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管局的日常就是上班打卡,开开茶话会,聚在一起打打游戏,说说八卦。
被刘局长借走的人第二天就被遣返回来,至此,非管局岷山分局终于全局团聚。
楼白正隔着玻璃窗看着外头聚众斗地主的几人头疼。
笑眯眯端茶倒水的是张元九,长得高大威猛,其实是个战五渣,操心操得厉害,算是局里的后勤部部长,□□属性点得很满。
满脸写着不高兴,脑袋上贴满纸条的是马博文,驱鬼世家马家的后人,战斗力不错,就是技能读条时间有点久,平时出任务得配个打下手的,多提一句,牌技稀烂,输了就更不高兴了。
旁边坐着没头脑,笑呵呵往脸上贴纸条的是马博文的徒弟,意外进入玄学界的李南琛,平时怂的一批,可这人就是脑子直脾气好,马博文的好搭档,就是时常被嫌弃。
斗地主铁三角的另一个是个女孩,烈焰红唇,御姐风浓重,坐姿豪放,比张元九更像个男人,叫汪语涵,家学渊源,尤善符篆,楼白用的符篆基本都是这位壮士提供的。
汪语涵刚赢了一把,畅笑着把牌往桌面上一丢,“来来来,快贴纸条。”
李南琛没什么脾气地拿了纸条沾了水贴在下巴上,马博文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寒着张脸,抱着肩,酷酷道:“我刚刚好像感觉到阴气了,你是不是偷摸把鬼放出来看我的牌了?”
汪语涵的表情僵了一下,梗着脖子,先发制人,“我没有,我说马博文,你怎么就思想这么肮脏?玩不过我就非说我作弊?”
刚刚过来的方怡轻飘飘拱火,“汪语涵撒谎哦。”
马博文瞬间就抛下刚凹起来的高冷人设,嗷嗷叫着要和汪语涵一决高下。
场面瞬间就失控起来,汪语涵被张元九拉着,马博文被李南琛拽着,方怡在一边悠哉悠哉地看戏。
楼白默默捂脸,这五个,能打的脑子不行,脑子好使的不能打,一天天的就不能让他消停消停?
在战火波及到办公用品之前,楼白抢先叫了停,并且点名把两大战力叫进办公室。
结果这两人走到办公室门口还小心眼地互相吐了舌头。
马博文一进门就见楼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双圆润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别提多好看了。
一恍神的功夫,等马博文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抛弃了冷酷boy人设,双手搭在双膝上,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
马博文捂脸,自暴自弃地想着,没办法,他家楼局笑得越好看,揍人就越疼,他曾眼睁睁看到过他家楼局一边温柔地笑着,一边把一只百年老鬼给揍得魂飞魄散,他光是有规矩,也不算丢人……吧?
只见楼白温温柔柔地问马博文,“上个月,你为了抓鬼把人家甜品店烧了一半的事,怎么不报给我?”
见马博文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自己,楼白拍案而起,“你可真能耐啊,之后甜品店索赔你来赔?”
原本还担心是自己知情不报惹恼了楼白,见楼白只担心赔偿的事,马博文瞬间松了口气,当即大手一挥,“没事没事,楼局,我来赔我来赔,楼局放心,绝对不会让您吃亏!”
目的达到了,楼白白了马博文一眼,瞥见汪语涵正在捂嘴捡笑,顿时冷嗤道:“你以为你好到哪里?让你写结案报告,你写的什么东西?不是平铺直叙把犯罪嫌疑鬼都拉出来挨个遛一圈,就是写得比恐怖小说还玄乎,咋?还想发展个副业?”
在一摞档案中精准地找到汪语涵的报告,摔到汪语涵面前,入目就是几个大字:犯罪嫌疑人(鬼):张芳萍(已死13年)。
汪语涵脸上的笑容跟着僵了僵,嘴唇动了动,好像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大点声说一遍。”
汪语涵大声重复,“我说,九说得对,楼局你是人狠话又多。”
“……”
说完,趁着楼白发火之前,汪语涵赶紧拉着马博文消失在楼白面前。
楼白气得要命,从口袋里拿出那团紫黑色的龙魂,当解压球似的捏了捏,自觉舒爽了些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季清和。
那天到底是没要到季清和的联系方式,在楼白解了天花板上的阵法后,季清和就主动告辞。
平时就算不上油嘴滑舌的楼白就更说不出挽留的话,也做不出死皮赖脸追上去讨要联系方式的事,只能遗憾地看季清和离开。
“啧。”
心生不满,楼白更用力捏了捏龙魂。
那只地缚灵的女鬼被带回来确实是认真审问了一下,可惜这女鬼太中二了,放在嘴边的金句要么是“毁灭吧,我累了”,要么就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以后迟早会爆发的”。
除了勉强知道女鬼也是刘局安排的一环,那天也是陆征把她叫回岷山大厦内,一无所获。
楼白觉得和这鬼说话实在太累,就把鬼丢给方怡,叫方怡召唤鬼差把鬼带下去,省得叽叽喳喳的。
至于那个邪佛,楼白直接上交给了总局,这种受过香火的东西不好处理,他们这人少庙小的,还是让总局头疼吧。
后来陆征也给他去过好几个电话,问他要不要加入刘局组建的特别行动小队,说得那是天花乱坠,最后以楼白把陆征拉黑告终。
方怡在外头旁观楼白泄气了好一会儿,确定楼白没有那么生气后才推门进来,把最新的案件档案放到楼白面前。
“楼局,岷山艺术学院的一个大三女生出事了,警方觉得事情不简单,所以案子转到我们这边,希望我们能帮忙甄别一下。”
楼白粗略翻了下档案,大概是一个女生在宿舍,先是说有鬼,然后表现地像是有东西在追她,接着就从三楼跳下去了。
所幸楼下绿化做得不错,女生在落地前被树枝刮住,有了个缓冲,那女生也就是身上多处擦伤,软组织挫伤,倒是没什么断胳膊断腿的事,十足的运气不错了。
现在正在市第三医院住院治疗。
看了会儿,楼白蹙着眉问道:“真不是那女生自己压力过大?”
方怡耸肩,“我不知道,案子刚转过来,我整理好档案就给你送过来了。”
见楼白还不相信地盯着自己看,方怡缩了缩脖子,“好吧好吧,这女生近期的行为确实有些异常,据她室友说,她最近总是神神叨叨的,还经常半夜三更不睡觉,坐在床上直愣愣发呆,把她室友都吓得差点不敢在寝室住了。”
越听方怡的描述,楼白越觉得这女生可能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看了眼外头斗鸡似的汪语涵和马博文,楼白拿着档案,点了汪语涵和自己一起去医院看看那女生。
自觉被委以重任,汪语涵临出门前还小孩子气地转头对马博文做了个鬼脸。
马博文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张元九忧心地给他顺气,生怕他把自己给气死。
楼白透过玻璃反光看了这一幕,又叹了口气。
把人要回来了有什么用?
以前还就傻个张元九,现在那仨回来,局里竟然就自己一个正常人了。
——
市第三医院。
透过房门上的小块玻璃能看到,床上的女孩很瘦,眼眶乌青凹陷,脸颊也瘦得凹进去,手指细细的,紧紧抓着医院的被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
“她就是秦臻,是个孤儿,一直在孤儿院生活,案子发生后我们走访了她孤儿院的老师,她们都说秦臻以前是个很乖巧的女孩。”看护的女警隔着玻璃窗指着屋内的秦臻。
“以前?”
女警看向秦臻的目光中多了些怜悯,“是啊,秦臻在九岁的时候被领养过一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老院长又给带回来了,从那之后,秦臻就变得有些孤僻,晚上睡觉一定要开灯,不然就整宿整宿地做噩梦,我们怀疑她是在领养家庭受到了虐待。”
“后来秦臻就只有和老院长亲近,可就在前两年,老院长也得了急病,一下子就没了。”女警说完叹了口气,“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你们进去吧,小心些,现在秦臻的情绪不太好。”
说完,女警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楼白和汪语涵的身上,无他,这俩人实在太年轻又太过好看,女警难免以貌取人,首先对这两人的能力产生质疑。
楼白咳了声,“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女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过于失礼,赶紧摇头,“进去吧,进去吧,小声些。”
病房中静悄悄的,随着房门被打开,走廊中的声音传到病房中,病床上那个单薄瘦削的女孩立刻不安起来。
机械地转动脑袋看向房门,目光呆滞没有焦距,双手攥得发白,身体也在微微发颤。
直到汪语涵关上房门,女孩的颤抖才总算停下来。
可女孩的鼻翼却在急速扇动,充满红血丝的眼睛艰涩地转了转,最后定格在了楼白身上,随后刺破天际的尖叫直冲楼白的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