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警告自己冷静之后，季言才勉强稳住心神，继续观察，这一看之下，发现那些个人已经站了起来，开始处理那些像是人类一样的东西了。
季言的胃部开始发酸，她不敢确认，那些东西究竟是人还是动物，如果是人……
季言一把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干呕出声，脸都憋青了。
那些人分工明确，每两个人就围着一具尸体开始处理，那从背包掏出来的匕首还冒着深深的冷光，足以可见锋利的程度。
季言看着他们拿着匕首开始给那些尸体剃毛，一手抓着那长长的毛发，另一手干净利落的割下去，一撮一撮的毛发掉在地上，那么人的动作十分顺畅，行云流水一般，仿佛经常干这样的事情。
慢慢的，那些尸体的毛发一点点的掉在地上，但因为视线的盲角，季言无法看清楚那些被割了毛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强烈的好奇心涌上来，她总觉得那些东西有些眼熟。
用眼神勾寻确定了和他们的距离，季言开始慢慢的挪动了些许距离，接着草堆的遮掩作用，她匍匐前进着，在堪堪遮住身形的一簇草寇前停了下来，这下子总算看清楚了那些被拔了毛的东西是什么。
季言松了口气，因为那不是人……
没有人的皮肤是绿色的。
那深绿的肤色像是一撮腐烂了的水草一般，毛发是黑色，皮肤却是绿色，尽管有着人类的四肢，却实打实的是个怪物。
只要不是人，那么就在季言接受的范围内，她实在是怕在荒郊野岭上碰上了什么杀人分尸的凶杀案现场。
没了害怕的心思，季言更加仔细的打量起了那些被拔了毛光溜溜的怪物起来。
远着距离的时候还没有看清，现在总算看明白了，这些怪物的手臂颀长，都快有正常人的两倍长了，锤在侧边，到小腿的位置了。
定神看去，还会发现那像是人的
手掌上只有四根手指，并不是缺了哪根，而是就四根，没有大拇指，指关节粗大，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干重活力气大的庄稼汉才会有这么大的指关节。
看起来，这怪物生前的力气十分大。
季言往下看了去，脸不红心不跳的跳过了某个因为拔了毛露出来的重要的位置，顺着往下看了去，这怪物的脚掌很大，季言估摸着有45码的大脚了，属于很高个子才会有的大脚，但是这怪物很矮，顶多只有一米五，这样的身高配上这样的大脚十分怪异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言好像看到了那脚趾之间似乎有一层薄膜。
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这样的脚掌想必在水里能游的很快吧？
还有那颀长的手臂，划水也很有力，难道……
这怪物是水里的吗？
季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还看见了那毛发上沾着的水，这怪物是这些人从水里抓上来，然后看样子也不像是要吃的架势。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祭祀。
拿着怪物来祭祀吗？
又是祭祀给谁？
越来越多的疑问缠绕在季言的心中，她隐隐觉得像是探知到了什么秘密，只差一点点就能真相大白了。
很快，那几具怪物的尸体都被扒光了毛发，被横七竖八的堆在了一起，那些人裂开了嘴，显然是十分满意自己处理完了的猎物。
“今年的祭品河神大人一定十分满意！”
“但是为了这么几个东西，折了几个弟兄了，哎。”
“华子，只要是为了河神大人，这些牺牲又算的了什么！”
“大哥……”
“好了，别说了，继续吧，别让河神大人等急了，我们已经落后了那些愚民大半天了！”
“哼！那劳甚子的山神，怎么能跟我们的河神比！”
“就是！也就他们尊崇着，迟早叫他们好看！”
“咱们的河
神才是至高无上的！”
“听说，南边的那个村子很久没有人出来了，你们说……会不会是……”
“呵呵，所有亵渎河神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像是首领的那个男人打住了这个话题，沉稳的说道：“在河神殿别谈论这些，闭嘴吧。咱们先开始吧，村子里的大伙还在等咱们。”
众人应答：“好。”
季言在草寇里努力的倾听着，因为距离近了些，她勉强听到了一个出现频率很高的词。
和珅？合身？
季言皱眉，她只能勉强听个音节，无法辨认是什么字，就连音节都不太确定，但一群人在一起讨论合身？不，肯定不是这个词……
突然间，季言想起了民宿老板说过的话语。
“山里边的那些人啊，听说还有敬河神的，忌讳老多了！”
合身……河神！
是河神！
那么这个地方就是……
河神殿？！
这个名称刚刚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有一些画面一闪而过，稍瞬即逝，快得让季言抓不着影子。
很熟悉的记忆……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这让季言郁闷的狠狠的抓了一把地上的杂草。
季言抬头看去，那座建筑物此刻在她眼里更显得黝黑阴森，仿佛藏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就在季言收回了目光，重新注意那些个人时，瞳孔咻地睁大了。
不见了！
那些奇装异服的人都不见了！
原本还聚成一团分工合作的人，却在这么短短的功夫都消失了。
季言的心咯噔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寻找着，她的身体突然僵住了，身侧传来异样的压迫感，她慢慢的转过头去，冷不丁的对上了一张画着狰狞图案的鬼脸。
鬼脸朝着她咧嘴一笑。
几乎是下意识的，季言猛地跳起，却在下一秒被人从身后死死的压下扣住了，一只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钉在了泥土里。
季言没有试图挣扎，
因为那按在她肩膀上的力度足以证明，她根本不是对手。
该死！
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就一瞬间的功夫就被抓到了吗？！
“哪里来的偷窥老鼠，啧。”
从身后的草寇中有跳出了几个人，全是刚刚消失的人，原来他们从刚刚季言警惕下降抓草的声音中发现了有人存在。
季言冷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变了个音说道：“放开我。”
带头的男人眼神阴狠，道：“谁派你来的，是不是那伙愚民！”
季言被按在了泥土里，连说话都很困难，但她仍努力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迷路了，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大哥，她说她迷路了！”
“迷路到躲这里看了半天！”
“笑死我了，这是傻子吧？糊弄我们？”
被称为‘大哥’的男人蹲在地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季言，季言在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在脸上抹了厚厚的泥土，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面孔，也隐藏了她的真实情绪。
“你的目的是什么。”
季言狼狈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迷路了，真的。”
“刚刚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是吗。”
这一句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
季言一瞬间沉默了，她这样的姿势，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的，在这一刻她突然痛恨起自己的好奇心，为什么非要跟着上来看。
“既然被你看到了……”
男人缓缓的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我们就不能放你走。”
季言深呼吸一口气，“你们这么做是非法囚禁，我可以报警的。”
“哈哈哈哈，她说什么？报警？我没听错吧？”
“可不，我也听见了！她说报警，要抓我们！”
“大哥，崩跟她废话，直接敲晕了带走，这里荒山野岭的，怕个球！”
季言心中狠狠的一颤，不能，不能被敲晕了！
她会被带走的！
囚禁……
锁链……
逃跑……
暗无天日的房间……
在阴暗的角落，满身伤痕……
不！
一瞬间，绝望的情绪蜂拥而上，占据了整个胸腔。
季言的眼睛刹那间红了，血丝遍布，她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下子爆发将按着她肩膀的人整个都掀翻了。
那男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季言有这样的力气，冷不丁的就被掀翻倒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其余的人也愣住了，撑着这个功夫，季言迅猛的抓起背包，掏出了里面的枪，枪头直指那一个和她说话的人。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就是首领的存在，只有控制了他，她才有后路。
这一番变故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而已，控制者一下子变成了被控制者，角色的转换让那些个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季言喘了几口气，手拿着枪，一点都不抖，她盯着那一个男人，道：“别动，不然我开枪了。”
慢慢的，那些人的脸色变了，其中被掀翻的人像是要挽回面子似的想要冲上来压倒季言，就在这时——
“碰——”
身后的树枝应声掉下，砸在了地上，也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底。
季言沉声道：“下一枪，我不会手抖了，你们可以试试，看看是你们手快，还是我的枪快。”
那些人瞬间一动不动，眼神阴狠的看着季言，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季言丝毫不惧他们的目光，更让她在意的是，这一个首领从头到尾没有吭声，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被锁定的猎物。
“你让我很出乎意料。”他说。
季言咬着下唇，道：“我没有想偷窥的意思，我可以当刚刚的一切都看不见，我想离开而已。”
男人不回答，像是思考，气氛一瞬间压抑下来，沉寂到季言耳膜里全是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