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在很远很远的楼里,不同的桌子不同的夜灯,甚至时间也不相同,相同的是坐在桌子前面苦思冥想的人。
上级需要的是一份精准的,全方位的性格评估报告,福田冈昌一事反而是次要的,FBI不关心那份文件和药剂的去处,福田冈昌是否被炸也不重要更无需关心,现在赤井秀一的分支任务最高优先级是Bier im M*rz的评估。
相对应的,他就要比安室透更仔细更谨慎的去揣摩亚历山大的性格特征,把他的性格划成一片片来思考,然后慎重的在纸上留下几个稀少的短语,思考后再接上几个短语。
首先是组织成员身上必然存在的对法律的轻视与对生命的冷漠,引爆了他上蹿下跳的夜晚的炸弹,园区里尖声鸣叫的报警器伴随着塑料壳在高温的火焰里一瞬间化为乌有,一切都可以说明,组织成员身上的这种特质并没有对亚历山大手下留情,甚至他拥有的很好。
这也意味着他会是一个很麻烦的敌人,过去有琴酒就很让人讨厌,再增加一个Bier im M*rz只能是FBI痛苦之上再加痛苦,荡平黑衣组织的路又陡峭了一点。
然后是……欲望方面?
安室透的脑电波奇妙的与此刻的赤井秀一重合在一起,不怪他们如此想,而是一个合格优秀的卧底需要善于观察并记录下来身边的一切,Bier im M*rz与伦敦棕色艾尔的调情实在太顺手,赤井秀一顺理成章的把它遗忘了,现如今才想起来。
犹豫了一下,赤井秀一还是加上了欲望方面的评估。
黑衣组织里鲜少有真正的忠诚,被利益打动于是反水的组织成员不在少数,但可惜,目前策反的多为中下层人员,如果这次能够策反一个拥有代号,且与琴酒关系不错的内部高级成员……
不,不,赤井秀一摇了摇头,迅速冷静下来。
对组织忠心耿耿的成员也有不少,例如琴酒,最鲜明的例子,早年间在上级还抱有妄想的时候,前赴后继派出将近十位策反人士,后果么……肯定不会是好。
那么跟琴酒关系很好的Bier im M*rz,很难保证他不会是忠心耿耿的一员,在琴酒身上发生过的折戟事件是血淋淋的教训,在摸索清楚Bier im M*rz的性格之前绝不能二次沉船,损失太大,损耗不起。
等等,他好像遗忘了什么?
突然间灵光一闪,琴酒低头看手机,而Bier im M*rz叼着绳子给琴酒扎头发的画面闯入他的脑海之中。
被追的上蹿下跳实在耗费心力与体力,能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模人样去维持剩余的关系已属不易,难为他还能记得起来就看见一眼的画面。
无论怎么说,他所看见的行为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关系好这一程度,但如果……将关系往别的地方揣测?
那个可怕的猜想又摇头晃脑的冒了出来,理论上赤井秀一想要否决这个猜想毕竟一看就不现实,但是理智却在告诉他这个猜想为真的可能性是99.99%——
Bier im M*rz,与Gin,几乎可以确定存在一些爱侣之间的关系。
这个猜想过于可怕,赤井秀一手抖了抖,最终还是没有记录在评估文件上,就让他再看一看吧,如果是真的,那么需要改变的计划就太多了,如果是假的,那简直太好不过。
任务完成的轻松飞快的被一点点的八卦心思所取代,谁能没有一点儿好奇心?
成年人拥有一些性伴侣是正常的,但是琴酒,很难想象出爱侣这个词也能被安在他身上,他仿佛和世人有壁,只有在忙忙碌碌中才能透出一点人的鲜活来。
起码赤井秀一就只在任务期间看出琴酒有点人的情绪,虽然也不是很正面。
任务结束后琴酒喜欢给自己点根烟,那一刻他又没了什么人的情绪,他抽烟的时候眉眼都被帽子的阴影笼罩,只有一点橙红色亮起复又熄灭再亮起,带着点儿烟灰飘飘荡荡飞在地上,那个时候的琴酒冷的就像冰做的雕塑。
赤井秀一观察过琴酒很多遍,但Bier im M*rz是他观察道路上最大的意外,Bier im M*rz的出现让赤井秀一的很多了解都成为了错误的。
没什么,挺好的,原谅他使用生机勃勃这样一个词,但这很合适,一个冷酷无情的琴酒和一个生机勃勃的琴酒可不是一个level,后者简单多了,不怕敌人太强大就怕敌人无牵挂不是么?
赤井秀一合上纸,安然地伸了个懒腰。
接下来的事情和他有关的就不多了,他现在只需要扮演好诸星大,同时保证黑麦威士忌不会露馅,Bier im M*rz相关的事情就交给相关的人来痛苦。
“晚安,我不安宁的夜晚。”台灯的光芒微弱下去,一个打工人结束了自己劳累的一天。
时间再拨回两天后,又一位打工人开始了自己劳累的一天。
不得不说降谷零是一个很强大的人,一面当着日本公安安插进黑衣组织的卧底,一面当着黑衣组织的波本威士忌,还能在波洛咖啡厅给自己经营一下安室透的身份,同时还能打点小零工糊口。
打工皇帝,不外如是。
工作太多带来的除了美妙的金钱,还有不美妙的劳累,天刚蒙蒙亮安室透就要揭开窗帘,迎着微亮的日光开始自己的一天。
如果有一部游戏叫做《★~—安室先生的打工一天—~★》,那么玩家的体力值最高上限一定是没有上限,精神力上限同上。
“早上好!安室先生!”
榎本梓一向很活力,抱着货物依旧能活力满满的空出一只手来打招呼,摇摇欲坠的箱子看的安室透心惊肉跳。
“梓小姐,不需要帮忙吗?”虽然说着要不要帮忙的话,但安室透已经走上去接过了榎本梓手里的箱子,轻轻松松的搬进店门放在了地上。
“感谢安室先生啦!”榎本梓拍了拍手,迈着轻松的步伐开始收拾一夜过去屋子里略显沉闷的空气。
和永远好心情的人在一起,心情也是会不自觉愉快起来的。
刚开门的时候客人总是不多,因此像是有什么目标一样推门进来的人就格外瞩目了,榎本梓刚放下盘子准备上前去招待这位略有些可疑的客人,就看见安室透带着笑容走上去。
哦……安室先生的客人吗?榎本梓看了一眼他们面带笑容的交谈,还有诸伏景光身后背着的沉重乐器包,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疑虑。
毕竟这位客人虽然可疑,但拉碴的胡子下面依稀可以窥见的脸长得很正派呢!
安心的梓小姐转头又像小鸟一样飞去整理自己要做的事情去了。
对于诸伏景光来讲,他和降谷零本不应该有这种线下的交集,身为卧底就要有身为卧底的自觉性,但是他做了足够的伪装,保证自己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落魄音乐家。
嗯,乐器不离身的,胡子拉碴的落魄音乐家。
“感谢您的邀请,我是茂吕龙一。。”诸伏景光和安室透浅浅握了一下手,在看不到的角落悄悄伸出小指指了指最靠里的座位。
他们的默契是无言的,诸伏景光装的非常好,面上还带着犹疑的神色往吧台后望了几眼,“安室先生在忙是吗?我可以等待的,是,请给我来一杯橙汁和一份三明治就好。”
畏畏缩缩,唯唯诺诺,落魄的气质演的足够到位。
诸伏景光第三次蠢蠢欲动将手伸向绿萝叶子的时候,安室透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来。“先生,您的三明治与橙汁。”托盘被缓缓放平在桌面之上,安室透擦了擦手,脱下围裙坐到了诸伏景光面前。
落魄音乐家收到邀请前来做客并点评,如此俗套的剧本才不会引起组织的怀疑,当一个人足够落魄的时候他就足够不起眼了,这是一场不会引起人注意的见面。
茂吕龙一,就这样喊诸伏景光吧。
诸伏景光撩了撩挂在眼前的油乱发丝,窗外一抹光适时的在这时候照亮了被掩盖在头发下的锋锐蓝瞳,那抹锋锐又转瞬即逝,迅速变回了只会在茂吕龙一身上出现的怯懦。
平心而论,诸伏景光表现出这种怯懦有点怪,毕竟他的身形高大,佝偻起来又露出这种小可怜表情真是有够奇怪的。
“味道好极了!”诸伏景光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夸赞的手势,一只手则小心的勾住头发不让假发落在三明治上,虽然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三明治,但吃到超好吃的三明治无疑是幸福的,他早饭都没吃就匆匆赶过来是真的很饥饿。
“先生真的很有品位呢!”端着盘子路过的榎本梓听见这句夸赞时猛地一个转身,眼睛亮闪闪的凑上来肯定了诸伏景光的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