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冰冷的河水缠上了季言，因为措不及防，季言狠狠的呛了一大口水，倒是出乎意料的有点清甜。
然而此时此刻也顾不上味道是怎样的了，七窍都进水了令季言都觉得自己脑袋也进水了，强烈的窒息感扑鼻而来，在水底下，人的行动力被大大的束缚了，在加之拖着她的东西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不容她拒绝，纵使她拼了命的挣扎也不过是令自己所剩不多的氧气消耗得更快了而已，更遑论挣扎开来了！
一连窜的泡泡从季言的嘴里吐出，她的氧气已经所剩无几了！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银光在水里一闪而过，季言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呢，嘴里一亮，像是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她下意识的张嘴一咬，咕隆就吞了进去。
熟悉的味道弥漫上口腔，季言还没有想起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胸腔那一阵窒息的感觉消散了。
她，可以呼吸了。
那是，鱼氧草！
重新能够呼吸的季言一个鲤鱼打挺，就转过身来，而那个束缚出她的东西也在发出了一声急促的，意味不明的叫声后松开了手。
季言连忙转过头来，却看见了一张像极了人的脸，但那随着水波漂浮的长毛却告诉她，这不是人，这是水妖，是她打过几次照面的水妖。
看到水妖的下一秒，季言就提高了警惕，她对这种玩意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
但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当她回过头来盯着它看的时候，那水妖的神色间好像还有一丝委屈，像是在控诉着什么一般。
季言一愣，以为自己弄错了意思，怎么会是委屈？
很快，季言就看见了阿怪小小的身子从水妖的身上，慢悠悠的游过来，那姿态，尽显嚣张得意，而那水妖似是还有些忌惮的模样。
季言稍稍思索就明白了，刚刚送到她
嘴里的鱼氧草，想必也是阿怪弄来的，而那水妖发出痛苦的鸣叫继而松开爪子，也是阿怪的杰作，这真是一个居家必备的好宠物！季言都忍不住为阿怪给拍拍手了！
但鉴于这个水下环境，季言放弃了鼓掌，改为伸手一把捞住了阿怪，然后就想要往上游去，在她的观念里，河妖和她可不是那么对盘的！
但还没等季言往后游几步呢，那只长长的手臂，就又拽住了她，令她根本游不动了。
季言回头，那河妖神色间似是想要她留下，另一只手不断的指着一个方向，似乎是让季言过去。
季言不爽了，但她的力气在水下根本就不能和河妖相提并论，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河妖看起来似乎是不想伤害她的模样，但她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和一个非人类在水底纠缠，天知道她的身体都快要冻僵了！
季言指挥着阿怪，想让对方赶紧再咬一口，但是明显小蛇不领情，反而咬着季言的衣服，将她往河妖所指的同一个方向去。
连阿怪也要她过去？
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就在季言愣神的功夫，河妖抓紧机会，一把扯着季言往前拖去，在水底，它们都是水性极好的水手，季言根本拽不动，只能任由河妖拖着她走。
无法挣开，又能呼吸的情况下，季言只好认了，便没有再挣扎，而是顺从的被河妖给拽着走了，尽管还是冷，但习惯了之后竟稍稍缓和了一点。
河妖的速度很快，哪怕是拽着季言一个大活人都能很畅快的游动，看动作那么急切，像是十分焦灼一般。
而阿怪见季言不挣扎了，倒是没有咬着她了，反而一溜的钻进了季言的口袋里，也顺着被河妖拽着走了。
河妖游得很快，也没有多久，季言就感受到了有点不妥了，似乎水量越来越少了，耳边
还有着哗啦啦的水声，像是大量的水都涌向了一个地方，而那个方向，也正是河妖带着她的方向。
似乎随着水量的减少，河妖越来越着急，游泳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令季言的眼睛都只能眯着了。
终于，被拽着钻进了一个水洞里，破水而出之时，季言重新感知到了空气。
这是一个水底洞穴。
河妖将季言带出来后，慌忙的用手指着水洞的前方，那一片黑暗中，一边发出了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像是想要告诉季言什么一般。
季言当然是听不懂了，几乎是一脱离水就更冷了，她连忙将身体重新浸入水里。
但哪知，季言的这个动作令河妖以为对方不愿意上岸，给吓得又是一阵叽里呱啦，手舞足蹈，却发现，季言看着它的表情，全是疑惑。
跨物种交流什么的，真的太凶残了。
季言都能感觉到河妖快要哭了，以往那么凶残的东西，能随时把人拖下水里淹死的东西，居然会露出这种悲伤委屈的神情，实在是反差太大了。
见季言还是无动于衷了，河妖突然开始发出了一阵阵寓意不清的鸣叫声，很快，季言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水域冒出了一个个的脑袋，黑乎乎的脑袋，一个接一个。
全他妈是河妖！
季言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多数量庞大的，或大或小的，一眼数不清的河妖在身边冒出来，将她给重重包围住，季言怎么可能不害怕！
“喂，你，你们想做什么？！”
面对季言的提问，那个将季言拖过来的河妖做出了一个十分难以置信，但又十分人性化的动作。
只见它双手合十，像是人类一样，对着季言弯了弯腰，就像是人类求人一般，着实怪异极了。
更怪异的是，在它的动作开始后，那些河妖的动作竟争相模仿起来，一个个都双手
合十对着季言拜了又拜。
季言的感觉是……
夭寿咯！
被这么一群非人类这么拜，她的寿命都要折了折！
“停！不要再拜了！我受不起！”
季言刷的一下破水而出，也不管冷不冷了，连忙爬上岸，在一众河妖的注视下，湿答答的站在了岸边，冷得打哆嗦。
“你们想要我进去对吗？”
全部河妖齐刷刷的点头，其场面的壮观又把季言给吓了一跳。
季言实在不想被河妖拜了，也出不去，她感保证，一旦她想出去，那些河妖一定会将她又拽回来，面对这么多的河妖，她根本没有办法选择，也不知道这些河妖要干什么，又不伤害她，又不准她走，看起来活像是要求着她干嘛一样。
等等，求着她？
季言诡异的眨了眨眼睛，联想到河妖之前的举动和现在的场面，可不正像是在求着她吗！
就这么一会子功夫，季言又看见了，水面似乎下降了点，看起来，河妖的举动和水面下降有那么点关系。
季言还没有想太多，阿怪就从口袋里钻出了个脑袋来，对着季言嘶嘶叫唤了两声，用那扁平的脑袋同样指向了那黑暗之中。
季言投降了，道：“好，我进去，可以了吗？”
说着，季言就迈开了脚步，余光中还能看见那些河妖们在水下泡着，一个个满怀希望的看着她前进。
季言打了个冷颤，脚步更快了，直到她的身影彻底的融入了黑暗中时，那些河妖才收回了视线。
随即一个看起来年龄比较大的河妖钻进了水里，在冒出来的时候，手上抱着一个只有半个人高的小河妖，但此时它手上的小河妖已经奄奄一息了，眼睛都睁不开了，身体软趴趴的躺在两截很长的手臂上，看起来像是快要死了一般。
就连身上的那些长毛都毛躁了。
要知道，河妖常
年泡在水里，身上的长毛是从来都不会干燥的。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缺水了。
是的，季言一直以来的感觉没有出错，河面一直下降，水位越来越低，就连河妖都受不住了。
它们以水为生，离了水就和鱼一样，离死不远了。
最靠近季言的那段河道还是水位最深的几段之一了，连那里都开始急速下降，更别说那些稍浅的位置了，直接都干涸了，所以导致河妖越来越急躁，那些小河妖们根本撑不下来，已经死了很多了，逼不得已，它们商量了一番，找来了季言，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以往在水底霸王一般的河妖，终有一天，还是要依赖它们曾经所最为厌恶的人类了，只因……唯有那个女人，能够阻止王停下举动。
否则……整条河都会被吸干了的。
到那个时候……就是河妖灭亡之时。
悲伤的气氛弥漫在了整个群体之间，那些河妖的眼睛又忍不住看向了已经深入黑暗中的季言，希望那个活人可以成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而至于被河妖们寄予厚望的季言？
她已经冷得快要走不动了。
全身跟挂满了冰渣子一般，一边走，一边打着喷嚏，良好的夜视能力令她不存在会撞到东西的可能，倒是知道自己走在一条窄窄的又黑的廊道里。
阿怪探出头来，爬上了季言的手心里，支起了小身体，像是哨兵一样看着前面。
哦，对于蛇来说，它的小眼睛可看得清清楚楚呢。
阿怪的眼睛亮了一下，长长的‘嘶’了一声，像是示意季言停下了。
而此刻，出现在季言面前的，是一扇很大的石门，上面还刻着一个很古怪的画像。
嗯，是一个赤身果体的女人，被一个同样赤身果体的男人抱住了，姿态亲昵，像是……
正在啪啪啪。
季言的脸都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