克西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亚历山大望过来的,事不关己的吹了一个嘹亮清透的口哨。
旁边的琴酒想要捂住亚历山大的嘴已经迟了,看着瓦西莎完全不生气也可能是怒极反笑的神色……琴酒默默地将手收回来,放下,然后走到一边拉着马克西姆站好,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又拉着马克西姆走出去,又跑进来为瓦西莎递上了一根合格的木条,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带好了门。
“我没有参与他的冰钓,我发誓。”真正的勇士敢于面不改色的撒谎自己一点都没参与,好像亚历山大塞进自己鱼篓的那条不是他钓的一眼,做到了目无对证人证不被信任,完美逃脱了瓦西莎的制裁。
瓦西莎是很难等到回家再制裁小熊的,既然如此那份成绩单也没有什么用处,琴酒说自己发自内心的忏悔,但他关门落上插销的动作是那么干脆那么果决,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怕亚历山大真的被打?”马克西姆靠在他旁边,相当好奇的问他,得到的是琴酒指了指这座房子,屋里一片沉默并没有鬼哭狼嚎,然后又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不会挨打的,但我们在一起肯定两个都会被打,亚历山大很聪明的,他不会真看着自己被打,瓦西莎也不会真的揍他。”在马克西姆完全没看懂也没明白动作含义的追问里,琴酒平静的讲完了事件的真理,琴酒眼疾手快的将马克西姆的手挂到耳朵边上,接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成功躲过了屋内分贝突然高起来的鬼哭狼嚎。
“完全不会被打?”屋内第一波起起伏伏的鬼哭狼嚎过去后,马克西姆回想了刚才的动静,迷茫的指了指屋子问向正松开手的琴酒。
“完全不会被打。”
“只是在让自己不要挨打而已。”
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亚历山大没有琴酒可以直接甩成绩单躲开挨打的本领,也日常爱上蹦下跳在瓦西莎的血压上荡秋千,但他有一项琴酒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是对着瓦西莎撒娇,用瓦西莎不忍直视又相当受用的方式撒娇,借此免去一顿挨打。
犹豫了一下,琴酒还是照顾了一下马克西姆脆弱的心灵,“可能亚历山大今天体力还不错……情绪有点过激,也许。”
马克西姆打着哈哈将这句话岔过去,内心腹诽了无数句那可不属于有点激动的范畴,跟挨打了也没什么区别,让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被母亲拎着木枝扫把摁在椅子上的光阴。
啊,多么熟悉,他小时候嚎的还更加凄厉一点。
估摸着亚历山大已经哄好了瓦西莎,他现在进去也不会受到火力覆盖后,琴酒拉开插销走进去,拿走棍子把亚历山大拉起来然后给瓦西莎倒一杯红茶的动作是如此一气呵成,连想要对他抱怨都亚历山大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在瓦西莎看不见的地方愤愤的踢了一脚琴酒的裤腿。
“难以想象你居然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面对瓦西莎的怒火。”想到刚才是如何对着瓦西莎撒娇才躲过了一顿挨打,亚历山大又愤愤不平的踢了一下琴酒的腿,嘀嘀咕咕着琴酒抛下他的车轱辘话。
“但我在这里,我们两个都会挨打,真的很好吗?”
瓦西莎和马克西姆不知道在讲什么话,他们在火炉这边烤火顺便讲点废话一样的车轱辘,再放低点儿音量,声音再被木柴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盖住一部分,他们就像是乖乖烤火一样,没人留意到他们在说什么。
“好吧,这一点都不好,但我还是很希望我们两个一起挨打,你永远都聪明极了,会选择最好的道路。”
用钳子扒拉了几下壁炉里的木柴,感受着滚烫的热意从翻开的木柴下汹涌的翻出来,满意的丢下钳子,往琴酒身边挤了挤,再配上他们的衣服,亚历山大和琴酒凑在一起就像两条毛绒绒的棕色小狗,挤挤挨挨,还要抱怨旁边的人和自己贴的不够紧,有冷风漏进来了。
“多可爱,我猜他们一定在抱怨我对他们管太严厉了。”
“这很不错,起码他们冰钓的水平看起来很不错,钓到了那么多鱼。”
“我宁愿他们没有这么好的冰钓水平,天知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们私底下去了多少我不让他们去的危险地方。”
熊熊燃烧的火堆前,亚历山大握了握自己冰冷的手,看着琴酒将手揣在袖子里,突然将手伸了进去,换来琴酒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