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已经数不清今天自己用微妙的眼神看琴酒多少次了。
贝尔摩德,非常规国际出名女明星,导致的情况就是——影院里人非常之多,订购克丽丝·温亚德主演的这场爱情片的人也非常之多。
“我感觉我像是在被毛茸茸的棉花糖包围了。”
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现在打道回府,但要听贝尔摩德的一通挖苦,一条则是被毛茸茸的棉花糖们包围着在影院里坐立难安两小时。
“比起看见贝尔摩德冲我打招呼,似乎还是在影院里看见贝尔摩德更恐怖一点。”亚历山大喃喃道,几乎已经下定了决心,突然响起的铃声却打断了他的思考。
看见备注为贝尔摩德的那一刻,亚历山大简直想把手机给扔出去,但最后还是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点下了接听键。
“亲爱的小熊,不要想着逃跑,逃跑可不是一个合格的**所能做出来的事情。”贝尔摩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遵从本心来说贝尔摩德的声音不难听,说妩媚也很恰当,但亚历山大还是抖了抖肩膀,仿佛这样就能把一些嘶嘶叫着的阴冷毒蛇从自己身上抖下去。
“在某些必要时刻,生命可远比不逃跑的尊严更加重要。”
亚历山大不轻不重的反驳她,但在贝尔摩德指挥他走到一边再经过一桶窃窃私语后,靠着柱子闭目养神的琴酒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怀里被塞了一桶爆米花。
色泽金黄,焦糖微苦的香气混着奶油的甜腻,再并着热意肆无忌惮钻上来,圆滚滚的爆米花裹着焦褐色的糖安静躺在金黄色的桶里,琴酒缓缓抬头,伸手捏住了亚历山大的两边脸颊。
“下周去看牙科医生。”
“我没有蛀牙!”
“但是你再如此高强度摄入甜食,你就要被摁着看牙了。”
“……最后一份,我会记得的。”
被摁着看牙是亚历山大绝对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惨痛记忆,一点,只是一点超出定量的糖果摄入,然后琴酒就联合瓦西莎把他摁在治疗床上,拿着冷冰冰工具的医生带着对每一个蛀牙孩子的批判神情靠过来。
哦,瓦西莎,他和琴酒的“妈妈”,一个穿着红格子围裙和蓝波点头巾,兜里兜着满满当当的浆果,手里拎着面包篮子每天跑上跑下的和蔼夫人,临走前亚历山大还去看过她,然后被面粉糊了一头一脸,再回来时面包坊已经空下来很久了。
那个时候的琴酒还挺瘦小一只,头发也是很灿烂的金色,亚历山大挣扎起来的时候完全摁不住他,只能喊瓦西莎一起把他摁倒在治疗床上,等亚历山大瞪他的时候才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在瓦西莎和牙科医生都看不见的角落里冲他晃一晃。
为此瓦西莎思考了很多次,明明已经限制了他的甜食摄入,为什么亚历山大蛀牙的风险一直没有消失?
“在回忆什么?”
“在回忆你那时候的恶劣行径,因为你从柜子里拿了好多次糖果,瓦西莎一直怀疑是我干的,我每次挨打都是你的错。”
“还有,我那时候明明还没有蛀牙,我一直都没有蛀牙!”
“瓦西莎夫人觉得你有就是有,何况你在甜食摄入上确实有些过分,她一直让我看好你的甜食摄入量。”琴酒避而不谈自己把糖给亚历山大的行为,时间过去太久亚历山大已经学会了颠倒黑白不是么?当初因为甜食被限制而躲在被子里鬼哭狼嚎的小鬼无论记忆怎么偏差都不会是琴酒。
“或许过了三十年,我现在已经是个拥有成熟的自控能力的人了?”
“电影开场了。”
很显然,琴酒不觉得亚历山大在甜食上拥有多少自控力,亚历山大当初天天拽着他的袖子晃来晃去,琴酒只不过看见亚历山大可怜兮兮撒娇的样子就忍不住心软。
但这种事实说出来是非常伤人的,还有可能引发一场抖搂旧事的吵架,于是琴酒选择把他岔过去,趁着亚历山大还在低着头回忆旧事嘀嘀咕咕对他抱怨,顺手将那满满一桶爆米花放在了不知道哪个展示柜头上。
影厅昏暗,只有荧幕投出来的光还照亮了一点,摸索着找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亚历山大迅速从琴酒的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然后两眼一闭与世无争。
好吧,带着墨镜,谁也不知道他是否两眼一闭了。
【约会愉快,记得好好评分——Vermouth】
【不想回答你。——Мартовскоепиво】
手机屏幕的光正式熄灭,想到贝尔摩德对他的“威胁”,亚历山大还是将墨镜摘了下来,等待冗长的开头过去,准备好好看看贝尔摩德一定要让他看到的是什么奇妙东西。
两小时后,亚历山大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琴酒甚至没来得及拽住他。
在亚历山大看来,这部影片或许不该叫《邂逅》,而应该叫做《浪费你生命中的两小时与一天的好心情》
倒不是说这是个纯粹的除了搂钱一无是处的烂片,贝尔摩德还不至于演这种烂片把莎朗温亚德和克丽丝·温亚德的牌子一起砸了,只是要原谅亚历山大不能欣赏如此痴男怨女的爱情,贝尔摩德的表演的确出彩,但越出彩……越出彩就越怪好么!
其实影片本身剧情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的上看见开头就能猜到结尾,反响良好的功劳大部分赖于演员的精彩表现,剧情就是很普通的邂逅,分离,再次邂逅。
大部分的时间还给了分离。
回想起周边满满是全是呜呜嘤嘤的哭声,面前的荧幕上是克丽丝·温亚德哭到失声的表演,背后还传来了响亮的抽噎声,亚历山大发觉自己意识到了贝尔摩德的真正目的。
【记仇未免太久了。——Мартовскоепиво】
【我可没答应不记仇。——Vermouth】
“走吧,回去算账去,现在她没有理由说话了。”
他突然改主意了。
“去——”“可以让她再等一晚上。”为了避免车内都被烟味侵占,亚历山大正靠在车门边上抽烟,直到烟头烧到末尾被碾灭在地上,亚历山大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楼,低头正准备查询附近好评较多的店铺,就看见琴酒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四川火锅……?似乎是很辣的东西,你确定?”
“你想看见贝尔摩德那个神秘主义者?”
“……完全不想。”
琴酒收回手机,起身拉开车门坐进去,“我也不想看见一切神秘主义者,包括贝尔摩德,包括波本。”
哦对,波本,亚历山大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儿。
算了,想不起来,反正波本那种神秘主义者无人搭理也能自己活的好好的,最多不过是小老鼠的自娱自乐罢了。
车子开出去差不多两百米,亚历山大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爆米花。
“我似乎光顾着和贝尔摩德生气了,琴酒,我的爆米花呢?”他幽幽的凑过来,打定主意琴酒如果不赔偿他那桶可怜的焦糖奶油爆米花,他就把琴酒扔下去一个人面对贝尔摩德。
琴酒充耳不闻,目视前方紧握方向盘开车。
亚历山大要被气笑了,“逃避可耻。”
“但逃避有用。”琴酒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虽然迅速收回去了。
—
某种意义上,组织是要感谢一下卧底的,如果卧底集体撤出那么黑衣组织起码要瘫痪一半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撑起了组织的日本分部和大半业绩,而日本小小一片土地上扎堆了十余个代号成员也是值得惊叹的事情。
布朗克斯,原名弗兰·阿德里,来自英国某知名后院组织,不同于大家都热爱往行动部塞人,弗兰的目标一直明确指向后勤部,付出了大量的军火后成功混入组织。
现,组织知名军火提供冤大头,努力多年依旧还没有坐上后勤部部长的位子,除了混到代号一事较为成功之外,其他地方都略显失败。
不过能混到代号也算一种成功。
就像他能凭借着代号成员的身份和老资历知道组织从俄罗斯调回来了一个代号成员,甚至原本还是俄罗斯分部的行动部长,这让他莫名感到了一丝不安,像是日本分部似乎会发生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需要另一位行动部长官前来坐镇。
于是他截下了原本交由下属的任务,亲自跑了这一趟。
成果不丰,显然白跑。
唯一令他疑惑的,就是Bier im Maerz调回来仿佛是度假的,没有人对他有什么安排。
亚历山大:我说我真的是过来度假的你信吗?
布朗克斯显然不会信,也不能信,疑惑归疑惑,他还是时刻盯紧了黑衣组织的动向,在背后挖坑挖完了再把挖坑理由掏出来的事情可不少见,他得保证自己不会被坑到。
卧底多多,各个辛苦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