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想让虞秋看清楚谁才是“小丫鬟”, 特意在旧府中过了一夜,晨起,等虞秋一起用早膳。
虞秋被侍女领来, 在厅门外徘徊,怯于面对云珩。实在是睡醒后再看,昨晚的事情做梦一样不真实, 让她很难相信。
“进来。”厅中云珩命令。
虞秋面上臊热,攥着袖口莲步挪了进去。
桌面上摆着膳食, 各式各样,占了小半桌, 荤素皆有,更偏清淡, 旁边立着五六个侍女。虞秋进去后没敢看云珩,低着头行了个礼, 大致扫了一眼后,在距离云珩最远的地方坐下。
“笃笃”, 金箸在桌上敲了两声。
虞秋从这声音中听出不悦, 红着脸明白了云珩的心思, 站起来绕着圆桌挪动一个位置。
“胆敢食言, 萧……”
没坐稳的虞秋再次站起来, 扶着圆桌移到了云珩身边,挨着他坐下。她宽大的白衣袖口与云珩身上的织锦银袍压在了一起,看得人心口烧得慌。
“你做什么总是威胁我啊?”虞秋敛了一下袖口,唯恐侍女们听见,声音小极了。
“碰一下怎么了?是我脏吗?”云珩声调平平, 答非所问, 说出口的话很不给面子。
虞秋窘迫, 把敛起的宽大袖口重新铺回他手臂上。停了下,她道:“让她们下去吧?”
侍女被云珩扫了一眼,将巾帕温水等一一放下,轻声退出。
没了外人,虞秋羞耻的心略微放下,偏头看了云珩一眼,声音高了些,问:“你怎么总是威胁我呀?”
云珩坐姿轻松随意,脊背却依然挺拔如松柏,垂着眼淡淡道:“该我问你才是,在人前与我这样疏离,我哪里让你丢人了是吗?”
“……不是……”虞秋眼角一耷拉,苦恼起来。再瞧云珩表情疏冷,半遮在衣裳下的手指伸出,扯了扯他衣袖,迷糊道,“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你见识少,自然看什么都觉得不对。朕觉得对就行。”云珩一言而定。
虞秋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她娘去世早,她连正经人家夫妻之间怎么相处的都没见过,更不必说皇帝和未来皇后了。
云珩出身皇室,最重规矩,听他的,准没错。
“嗯。”虞秋应下,在桌上看了看,犹豫着站起给云珩盛了碗粥,放在他手边,转头对着他笑。
云珩矜贵地点头,示意她动筷。
都这样了,谁是丫鬟一目了然。云珩很满意。
虞秋给自己也盛了粥,小口抿了下,还是有一点顾虑,转头又问:“那陛下你,不是很吃亏吗?我爹不在,我可没什么能帮你的……”
朝堂权势上,她背后只有一个姨丈萧论,能不能为云珩助力还是未知。后宫管理上,她不够聪明,可能也管不好的。
云珩就知道她想的多,答道:“在你眼里,朕无能到要靠婚事来稳固朝纲吗?”
虞秋摇头否认。
云珩差使她给自己夹菜,看着她挽袖伸出的皓腕,心尖发痒,止不住地想让她多与自己亲近。
心猿意马间,他面色不变,道:“不是早与你说过了,我有不同常人的喜好,你能做到这点讨好我就足够了。”
虞秋拿筷子的手抖了一抖,金丝卷差点掉了下去。她尽力稳住,把金丝卷放入云珩面前的碗中,坐了回去。
既然要成亲,就要接受对方的所有。不能给云珩带来好处,只能尽可能地在生活上体贴他了。
那癖好……就私下里多多欺辱他呗,多简单啊……
虞秋做了决定,确信厅中没有旁人,又去看云珩,抿唇笑道:“你也给我夹嘛。”
她一笑,眼睛里就泛起水波,粼粼一片,春日湖水似的。笑靥迷了云珩的神智,声音听在他耳中,也只剩下一个娇字可形容了。
云珩表情没变化,不紧不慢地按她说的做了,桌上膳食各夹了一道,把虞秋面前的小碟子堆满了,顺手取了张巾帕放在她手边。
虞秋对他笑,拿起帕子在嘴角轻按了一下。
之后就很少说话了,眼神交流中用了早膳,云珩传唤侍女进来,各自净手漱口。
“朕要去宫中处理事情,今晚未必能回来,你好生待着,有不舒适就立刻差常戟去找朕。另外,快的话,明日你姨母就能到京城了。”
“嗯。”
该嘱咐的说完,云珩转身就走,几步到了门槛边,终是没能按捺住心中的欲念,挥退了厅中其余人。
虞秋以为他还有事情要与自己说,走到他身边,疑惑看他。
云珩视线在她动人的眉眼与精巧鼻梁扫过,落在那双昨夜差点落入他口中的朱唇上。
侵略的本性从眸中迸发,不加掩饰,虞秋疑惑了会儿,发觉了他坦荡的意图。
红晕浪涛般打来,爬上了虞秋的面颊。她没有这方面的接触,光是被这样看着就极其羞臊,想躲,可是云珩没有明说,万一是她会错了意,就这样躲开了,好丢脸面的。
为难着,虞秋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
光洁贝齿露出一丁点儿,压在水润饱满的唇面上,将血色压成淡淡的白,随着齿尖的移动,唇面弹起,血色重新涌上,嫣红更甚,带着水色,宛若被人细致含着咬弄过。
虞秋清楚地听见了一道不属于她的喘声,看见云珩眼中冒光,喉结滚动。
她又想咬嘴唇,双唇微张开意识到这有点暧/昧,难堪地合上,转开眼,脚趾忍不住别扭地动了起来。
“我帮你。”云珩开口了,嗓音喑哑。
“帮……”
“帮什么?”这简单的一句话只说出口第一个字,虞秋就被人捧住了脸,心中火苗猛地一窜,灼烧到了喉口,让她失去说话的能力。
云珩探过来一只手扶在了她下颌,向上一抬,虞秋的脸被迫仰起,与他一高一低对视。虞秋羞窘,转着脸想要躲开,被他强硬地掰回来。
“我帮你润润唇。”云珩说道。
虞秋眼睫颤动,在他歪着头贴上来时,心尖突地一颤,狠狠闭眼。
刚被她咬过唇落入别人口中,被他人的齿尖啃噬着、研磨着,热烫柔软触觉、心底升起的酥麻感和微微的疼痛一起炸开,喷涌进全身每一道筋络,冲撞得虞秋手脚战栗、身躯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虞秋腿软,撑不住侵袭来的力道,往后退去,连退两步,被扣着腰转了个身,后背抵上了雕花门板。
在她抵上门板时,后脑扣上了一只手,护住了她的脑袋,同样施加着压力迫使她迎合上去。
整个过程中,唇面上的野蛮不曾停过。
“张开。”
虞秋得到喘气的机会,脑子已经成了浆糊,只知道凭本能换气。急喘后,男子嘶哑的嗓音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气息喷在她脸上,她晕乎乎的,气喘吁吁问:“……什么……”
不需要云珩回答了,她连将疑问整句问出口都没有,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虞秋在迷蒙中睁开了条眼缝,对上了一双充满欲念的黑眸,才明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人凶悍蛮横地觊觎着她。
她吓得闭上眼,感觉云珩笑了下。虞秋脸上滚烫,腿更软了。
云珩松了捧着她脸的手,搂住她的腰不让她滑下去,趁着这时候略微放开她,低哑诱哄道:“咬我,咬疼我。”
言毕,又一次在虞秋心中掀起浪潮。
……
后来虞秋被遮住脸打横抱着送回了寝屋中,云珩吩咐人照看好她,笑若春风地去了宫中。
心情极好,连大臣抨击他身在帝位不尽责、早朝不见人影,都欣然接受,与连日一言不合就处置官员的行为截然相反,震惊了无数臣子。
反观虞秋,一直缩在屋中,隔了一日,红肿的唇面恢复正常,方才外出见人,但依旧不敢与人直视。
这日,华灯初上时分,萧夫人找上门来。
无数心酸不尽言,萧夫人悄悄拭去眼泪,酸涩道:“你姨丈去了宫中,姨母来接你回去。你别怪你姨丈不亲自来,现在还没有外人知晓你在陛下旧府中,不好传开的……”
府门外停着低调的马车,车帘掀开,萧玉烽朝虞秋挥手。
虞秋踌躇着,见常戟等侍卫跟她一起离开,明白这都是云珩授意的。
萧论夫妇抵达京城的第二日,嘉名皇帝的重重罪行被昭告天下,同日,云珩与虞秋大婚的圣旨降临。碍于虞秋身上带孝,婚期延至秋日,好歹让她守满一年的孝。
迎春花遍地盛开时,萧家重新步上正轨,京中众人也习惯了这个暴露了真性情的新帝,个个如履薄冰,唯恐灾祸降临到自己头上。
唯有萧家两口子因为虞秋要与云珩成亲忧愁不已。
“真的愿意?”萧夫人对长姐遗孤很不放心,再三与虞秋确认。
提起云珩,虞秋就记起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狂放的亲吻,她面红心跳,抿着唇,低头小声道:“愿意的。”
萧夫人只得答应,怎么想都不能放心,转而去找了萧玉烽。
萧玉烽正巧放下书册歇息,被萧夫人在背上扇了一巴掌,“还不好好读书?不早日高中、平步青云,以后如何为你姐姐与阿秋做靠山?”
这巴掌有点重,萧玉烽疼得龇牙咧嘴,苦哈哈地重拾书册。
一切归于平静,一个春暖花开的午后,云珩来了。
先在前厅与萧论谈了些事情,虞秋跟着萧夫人去见他,像模像样地客套了几句,两人才在花厅中有了独处的机会。
“那日怎么不咬我?”云珩开口就是直逼人心的问话。
虞秋脸红得不成样子,越脸红,他说得越露骨,“我记了这么多日,做梦都想不通,为什么不咬我?心疼我吗?我可不心疼你。”
虞秋遭不住这种话,推搡了他一下。
“我今日心情可不太好,你不哄我高兴,还与我动手?”他说着话,离虞秋越近,“亲亲我,哄我高兴,我高兴了什么都答应你。”
虞秋才不去哄他,被他逼着一步步后退,退到了墙边,前后夹击的困境,让她重新落入那日浮沉的情动,撑在墙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了一下。
“撕拉——”
墙上挂着的名家画作被她的手指扯破。
“爪子真利。”云珩尾音漂浮,不知想去哪儿了,哑声道,“……一定能抓出许多红痕。”
虞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话,脸涨得更红。加上因为扯坏了珍贵画作不好与长辈解释,恼羞成怒,朝云珩胸膛使劲拍打。
“我哄你好了吧?”虞秋打了他几下,一看他笑吟吟的,更加羞愤,朝着他腰上掐去,“高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