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这些试卷都是蒋文斌逼着他们吃下去的?”楼白顾不得为什么明明是礼拜六休息日,可张元九却和方怡在一起,喃喃着道:“那这么说,这些人也是蒋文斌杀死的?”
方怡顿了顿继续道:“楼局,郁金香高中怎么了?这些死去的学生出了问题?”
楼白简单地把事情从前天晚上开始说了遍,谁料他说完,电话那头方怡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怎么了?”
好半晌,方怡终于发出轻轻的“啧”声,学着刚刚楼白的语气,“那这么说,从前天晚上开始你就和季先生一直在一起啊。”
楼白:……
赶在方怡说出更过分的话之前,楼白匆匆忙忙地挂断电话,转头看到季清和神色如常,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做贼心虚地解释道:“我同事,平时就是喜欢脑补。”
好在,季清和还是那么地善解人意,见楼白似乎不愿多说,便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季清和看向楼白时眼底温柔的笑意。
楼白舒了口气,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耳朵尖,尽量保持着往常的语调道:“现在的问题是,张艾琪被困在了学校中,可我们上次去为什么没有发现?还有那一届的同学们的鬼魂都在哪?”
“总不可能只有张艾琪一个人变成鬼了吧。”
季清和不得不为楼白说出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结果,“那如果是所有同学的魂魄都被吃掉了呢?”
楼白愣住,一双圆圆的眼睛紧盯着季清和不放。
过了会儿才又继续道:“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苏兰诗的梦里,张艾琪对蒋文斌十分恐惧,如果只是张艾琪是蒋文斌害死的这一点并不能解释。”
季清和又拿出那本日记本作为佐证,翻到6月7号那天,“根据你们局的人查到的资料,张艾琪他们根本就没参加高考,并且在高考的那天一起死亡,可是为什么高考这天张艾琪会写出这个日记?”
说着又重点指了指上面的“坐在我身边”。
楼白顿时明白,“你是说,张艾琪死后并没有发现她其实已经死了,并且,”楼白接过日记翻到后面那一页,“她的同学越来越少,说明一开始大家确实都是在教室里的,还有她提到‘他’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奇怪,怪不得你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季清和看着楼白眼睛亮晶晶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低下头掩饰住他上翘的嘴角。
——
最后两人又一次回到学校中。
只是这一次的郁金香高中明显和上一次的风平浪静很有些不同。
甫一进去楼白便能感觉到走廊中充斥着大量的阴气,在楼白二人踏上二楼的楼梯时,身后竟还无缘无故刮起一阵风,将原本半开的大门吹得关了起来。
可惜这一点小招数,确实不能吓到楼白和季清和这两个老手。
只见楼白还有心思和季清和开玩笑道:“这鬼还真贴心,知道我现在有点冷了,这不特意跑过来给我关门了。”
随着楼白的话音落下,原本就阴冷阴冷的走廊更是冷飕飕了起来,甚至楼白还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他肩膀上往他脖子里吹气一样。
季清和蹙了蹙眉,落后一步站在楼白身后,抬手在楼白肩头晃了晃,刚刚那一小团阴气就被他给打散了。
感受到这点,楼白微微勾了勾唇,故意极为真心地称赞道:“诶?好像凉风又没了,真贴心。”
只是话是说给鬼听的,但这贴心指的就是季清和了。
季清和淡淡一笑,跟着楼白的步子往楼上走。
在两人离开后,一道淡淡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一个倒立着的男生,男生混合着脑浆与血污的脸上此时充满了愤恨,一双鼓得甚至快要从眼眶中脱离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楼白二人离去的身影。
楼白和季清和再次站在郁金香高中的五楼,眼前出现的景色让两人都有些意想不到。
只见原本充满了令楼白惊叹的高科技走廊不知何时变成了高中中规中矩的走廊,走廊墙壁上还挂着一些怪模怪样的世界名画,印象派的人物画像。
墙皮老旧斑驳,有的地方也已经裂开了缝隙,仿佛随意用手轻轻一碰便会脱落下来般。
一阵冷风吹来,楼白才发现,五楼的窗子竟然都没有玻璃,只有孤零零的窗框在寒风中被吹得“呼啦啦”直响。
“艾琪,等会儿我。”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吸引了楼白的注意。
顺着声音看去,楼白竟然看到两个背着书包的女孩亲亲热热地拉着手进了教室。
“这……”
随着楼白的声音,刚刚还死寂的走廊忽然变得人声鼎沸了起来。
只是楼白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看过去,只见其他教室的学生们都像是糊了几百层的马赛克,只能看清楚这是个人形生物,然而最里面的教室不一样。
那里面的同学们每个人的容貌都很清晰,甚至每个人脸上身上的小特征都一目了然。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眼镜低着头走路的男生竟然穿过楼白,直直进了教室,走到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男生的同桌见男生坐下,还立刻拿出几颗糖果放在男生的桌子上,眉飞色舞地炫耀着,“这是我爸爸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糖,你快尝尝,我昨天吃了一颗,超好吃的。”
男生掀起眼帘看了一眼那颗糖,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剥开一颗放在嘴里,等到甜味在他嘴里化开,男生顿时眉眼舒展,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很好吃,谢谢你。”
同桌就哥俩好地一手搭在了男生的肩膀上,对着好奇转过来的前桌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我和蒋文斌关系贼铁吧?”
蒋文斌?
那是蒋文斌?
由于蒋文斌的位置距离楼白有些远,听说眼前人就是蒋文斌,楼白还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双手搭在卓沿上,蹲下身去仔细观察了下他。
那是个很眉清目秀的小男生,看着倒是安安静静的,但看起来和周围同学的关系处得也很不错。
这不,前桌就因为蒋文斌和通关关系更好,似乎有些吃醋地扭过头去。
很快,神色严肃的物理老师便带着水杯和教案进了教室开启了今天的第一堂课。
这个老师似乎平日里就积压颇深,他一进教室,整个教室都鸦雀无声,底下的同学们就连翻动试卷的声音都很轻,像是生怕会惹到物理老师一般。
忽然,物理老师鹰一样的目光极重在了蒋文斌身上,看着蒋文斌略有些鼓胀的嘴,顿时怒道:“蒋文斌,你在做什么?”
蒋文斌愣了下,看着忽然冒冷汗的同桌,悄悄用舌头翻动了下还在冒着甜味的糖,很讲义气道:“老师,我太困了,我,我想去后面罚站。”
说完,蒋文斌便拿起书本试卷,往后面走,耳朵中充斥着老师的各种贬低言论。
重头戏来了!
楼白死死地盯着蒋文斌,像是生怕有什么异样他没来得及发现一样。
在蒋文斌往后走路上,楼白看到一团淡淡的浅灰色的影子缓缓缠上了蒋文斌,在蒋文斌即将走到最后一排的时候,影子完全将蒋文斌包裹。
一道轻浅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传到了楼白的耳朵中。
“现在就是学习的时候,你说你现在都不学习,你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不然你干脆去死吧。”
楼白看到蒋文斌在听到这道声音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茫然,然后双目失神,说道:“老师说得对,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这样的我还留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
然后他就跑到了窗户边,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一下子跳了下去。
屋内的同学们乱了一会儿,刚刚蛊惑了蒋文斌的那团黑气又满屋飘散,渐渐的,屋内的乱象也不见了,同学们纷纷把书拿起来,一个个嘴里都喃喃着,“要好好学习,不学习就该去死,要好好学习。”
忽然,屋内同学们的动作都止住了,像是电影被摁了暂停键,教室外传来了“咚咚”声,没一会儿声音忽然停了,下一秒,季清和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手里软软地拎着正龇牙咧嘴想要从季清和手中挣脱出来的蒋文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