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宜宜等人出发的时候是大年二十八的下午, 到山东老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大年二十九的凌晨了。
在酒店里好好修整了一晚后,第二天早上, 刘宜宜才联系了之前来帮她解围的老人。
老人有一个很文艺的名字,刘清我。
她拨打了老人当初留下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 她开门见山道,“小我, 我是刘宜宜, 我到山东淄博了。”
老人接到她的电话后,显得很开心,“您在哪里,我让我的孙子来接您。”
刘宜宜报了地址。
老人没想到刘宜宜真的来了。
在今天之前, 她还以为刘宜宜之前说的话只是托词而已。
老人喜气洋洋地说, “好,我让他马上出发。”
半小时之后,刘宜宜等人和刘清我的孙子碰上了头。
这个年轻人, 正是上次陪着刘清我去沪市的那个。也算是熟人了。
老刘一脸热情的和对方打了招呼,“辛苦你了, 还要你来接我们。”
年轻人摇了摇头,“不辛苦, 应该的。”
刘宜宜朝他微微扬了下下巴,“我们是自己开车来的。你在前面带路就可以。”
刘清我的孙子蔺才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性格比较腼腆。
闻言,他忙说,“好的, 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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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行人到刘清我家里的时候, 刚巧是午饭的点。
饭桌上摆满了还没被动过的美味佳肴, 显然是在等他们来了再开饭。
老人一见到刘宜宜,就一脸激动地站起来,她主动迎上前,“您来了。”
刘宜宜朝她点了点头,就当做是打招呼了。
“我没想到您会来。”
刘宜宜一脸自然地在主位上坐下,“我之前说了要来,就一定会来。”
老人先是愣了下,接着才露出了一个祥和的笑容来。
“是。”
她早该想到的。
刘家的大小姐,怎么会是个不守信的人呢?
对方既然说了来,那她是肯定会来的。
是她想岔了。
刘宜宜坐下之后,樊尧之紧随其后,自然而然地在她身边坐下了。
这一次,刘宜宜的另一边,坐的就不是刘屿了,而是刘清我。
在这里,是需要按照辈分大小落坐的。
坐在樊尧之另一边的,是老刘,老刘边上是刘母。
刘母边上是刘祈许,刘祈许边上的,才是刘屿。
他只能坐在离刘宜宜很远的地方。
他看着坐在刘宜宜身侧的樊尧之,心底到底还是意难平。
怎么就偏偏是他的死对头呢?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慢慢适应了。
适应……死对头成了他长辈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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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很是热闹。
刘清我的儿子一脸热情地说,“你们这次准备待多久?如果不急着走的话,可以在这里好好玩玩。”
老刘眯了口白酒,说,“我们打算在这里待一周的时间。”
刘清我接话说,“那感情好,大家伙儿还能一起吃一顿年夜饭。”
说完,她看向刘宜宜,说,“小祖宗,我们这儿,都是一大家子一起过年的。今天才年二十九,等明晚啊,其他家的人都会来我家,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过新年。”
老人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说到最后都有些气喘了。
但她看上去很高兴。
她也是真的高兴。
刘屿长到这么大,都没在这里过过年。
他连刘家的亲戚都认不全,只认得刘栗儿那家人。
至于其他人,他就不熟了。
说是亲戚,实则他们以前都不曾联络过感情。
他一脸好奇地问,“有多热闹?”
这一次回答的是蔺才。
他轻声说,“大概四五十口人一起过年,有小孩,青少年,中年人,也有老人。”
四五十口人一起过年?
这也太多了吧?
能认得清谁是谁吗?
刘屿挠了挠头,在心底暗暗咂舌,这得有多少个家庭一起过年啊?
蔺才继续说,“每年,我们家大概会摆五桌年夜饭,就摆在院子里。吃完饭,小孩会一起放烟火,大人就在一起看电视,搓麻将。”
刘屿一脸八卦,“你和他们,都很熟吗?”
闻言,蔺才笑了下,“有的亲戚,我也不是很熟。”
刘屿忍不住想,这才正常嘛。
那么多亲戚,哪能个个都混熟?
能叫得出名字都算不错的了。
吃完饭,刘屿走到刘宜宜身边,问,“小祖宗,我们下午干嘛去?”
刘宜宜想也不想地说,“去买红封袋。”
家里四五十个亲戚,甭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在她这里,全部都是她小辈。
作为家里辈分最大的人,明天是她第一次见到小辈们,Www.52GGd21格格党m过年红包肯定是得提前准备好的。而且,拜年红包也得准备起来了。
刘屿闻言,微微瞪大眼,“您有准备那么多现金吗?”
“没有。”
刘宜宜往停靠的轿车那边走去,“所以等会儿还得找个取款机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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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完钱,买完红封袋之后,刘宜宜就开始和樊尧之一起往红包里装钱。
“刘清我一家的红包包得大一些,其他人的,意思意思就行。”
刘屿在一旁边看热闹边问,“意思意思是多少?”
刘宜宜抬头,说,“八百八十八。”
“那刘清我一家的?”
“八千八百八十八。”
亲疏有别。
刘宜宜不可能给所有人都发八千八十八的红包。
没那个必要。
讲道理,樊尧之第一次上女方亲戚家做客,其他人是应该给他发红包的。
奈何他的辈分跟着刘宜宜水涨船高。
他不光得不到红包,还得给别人发红包。
谁让他辈分大呢?
新人的待遇,他是注定得不到了。
不过他也甘之如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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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完红包,都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包到后面,刘宜宜都懒得动手了,就在一旁看着樊尧之包。
至于刘屿,他早就投入到了手游中。
完工后,刘宜宜开口说,“我要去个地方,你们送我过去。”
樊尧之抬头看她,“大小姐想去哪里?”
刘宜宜报了一个地点。
是一个公墓。
樊尧之很快意识到她应该是要去看已故的家人了。“好。”
既然刘宜宜是带着未婚夫去看望大帅及其妻子的,刘屿就不打算凑这个热闹了。
到公墓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天暗沉沉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下雪。
到地点之后,刘屿没下车,只说,“小祖宗,我在车上等你们。”
“嗯。”
刘宜宜下车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整坛女儿红。她手里拿着女儿红,朝樊尧之说,“你带上碗,然后跟我来。”
“好。”
上山没一会儿,刘宜宜就找到了她父母的墓。
她没忘记之前在梦里答应父亲的事。
下个月,她就要结婚了。
她会在沪市举办婚礼,到时候就不来这里了。
所以这一杯喜酒,她准备提前让父母喝上。
她让樊尧之将碗放在地上,然后打开这坛女儿红的盖子。
埋了近百年时间的女儿红,一打开,浓郁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这股浓香,随风飘散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樊尧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评道,“真香。”
刘宜宜一边往碗里灌酒,一边说,“这是我和我老师一起埋的酒,原本是打算等我出嫁那天就挖出来喝的,可惜……他们都没能等到那一天。”
老师这辈子,不结婚,也不生孩子。
她既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女儿。
埋酒的那一天,他曾是那么期待……
樊尧之无声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
刘宜宜弯唇一笑,“现在这样也很好。”
这一杯酒,他们到底还是喝到了。
以另一种方式。
因为埋在地下的时间太久,所以这一坛女儿红的香味格外霸道。
仅仅是闻到这股香味,刘宜宜就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她安静地看着父母的墓碑。
为了保护她,墓碑上甚至都没有“女儿刘宜宜敬立”这样的字样。
待了一会儿,刘宜宜就准备离开了。
她朝墓碑挥了挥手,“等清明的那天我再来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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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回到车上,刘屿就用力吸了下鼻子,“好香啊。”
刘宜宜嗯了一声,“之前我不是给了老刘两坛酒吗?”
刘屿借机吐槽说,“那酒,我爸哪舍得喝啊,说是要供起来,当传家宝一直传下去。”
刘宜宜成功被逗笑,“不至于。想喝就喝。”
刘屿忙说,“好嘞,等我回头就跟他说。”
回到刘清我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一行人吃过饭之后,在附近随便逛了会就到了晚上十点。
回去洗漱过后,刘宜宜躺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樊尧之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轻手轻脚地将她搂入了怀里,闻着她身上的玫瑰清香,樊尧之也很快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刘宜宜是在孩童的哭闹声中醒来的。
听到这热闹喜庆的声音,她知道,大年三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