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年?
周建设喜欢自己14年?
这...怎么可能呢?
“告诉你这些, 并不是想要给你造成压力,只是希望...你能抛开原有的思维, 不要继续把我当成弟弟, 而是当成一个男人来考虑...”脑中再次浮现这段话,哪怕已经过去了三天,娄雁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可...相识这么多年, 她很清楚,建设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但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可是,这几个月,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 又做不得假。
现在想来, 吃的也好, 喝的也罢,甚至在自己休息的时间, 带着自己出去游玩, 不管哪一样,都远超了亲弟弟的体贴。
她...为什么就没往追求者身上去想?
为什么那么...心安理得的习惯,并逐渐生出依赖了呢?
“...南姐...南姐?”
“啊...啊?芯芯啊?怎么了?”娄雁南回神,看着办公室门口的小姑娘, 有些不自在的问。
田芯腼腆一笑:“下班了, 咱们一起回去吗?”
听得这话,娄雁南才想起,今天早上芯芯告诉自己,晚上几家一起聚餐的事。
其实她不大想去, 至少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周建设之前, 不想见到他。
但如果不去, 又怕大家伙儿觉得奇怪。
想到这里, 娄雁南收敛了纷乱的思绪:“好,你等我收拾一下。”
=
今天聚餐定在了田宓家。
娄雁南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但在进入弟妹家门后,没见到那个叫她心烦意乱的男人时,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下班啦?”听到动静的田宓从厨房中探出脑袋。
“嗯,今天不忙,到点就下班了。”娄雁南应了一声后,回身脱大衣。
只是往衣架上挂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大手接过大衣,将之挂在了最上面。
“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有时候挺好的,就比如现在,哪怕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捏的死紧,面上却依旧能够做到不动声色。
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周建设哪里看不出南姐此刻浑身戒备,与刺猬也没有什么却别了。
他低笑一声,知道她在介意什么,主动解释道:“跟你们前后脚,刚才去卧室看双胞胎了。”
见他的态度还同往常一样,娄雁南心中松了一口气,不想继续尴尬傻站着,更不想说话,便撩起袖子准备去厨房帮忙。
周建设适时压低声音:“放心,在我们处对象之前,不会叫你难做的。”
闻言,娄雁南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顿,而后头也不回的去了厨房,没再搭理厚颜无耻的家伙。
说的好像他们肯定会处对象似的...
不大的厨房内,挤挤挨挨了四个人。
本来田宓跟大姐还有顾婶子全都在厨房里,地方就已经很挤了。
这会儿再进来一个大姑姐,落脚都困难。
田雨没多想,只以为亲家大姑姐是进来帮忙的,笑着道:“雁南你快出去等,咱们不讲究这些虚的,菜马上就好了。”
娄雁南语气轻缓道:“哪好坐着等吃的。”
“嘿...这有啥,都是自己人,我...”
大姑姐这是明显不想出去,田宓多少猜到了原因,便拽了下自家大姐的袖子,打断她的话,故意打趣道:“南姐是舍不得我呢,她过来也好,我能去看看几个娃。”
说着,还笑嘻嘻的抱了下大姑姐,然后脚步轻快的出了厨房。
田雨不疑有他,等妹妹出去后,乐呵呵感慨自家妹子嫁进了福窝,公婆大姑姐都是和善人的...
听得娄雁南心头发虚。
=
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晚饭结束后,大家伙儿也没急着离开。
男人们刷锅洗碗,收拾残羹。
女人们则窝在沙发上,商量着年该怎么过,还有什么年货没有准备。
“大姐、二姐,我今年想...邀请程老来家里过年行吗?”田芯小口喝着奶茶,提出自己的请求。
田宓跟田雨异口同声:“肯定行啊!”
说完这话,姐妹俩对视一眼,都笑了,为彼此的默契。
田雨作为大姐,接着道:“老爷子也不容易,再说了,人家虽然没定下师徒名分,但这大半年来,对你跟师傅也差不多了,请人是应该的,不用你说我跟你二姐也知道...”
“谢谢大姐、谢谢二姐。”田芯将身体往二姐身上靠了靠,眉眼弯成了月牙儿,也只有在自己亲近的人跟前,胆小的姑娘才会这般放松。
田宓抬手顺了顺妹妹的小脑袋,像是在摸小动物一般。
而那被摸的小动物也配合的扬起脑袋,回蹭了几下,看得对面沙发上的娄雁南也弯了弯眉眼。
只是,这眉眼放松的弧度,在瞥到走过来的男人时,又生生压了下去。
压完后,娄雁南又暗暗叹了口气。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或许...该好好聊一聊了。
=
聚会结束。
周建设提出送她时,娄雁南没有拒绝。
单身宿舍离家属院还有段距离,走路大约得十几分钟。
待远离了家属院的热闹喧嚣,走进清冷寂静的雪色中时,娄雁南为酝酿了一个晚上的话开了个头:“建设,我们聊一聊?”
“想要拒绝我?”
娄雁南抿了抿唇,视线没去看身旁的男人,只是望着茫茫白雪,感慨般道:“我们不小了。”
周建设其实不意外被拒绝,毕竟喜欢一个人这么久,他大概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然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他们不小了,所以凡事更应该谨慎才是。
可...换一个身份就代表不谨慎吗?
无非就是怕将来不幸福,两家连朋友都没得做罢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外头太冷,周建设没有急着争辩什么,只是沉默往前,一直将人送进宿舍,才开口:“是害怕吗?”
娄雁南关门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门外的他,不吭声。
周建设继续直言道:“害怕我们过不到最后,连累两家的交情?”
娄雁南依旧没回话,只是握住门边的手指泛起了白。
见她这般,周建设心里也不大舒服,他脱掉自己的手套,伸手将她已然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不顾她的挣扎道:“南姐,你没发现吗?”
娄雁南的思绪还放在被握住的手上,觉得整只手像是要灼烧起来一般,闻言下意识回:“发现什么?”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反感,你在认真考虑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你...也有一点喜欢我的。”
“没有!”
“你有,不然你根本不会烦恼,就像对待曾经那些个追求者一样,直接无视不就好了?”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
“哪里不一样?都是喜欢你的男人!”周建设难得强硬的打断她的话,黑沉的眼神紧紧的绞着人。
被这般盯着,娄雁南心口忍不住又乱跳了起来,她试图讲道理。
却不想,还不待开口,隔壁就传来了抱怨与脚步声:“...大晚上的,谁在外面吵吵?”
闻言,娄雁南心口一突,不想叫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她行动快过脑子,在隔壁的门打开之前,一把抓住立在门口的男人的衣服,将人拽进屋的同时,还“碰!”一声关上了们。
=
“噗...”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周建设,直接被她做贼般的反应给逗笑了。
娄雁南烧红了耳根,清了清喉咙,勉强解释道:“隔壁住的是卫生站的刘医生,她那人...好奇心比较强。”
周建设很是给面子的点头:“我懂,我懂,南姐是怕被人家看到你金屋藏了我这个美男子。”
还美男子,这人真是...以前也不像这么不要脸啊?娄雁南在心中吐槽。
笑够了的周建设直起腰,突然很认真道:“南姐,我们都不小了。”
闻言,娄雁南面上的表情微顿,总觉得他的话,与自己方才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周建设抬手轻轻的,很是珍惜的摩挲了下心爱姑娘的脸颊,担心她反感,一触即离后才苦笑道:“我想要慢慢来的,但又忍不住着急,更不想你总是胡思乱想...”
“我没乱想...”娄雁南这话说的委实气虚,声音都跟蚊子哼哼一般。
难得见她小女儿娇态,周建设嘴角又翘了翘:“你老是担心将来,可是你连开始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会知道将来就一定不好呢?”
说到这里,他想到曾经的爱而不得,又叹息了一声:“上高一的那一年吧,可能更早,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你,满心满眼跟着你转,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两年,我几乎天天去你家找老娄,其实...只是想要多看你一眼,哪怕来回得骑车两个多小时的车,也不觉得累。”
闻言,娄雁南心口有些涨,又有些酸,怎么可能不记得,只是那会儿就像他说的,她真的以为他是找弟弟的。
“年少那会儿热血又蠢笨,那时候娄叔已经是旅长了,你又是各项优秀,我有些自卑,觉得配不上你,所以就努力让自己更加优秀些...天真的以为等自己优秀了,就能跟你表白了...”说到这里,想到南姐前几年受的苦,周建设的面色忍不住又沉了沉。
须臾,收拾好情绪后,他抬手又去牵她的手,因为她没有拒绝,再次缓和下了眉眼:“...我不想骗你,老娄来到海岛这边是为了历练,我更多的是逃避,想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慢慢忘记你,然后重新开始。”
怪不得...自己结婚后,再没有看到过建设,想到这里,娄雁南抬头,嗓音有些哑:“那你现在...”
周建设却没有回答她,而是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大约三四年后吧,我越来越少想起你,觉得自己调整好了,所以有人给我介绍对象的时候,便同意了。”
“那为什么...?”娄雁南压下心口的涩意问。
“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
“嗯...”
“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喜欢上旁人,几次下来都这样,干脆就放弃了,那时候以为自己不会再心动了,甚至做好一个人一辈子的准备...可是你第一次来岛上散心的时候,在红春站看到你的那一眼,我还是激动的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说到这里,周建设顿了顿,又自嘲般道:“也是那时候我才明白,我没有忘记你,所以南姐...你是我的执念,这一次,还是你主动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们之间也不再有阻碍,你觉得,我会轻易放弃吗?”
不会...娄雁南心里下意识的接道,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想的是什么后,脸一下子就红了。
=
那晚坦诚聊天之后。
娄雁南没有再刻意拒绝周建设的靠近。
闲暇时,两人依旧会一起出去玩。
设陷阱抓兔子、山鸡也好,去溜冰场溜冰也罢。
总之,在她以为...她的年龄已经不适合的肆意事情,那个男人带着自己做了个遍。
于是冬去春又来。
在时间进入第二年的4月时。
娄雁南在周建设的带领下,玩遍了附近所有好玩的场所。
人也从曾经的沉郁冷静,变得开朗爱笑起来。
这一日。
结束一场小手术,娄雁南回到办公室时,见到还算相熟的同事兼邻居刘娣,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从口袋里掏出手表,才发现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她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肩膀问:“你那是什么表情?出了什么事?”
刘娣给她递了杯水,直截了当道:“那个周建设啊,旁人不知道,我住你隔壁,早就看出来了,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闻言,娄雁南手上的动作滞了滞,有些不解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这些日子,她与建设出去玩的时候,虽然没怎么张扬,但也没有刻意隐瞒,被发现也不算奇怪。
尤其刘娣这人八卦心重,又住在自己隔壁,真看出点什么再是正常不过。
“我就是问你俩,到底是咋想的?都老大不小的了,要定下来赶紧定,省的周团长被旁人惦记。”刘娣这人虽然好八卦,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头还是有一杆称的。
今天之所以特地跑过来多嘴,也是怕朋友的对象被旁人撬了。
娄雁南将杯子放在桌上,不动声色问:“有人惦记他?”
刘娣连连点头:“可不是,半个月前,卫生站不是又录了几个护士嘛?我今天听到他们在打听周团长呢,我说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咋想的?”
咋想的?
其实她没有想太多,只是顺着内心与他相处而已。
可能...还喜欢上了,不然方才为什么心口酸酸的不舒服?
“哎!说话呢!发什么呆啊?”刘娣无奈的敲了敲桌子。
娄雁南回神,突然笑道:“明天我们换班吧。”
“啥?”
“你不是好奇我咋想的吗?过了明天就告诉你!”
听得这话,再看她面上全是喜色,刘娣哪里还不知道朋友的想法,当即很是意气道:“行啊!不过喜糖不能少给啊。”
闻言,娄雁南耳根发烫,没搭理她。
心里则想着,前面都是建设在努力,这一次,她想勇敢一点。
=
晚上七点半。
结束了最后的查房,娄雁南才收拾东西下班。
春天早晚凉温差比较大,今天尤其冷,得有零度了。
从卫生站出来的娄雁南被骤来的寒意冻了一个哆嗦后,立马裹紧身上的衣服,小跑着往宿舍而去。
远远看到屋内亮着灯时,她眼中划过欢喜,知道定然是建设过来了。
这个认知,叫她脚下的步伐都轻盈了几分。
或许...不用等到明天,今天就是个好时机。
她想问问他...
“南姐,我们处对象吧?”
推开门的娄雁南,看着地上铺满的花瓣与花朵,与眼前单膝下跪的男人,听着他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整个人都懵了:“什...什么?”
周建设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小嫂子说,女人都喜欢这样的浪漫。
所以自从雪融后,他三天两头的往山里钻,守着那些花,日期夜盼它们早些发芽开花。
如今好容易等到山间花开,周建设一天也不想再等了,一大早拿了两个大蛇皮袋,钻进山里摘了半天的花。
回来又修剪、摆放了小半天。
忙忙碌碌一整天下来,就为了眼前的这一刻。
所以,虽然尴尬的厉害,但周建设还是维持单膝跪地的动作,奉上自己的存折与各种徽章,再说一遍:“南姐,我们处对象吧!”
“碰!”确定自己没听错,眼前也不是幻境后,娄雁南脸颊烧红,第一个反应就是关上门。
然后弯下腰,试图将人拉起来:“好好说话,你...你跪着做什么?”
然而,身形纤细的她,哪里能拉得动人高马大的周建设。
最后不仅没将人成功拉起来,还被对方轻轻一个用力,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从未有过的亲密,顿时叫娄雁南的脸都快着火了,她慌乱道:“你...赶紧松开。”
周建设才不想松开,温香软玉入怀,能松开就不是男人,他不仅不松,还单手轻松将人扣在怀里,低笑道:“你还没答应我,答应我就松。”
闻言,娄雁南哭笑不得:“你幼不幼稚?”
“没办法,谁叫我是弟弟呢。”
这话是贴在耳边说的,男人灼热的气息几乎喷洒在自己的耳朵里,娄雁南本就难为情,这下更是羞赧,尤其在听到‘弟弟’两个字时,忍不住就想入非非起来。
“姐姐~你在想什么?”周建设眸色深幽起来。
“没...没有。”心虚的娄大美人脸更红了,都怪甜甜,有事没事在自己耳边说什么弟弟好,弟弟香的...
周建设高耸的喉结滑动了几下,忍住体内升腾起来的燥热,哑声继续追问:“我们处对象好不好?”
话音落下,他的视线就从她颤动的睫毛慢慢挪移到了挺翘的鼻梁。
再往下...紧紧锁在了那偏红艳的唇上,不愿挪开。
娄雁南又不是没有知觉,被他这般直白的盯着,头皮都麻了,也顾不上不好意思,忙忙点头道:“好,我们处对象!”所以赶紧起来放开她。
周建设却没有急着起来,而是笑着将另一只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我所有的存款,还有最重要的徽章,全部给你。”
出生在军人家庭,同样是军人的娄雁南太过了解徽章代表了什么。
她伸手接过铁盒,珍惜的看着里面的徽章,抬起头,郑重道:“ 我会好好保管的...唔...”
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亲自己,娄雁南微微睁大眼睛,感受着唇上炙热的温度,心跳如擂鼓。
就在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时,眼前一花,身形微晃后,整个人就趴在了周建设的身上。
而满室的花瓣,因为男人抱着她躺下时,飞舞了起来。
晃晃悠悠的,最终又落回了两人的身上。
这一刻。
两人的心中,也开了花...
=
几天后。
北京军区大院。
直到挂了电话,钟毓秀女士依然回不了神。
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话说...她都已经做好了闺女单身到老的心里准备,并且开始给她攒养老钱了。
为什么才半年多过去,她就又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