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回家吗?”赵星野问系统。
系统顿了半秒,给出答复。
【您当前对于回家的欲望并不强烈,系统的预测可能会存在误差,建议稍后再试。】
赵星野坚持:“我要回家。”
【您当前的渴望值未超过05,系统初步预测结果为:您回到现实世界的可能性不大。】
“可能性不大,意思就是还有可能对吧,”赵星野眼前一亮,“告诉我,我怎样才能回家?”
【抱歉,未能找到回到现实的方法,已自动更换相似问题“如何离开这个世界”进行搜索,以下为部分答案:1穿越世界壁垒;2被世界意识驱逐;3彻底死亡。】
【穿越世界壁垒的方法:1乘坐时空机器;2使用回城卷轴;3修仙飞升。当前世界科技水平与魔武水平均未达到要求,无法使用方法一和方法二,建议采纳方法三,当前世界灵气充足,您有00000021的几率修致臻境,破空飞升。】
赵星野: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阴阳我?
“被世界意识驱逐是怎么回事?”他果断抛弃修仙飞升,转而问起另一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选项。死亡那一项直接就被他忽略了。
【世界意识又称天道,是诞生于小世界,并为小世界的发展负责的管理者。新生的小世界规则不完善,容易被外来者侵入,危害世界发展,世界意识的责任便是找出有害世界安全的外来者将其驱逐出去。】
【另外,当世界的发展遇到瓶颈或者走向绝路时,世界意识也会主动引入外来者,帮忙完善规则。这样的外来者,天道会给予一定的照顾,具体表现为欧皇、气运之子、主角光环等等。当规则完善之后,世界意识同样会将外来者驱逐,不同的是,在规则的完善中起到重要作用的外来者会得到世界意识额外的祝福,比起其他被随机驱逐的外来者,他们回到原来世界的可能性要更大。】
“哦——”赵星野有点明白了,这个世界诞生于一本烂尾小说,自然属于不完善的小世界,而且小说后期各国纷争,妖魔混战,又没有结局,想必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也不容乐观。他睡了一觉就穿越了,十有八,九就是被世界意识给绑架来的,那他只要帮助世界意识把规则给完善了,回家的可能性很大啊!
“003,我选被世界意识驱逐。告诉我,怎么才能完善规则?”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能直接跟世界意识对话吗?”
【抱歉,世界意识属于无形存在,您无法与之直接对话。您可以提出您的诉求,swz003会代为转达。】
【因为当前世界所依附的小说未能完结,世界支点,即主角的结局未定,由此形成的怨念严重阻碍了世界的发展,故要完善规则,必须达成“完结”这一条件。】
【普通人的故事对“完结”的形式没有要求,可以是死亡,可以是心愿已了,可以是任何结局,但鉴于您当前身份为书中比较重要的配角角色,且原文中还与主角产生了感情纠缠,故世界意识要求您必须完成至少一条自己的感情线才能达到完结条件。】
【完整感情线的界定标准比较严格,您必须与某人口口口口并口口,才可判定为成功。若判定失败,您将无法离开此世界,从而被世界同化,失去外来者的全部记忆。】
赵星野没被失败惩罚吓到,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一串“口口口”上面。
一句话,除了主语和没有用的连接词,其他一个字都没被放出来,这内容得劲爆成什么样啊?!
这一刻,见多识广的赵星野同学,毫不意外地想歪了。
他不由得回忆起了曾经做过的那个梦……鬼使神差地问道:“003,你这儿有金枪不倒外挂吗?”
系统:……
【抱歉,识别错误,请问您要找的是不是“金枪鱼”,“不倒翁”?】
赵星野:“……当我没问。”梦果然还是梦,现实应该不会那么离谱……吧?
但是被屏蔽掉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我真的好好奇啊!
赵星野眉头紧皱,面色纠结,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来来回回好几遍,活像是无师自通了川剧变脸。
好半天,系统没听到他继续提问,“嘀”了一声通知他:【为节省能量,系统将暂时进入休眠,如需唤醒,请双击额头。】
然后便沉寂下去。
赵星野无力吐槽。
感觉这个系统好像并不如别人的那么高大上,自己这个就像个手机上的语音助手,问一句答一句,不问不答。
他无意识地翻着手中的使用手册,心头那点激动渐渐淡下去。
能回家似乎是件好事,毕竟现代世界方便又安全,更重要的是他也不用重新背书考试了,也不用担心被主角受体质影响变成一个大变态。
但是……这里有赵母,有桃儿,有友仁、友义,有翠喜,有很多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他认识他们不久,但却感觉……好像他们已经成了他挺重要的人,挺好的朋友。
还有金獾,这丫头早上无意中打伤了他,怕被大姐送回山上,也不知躲哪去了。
说起来也怪,那丫头就随便一指,自己就飞出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外化?太神奇了。
也不知道我能学到什么程度……
赵星野做着武侠梦,没有注意到,原来空白一片的书册中,某一页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然后加载出了一张图片。
金獾出手打伤赵星野,自觉惹了大祸,怕被师兄责罚,心慌意乱之下竟然趁着家里兵荒马乱没人注意到她,收拾包袱跑出了赵宅。
但她也没跑太远,就在赵宅后门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这里是个死胡同,临靠着不知谁家的后院,墙矮矮的,她一纵身就能翻进去。
墙上开着一扇一人宽的小门,门紧闭着,台阶上生满了青苔,台阶边长着一丛杂草,开了朵黄色的小花。
她一把薅掉了那朵小花,蹲在巷子角落里,把花瓣一片一片揪下来,嘴里碎碎念道:“他死了,他没死,他死了,他没死……”
揪完第一层,最后一个花瓣是“他没死”,金獾有点高兴,又开始揪第二层:“师兄让我回去,师兄不让我回去,师兄带我出去玩……”
揪完花瓣揪花蕊,花蕊也揪完了,又开始霍霍花萼、花茎……直到把一朵花粉身碎骨,地上落满了小黄花的残骸,金獾才泄气地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呜,师兄要把我逐出师门了,我不活了……”
窄窄的巷子里响起“呜呜呜”的回音,还有一声声“嘻嘻嘻不活了”飘荡在金獾的头顶。
金獾止住哭声,警惕地抬起头,瞳孔顿时就是一缩——
墙头不知何时出现颗人头,披头散发,脸上乌漆嘛黑,只有眼白干干净净,但那眼白部分也太多了,挤得瞳仁只有针尖大的一点,看起来越发可怖。
那人头见她被吓住了,咧开嘴笑起来,那嘴巴也是黑洞洞一片,像是没有舌头。
金獾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着人头摆出防御架势,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头嘻嘻笑着学她:“什么人,什么人……”
“你,你不要装神弄鬼,我不怕你!”金獾嘴唇哆嗦,脚下的桩子却扎得极为稳当。
“嘻嘻嘻,不怕你……”那人头继续学她,还故意伸长了脖子探出墙外,那脖子也是有违常人的细长,黑得反光,像是长着蛇一样的鳞片。
金獾实在是害怕,看看四周却没什么趁手的东西,于是从包袱里摸了个什么出来,照着那个人头便用力丢了过去。
“啪!”人头被打落墙后。
金獾松了口气,这地方也不敢再待,刚要拔腿离开,身后突然一道黑影袭来,她慌忙躲闪,那黑影越过她的头顶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正好就在她脚边。
金獾被震住了,这准头,这控制力,今天遇到高手了!
她回头,果然看到那颗人头又出现在了墙头,嘴里还叼着块饼子。
原来刚才金獾随手一丢,竟然把自己的干粮给丢出去了。
那人头咬了口饼,嚼得很香,冲金獾抬了抬下巴,咧着嘴一副高兴的模样:“交换。”
金獾看向脚边黑乎乎的一团,踢了踢,原来是只兔子。
这兔子喉管被咬断了,却没有血流出来,肥硕的身体不正常地干瘪着,显然被抽干了全身血液。
她没动兔子,再次看向那人头。
人头专心吃饼,像是在吃什么无上美味,摇头晃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仿佛猫狗护食似的声响。
金獾不敢有一刻放松警惕,紧盯着对方,小心地挪动着脚步。
她的脚步极轻,但却没有逃过那人头的耳朵,它吃饼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冷而凶狠,仿佛野兽在审视猎物。
金獾下意识定身,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她看不出这东西的跟脚,但冥冥中有种预感,如果这东西有意杀她,她绝无逃生的可能。
好在那东西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继续吃饼了。
金獾死里逃生,不敢耽搁,急忙纵起轻功逃出了这条巷子。
那人头慢悠悠吃完饼,又缩回了墙后,一阵哗啦啦仿佛铁链抖动的响声之后,小巷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来,卷起地上的残花碎叶在空中飘舞。风停之时,小巷中整洁如新。就连那只兔子都仿佛被风刮走了似的,消失不见了。
金獾只想着离那巷子越远越好,闷头一阵狂奔,也没留意路上的环境,等停下来时才发现自己跑进了一片林子。四周全是灰绿色的树干,头顶的枝叶遮天蔽日,脚下也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地,不知出路何在。
她靠着树干大口喘气,胸腔里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顶一顶地,撞得她喉咙发疼。
从小到大,金獾从没遇上过今天这样让她恐惧的时刻——真是命悬一线的感觉!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妖吗?还是鬼?!
一想到那颗头颅伸长了脖子越过墙头冲她诡异地笑的画面,她便觉得后背汗毛倒数,就连身遭的空气都好像冷凝了。
她心中警铃大作,左右看看,接着用最快的速度爬上了树,藏身于浓密的枝叶之中,屏住了呼吸。
这一天,她的直觉被锻炼到了百发百中的地步。
就在她藏好后没多久,一男一女从林子深处奔出,跌跌撞撞,满面惊恐,朝着金獾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女子戴着帷帽,衣裙破损,肩上有伤,她捂着肩膀,边跑边朝后看。
身边的男子手持长剑护在女子身后,他身上也受伤不轻,胸前蓝色衣襟都被血染成了深紫色,见女子频频后望,推了女子一把,压低声音道:“快走!你那丫鬟若还活着,等脱困了自会想法儿来寻你!你再耽误工夫,等他们追上来了,只有死路一条!”
女子脚下趔趄,险些摔倒,男子毫不怜惜地一把拽起她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前跑。
伤口撕裂,血液瞬间洇透肩头白衣。女子只敢呜咽一声,捂住伤处,奋力跟上男人脚步。
风扬起她帷帽上的白纱,露出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如雨后海棠,雪中红梅。脸颊上泪痕未干,贝齿紧咬着唇,倔强而惹人怜爱。
金獾呆呆地看着那女子从树下跑过,然后渐渐远去,消失在视野之外。她久久无法回神。那女子的容貌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看到的一瞬间,她的心中便涌起一种无法形容的酸涩。
这情绪来的汹涌,等她注意到的时候,自己脸上竟已布满了泪水。
她莫名其妙,胡乱擦干了脸,将疑问压在了心底。
在树上又等了一会儿,一直没见到追兵跑过,金獾犹豫着是不是要爬下树去,耳中突然听到几声惨叫,离这儿不远,正是刚才那一男一女逃出来的方向。
她心中一紧,赶忙藏好不敢乱动,同时竖起耳朵努力捕捉风中的蛛丝马迹。
风声簌簌,枝叶摇动。一人牵马从林深之处走出,腰间佩剑,面上蒙巾,眉眼凌厉,满身血气,每走过一步,伏倒的草叶上便留下一片猩红的印迹。
来人摘下面巾,随手扔在地上。身边骏马亲昵地侧头贴过来,她抬手摸了摸马儿,清冷如霜的脸上难得现出一丝微笑。
突然,她耳朵一动,抬头看向金獾藏身的树梢,冷声喝道:“出来。”
金獾呼吸一滞,瞳孔瞬间睁大——
完了。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