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晏明姝的心底哀嚎成一片。
偏偏江司屹不依不饶。
他缓缓低下了头,附在她耳边,低磁又性感的声音像是炸在耳蜗,引起一阵酥麻,一直从耳际传到心底。
“我不行?”
“看来你很了解?”
顿了半晌,他又添一句,语气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咬牙切齿,听在晏明姝耳边,极具压迫性。
啊呜…
晏明姝的睫毛一颤一颤地忽闪着,她悄咪咪地抬起眼睛,看向江司屹。
男人脸上的神情,让人只觉风雨欲来。
“没有,”晏明姝心里哭唧唧,一张漂亮小脸上却不得已堆满讨好的笑,嗓子掐得细细的,听起来软绵绵,像是在撒娇。
“你很行的,给老婆付钱的男人最帅啦。”
闻言,江司屹并没有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紧皱着眉头,声音淡漠,“换个语气。”
“?”不是男人最喜欢女人撒娇了吗。
怎么到了江司屹这里,就不吃这一套了。
晏明姝噘噘嘴巴,换了个稍微正常点的语透着满满真诚的语气,“你很行!”
“…”江司屹皱眉,这怎么听着又不怎么行了。
他伸出手,两根修长手指交错开,在晏明姝额头上一弹,留下一道浅淡感觉。
“胡言乱语的惩罚。”
晏明姝正想打他,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隔着几米远的地方传来。
“阿姐。”
“嗯?”晏明姝抬眼看去,西装革履。偶尔还会露出少许青涩的男人,正在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晏明弦?”她试探地开口。
“嗯,阿姐。”晏明弦温声,给予她安抚。
晏明姝脸盲症的事,除了柯瑶,只有晏明弦知道,就连晏爷爷都不知道。
江司屹在一旁听着这段对话,觉得奇怪。
男人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阿姐这是在和姐夫逛街?”晏明弦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江司屹似的,朝他自来熟地打招呼,“姐夫工作不忙吗?”
江司屹极其自然地把晏明姝往自己这边拢了拢,语气随意,“陪你姐姐逛个街,时间还是有的。”
晏明姝身子被江司屹带的,歪了一点。
稳住后,她冲他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这个臭男人还挺会演。
“可真不巧,阿姐,我本来想去接你下班,可去了才被告知,你提前下班了。”
“接我下班?”晏明姝挑了下眉,问,“有事吗。”
晏明弦嘴角带了点笑,他松松领带,转头去问江司屹,“姐夫,把阿姐借我一会可以吧。”
江司屹一时没回答,两人隔着半米远,静静注视着对方。
晏明姝站在一旁看着,发现晏明弦竟然不比江司屹矮半分,两人站在一起,目光流转间,仿佛在暗地较量着什么。
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觉。
晏明姝觉得有些不耐烦,也想赶紧打破这莫名其妙的氛围。
径直开口问,“阿弦,到底什么事?”
听见这声久违的称呼,晏明弦有少许的怔愣。
上一次阿姐这么叫他,是什么时候呢?
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也没什么大事。”晏明弦看着晏明姝的神色柔和下来,开口的话语也带上正经。
“想着自从阿姐回国后我们还没好好坐下聊聊天,城郊那边新开了家餐厅,带你去尝尝。”
“…”晏明姝望着晏明弦,心下感叹,这小兔崽子说谎话都不知道打草稿。
他说的话里面,有一部分确实是真的,几乎是她前脚刚回国,晏明弦后脚就出国了。两人在机场匆匆打了个照面。
过了也才一天,晏明姝还记得,应该是她和江司屹领完证的第二天,她在家休息。
本来原定出差期限为一个月的晏明弦突然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去她家看了她。
知道她和江司屹在他出差的时候领了证,还发了好一通的火。
说晏家不需要靠她和任何人联姻,他一样能把晏氏管理的很好,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晏明姝当时没吱声,爷爷根本没想过让晏明弦做晏氏的继承人。
联姻也是爷爷的决定。
晏明姝下意识看了一眼江司屹掩映在米白色袖衫之下的黑檀木佛珠。
这是她同意联姻的最主要原因。
而昨晚的宴会,只能说是自她回国后两人在公共场合的第一次见面。
不过晏明姝正想和晏明弦聊一聊公司的事,沉思片刻,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她转头对江司屹道,“那我去了哦,你可以回家了。”
江司屹盯她一眼,“我也去。”
“?”
江司屹轻咳一声,言简意赅解释一句,“有约。”
“…”晏明姝瞅了他半晌,男人面色丝毫不慌。
她翻了个白眼,真是信了他的邪。
语毕,江司屹拉着晏明姝的手,率先出了奢侈品店。
晏明弦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
仔细看的话,视线却是紧紧箍在前方的窈窕身影上的。
商场位于市中心,距离城郊还是有些远的。
足足一个小时的车程才到。
到了目的地,下车的时候,遥远天色已然蒙上一片浓郁的青黑。
冷凝空气中还透着冬日夜晚的飒飒凉意。
晏明姝下了车,她没穿外套,遇上冷涟涟的空气,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一道带着温暖的沉重感向着晏明姝侵袭过来,随之是男人温隽的声音,“多大人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带件外套。”
江司屹从车上拿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晏明姝身上,又伸手给她拢了拢。
冷空气毫无去处,悉数被挡在外面。
晏明姝不习惯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挣了下,没挣开。
衣服上男人的体温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烫融在她的皮肤上。
伴随蒸腾热气,扑鼻而来的,是清冽好闻的黑檀木质香气。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江司屹的东西,她好像并不抗拒。
与他有关的,反而…令她沉溺。
无际夜色下,因为这暧昧的联想,晏明姝的脸颊有些红。
不过好在暮色漆黑,没人发觉。
那边,晏明弦在自己的车上下来。
看到晏明姝身上披着陌生的黑色外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他皱了皱眉,伸手把早已准备好的晏明姝的外套拿出来。
一手脱了晏明姝身上的黑色外套,递还给江司屹。
一手把自己手上的外套又重新给晏明姝披上,“抱歉,姐夫,阿姐毛病多,不习惯穿别人的外套。”
江司屹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幕,听见这话,眉梢轻挑了下。
嘴角勾起一道耐人寻味的笑容,他盯着晏明姝的眼睛,懒懒地应了句,“是吗。”
像是在问她。
说完,他从容不迫地收起了自己的外套。
一阵淡淡的黑檀木香气飘过,顺着空气丝丝缠绕进晏明姝的鼻腔。
她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猝不及防间,两人的视线正对上。
晏明姝被男人盯得不自在,慌忙别开了视线,声线有些不稳,“走了。”
说完,踩着高跟鞋,走在了前方。
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落在她后半步的地方。
“阿姐毛病很多,先前还担心姐夫会受不了。”晏明弦的话半真半假。
“不会,毕竟,”江司屹刻意顿了下。
转头直直对上晏明弦盯过来的视线,“这些倒都不算是毛病,你说呢。”
晏明弦笑了下,“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本来阿姐还不愿意联姻,既然这样,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江司屹看着不远处女孩越走越快的身影,轻声一笑,也不反驳,漫不经心地道了句,“嗯,希望你是真的放心。”
说完,他便追了上去,与晏明姝并行。
晏明弦停下了脚步,从裤袋里掏出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
晦夜里闪过零星烟火。
而后他把烟头咬进嘴里,吸了一口。
有簌簌白灰往下落,还没等掉在地上,便被风吹散。
烟雾在黑暗中缭绕,这样前面两人并排走着,和谐又刺眼的身影,便看不真切了。
晏明弦闭起眼睛,想起在国外出差突然得知晏明姝和江司屹领证的消息时。
那是他仅有的二十几年人生里,最气急败坏,最无能为力的一次。
男人嘴角露出点笑,是苦涩的。
爷爷,当真是一点机会也不肯给他留啊。
晏明姝和江司屹这边,两人一起往餐厅的方向走着。
这家餐厅颇有南方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和对面的马路仅靠一道弯弯的木桥连接,桥下是蔓延至京北市外的一条小溪。
溪岸边的草色枯黄,与旁边的阴阴绿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沿着砖红色的凉亭,餐厅也露出庐山真面目。
进了餐厅大堂,两人左等右等,也没见晏明弦跟进来。
索性也不再等,晏明姝报了晏明弦的名字,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二楼的包厢。
进了包厢,江司屹动作极其自然地接过晏明姝的外套,放在了衣柜里。
又给她拉开椅子,而后坐在了对面。
乍一进来,温暖的室内更让晏明姝对刚才在室外感受到的冷意体会的更加明显。
她伸手拢了拢头发,环了下肩膀取暖。
江司屹看她一眼,问她,“想不想尝尝雪煎茶?”
晏明姝拄着下巴,眨着一双漂亮勾人的眼眸,一下子撞进他幽深的视线。
她慌忙别过头,看似百无聊赖,实则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偏偏出口的话傲娇的不行,“看看。”
江司屹看她一眼,无声笑了笑。
见江司屹起身,迈步去了隔间的茶室。
“咦?”晏明姝也正是这个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跟着男人的背影道,“你不是有约吗?怎么还跟着我进来了。”
大有一副和她共进晚餐的架势。
“哦。”江司屹回头看她,仍是面不改色,“临时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