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腰腹一紧, 迅如闪电地出手将人擒住。
他低头看见自己腰带松了几分,衣衫微垮,那只他抓揉过的嫩滑的手尚有两指勾在他腰带上, 指关节处悬挂着鸳鸯玉佩,正荡来荡去。
虞秋这行为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他以为虞秋该通红着脸, 难为情地噙住两只泪眼, 可怜地无声央求自己放过她的。
事情与他预想完全是背道而驰。
他视线转向虞秋,虞秋头压得很低, 他看不见那张脸,只能凝视着她血红的耳尖。
“阿秋这是在做什么?”
喑哑的询问声从头顶传来,里面仿若夹着山雨欲来前的沉重。虞秋全身发烫, 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只想当下,不计后果, 现在好了, 要怎么解释?
她回答不上来, 唇齿打颤, 手腕使劲往后缩。
但对方是不允许送上门的证据逃脱的。
腕上的手掌炽热宽大,位置很精妙,虎口卡在她手背上, 让她的手指无法抬起;掌际压在她腕骨与小臂交界处, 让她的手臂无法用力。
恰到好处地将她突起的腕骨关节紧紧箍住,让虞秋整条手臂失去了自由。
连施加上来的力气都控制得刚刚好, 使得虞秋无法继续将腰带拉开, 也不能往前贴上他的腰身, 唯有这么僵持着。
“阿秋想对我做什么?”云珩重复问过的话。
“没、没想做什么……”虞秋硬撑着开了口, “这样不、不方便系……”
她的力气不能撼动云珩分毫, 指尖因为这暗中的较劲颤抖起来, 垂着的玉佩晃动的幅度更大。
云珩道:“那就离得近些。”
覆在虞秋腕骨上的手猛然加大力气,虞秋毫无防备,手掌被向前拖拽去,隔着单薄衣裳按在了云珩腰腹间,被迫五指展开。
硬邦邦的腹肌硌着娇嫩掌心,喷薄热气烧至虞秋心底,她被毒蛇咬了一般猛地往回缩手。
她脑袋已然完全混乱了,这缩手的动作犹若挣扎。
可压着的手依旧不放松,以至她的手掌手指不断在那上面揉动,引得云珩闷哼了一声。
他突地向前一步,那手掌贴得更紧了,两人也离得更近。虞秋被他的动作惊住,发软的双腿哆嗦着后退。
两人原本立在书案内侧,内侧空间狭小,她这一退,直接撞上书架,云珩逼近。前后夹击,逼狭的空间让虞秋起了鸡皮疙瘩,她缩肩闭起了眼。
完了,她真的要死了!
“阿秋……”云珩意义不明地唤着她,暧/昧的气息喷洒在耳尖,让虞秋浑身发软。
她手指不住地颤抖,又动了一下,“当啷”一声,悬挂在手指上无人关注的玉佩滑落下来,清脆地摔落在地面上。
两人神智均被这响动震醒几分,被迫张开的手指仍奋力蜷缩着,那压制着虞秋的大手却僵住了。
云珩又一次清楚意识到他失控了。他腰腹上还贴着那只手,柔弱无骨,那是始作俑者,勾得他心火燎原,按耐不住。
望着被自己逼近角落里缩起来的姑娘,云珩心头萦绕着将她压在书架上的冲动,想逼迫她仰起脸,掰开她四肢接纳自己、让她狠狠与自己嵌合在一起。
这很不对劲。就算有这想法,他也不该表现出来的。
云珩喉结来回滚动了下,松开虞秋的手,后退半步,弯腰去捡起地上的玉佩,若无其事问:“阿秋可是手还疼着?”
虞秋战栗着,好不容易收回的手颤抖着背在了身后。
“我让人送去的药没有按时抹吗?”云珩又问,人已站了起来,将那块鸳鸯玉佩擦干净放在桌面上。然后微微背过身,整理起了衣裳。
他退开了,并且背对着虞秋,让虞秋得以喘息。抚着胸口偷偷快喘几下,虞秋努力平复情绪,涩声道:“抹了,方才是抽、抽筋了。”
云珩未再说话了,虞秋暗暗给自己打气,鼓足勇气抬头,看见他依然背对着自己,双臂微抬,正重新系着腰间束带。
虞秋看着他展开的双臂,眼前浮现出梦中看见过的赤/裸上身,能想象出那肩背肌肉因为手臂用力拉扯时显露出的线条。
那回她看了云珩的后背与胸膛,这次隔着衣裳摸到了他腰腹,那么紧实硌手,与她不同。
虞秋羞耻地遮住脸。
“难怪手指头那么不听话。”云珩配合着她恍悟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台阶,可他下句又说了,“我想着阿秋也不会是故意的。”
后面一句没头没尾,不说故意什么,虞秋也不敢问。
他整理好衣裳,拿过玉佩三两下系在腰间,这才转身面朝虞秋,把话题拉回到最初,道:“近些日子公务繁忙,时常午膳都来不及用,未能去看望阿秋,请阿秋不要见怪。”
“正事要紧。”虞秋一正面对着他,手掌心就变得烫人,眼睛也止不住往他腰腹间看。
……太羞耻了!
单就戴玉佩这事而言,是云珩没有维持住他的君子风范,是他输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之中难为情的却是虞秋。
虞秋忍着滔天的羞耻反思,说到底,还是她脸皮太薄,瞧人家云珩,气息平稳,还有心情装可怜妄图骗取她的同情心。
刚经历过一回惊心动魄的对峙,虞秋自认不管哪方面都无法与他相比,不敢再挑衅他,躲避道:“太子当心身子。”
她不松口主动送膳食探望,云珩也不急,正好他需要缓缓,“嗯”了一声走到书案后坐下,随手翻起案上的文书,问:“阿秋可还有别的事?”
这是要赶客了,虞秋躁动中记起云琅让她问的话,今日不问,回去了云琅一定又要闹腾了,于是赶紧问出了口。
“……太子在他脸上泼墨,教训了他几句话,是有意的吗?”
云珩不甚在意道:“让他自己想。”
虞秋唔了一声,磨蹭了下,又小声道:“可是我也想知道……”
云珩被她这小嗓音勾得心潮又起,拿着文书的手顿住,心思回旋转动,许久,沉声道:“你也要自己想,想不明白就把场景重新演绎一遍,从蛛丝马迹中搜寻真相。”
“哦。”虞秋道,她望望云珩,再转身看向书房外,外面风声飒飒,阳光正好,“那我先回去了。”
虞秋告辞,云珩未前来相送,虞秋也很庆幸他不来送,逃难似的到了前面,拽上云琅飞速离开。
她走后,云珩扔开文书,支着额头闭上了眼,他陷入那短暂的旖旎中,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呼吸却逐渐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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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要建行宫,太子要查军饷的事,全都凑到一起了,户部可不就忙起来了吗?还有赋税革新的事……晚膳不必等我,你乖乖在家,外出记得带人一起,有急事就差人去官署寻我。”虞行束简单与虞秋说了几句,就急匆匆出门去了。
虞行束忙碌了起来,早出晚归,三日里父女俩只见了一面。
虞秋知道这一定又是云珩的诡计,她不如他的意去官署里探望,他就折腾起虞行束,让整个户部的官员都跟着他忙碌。
真是可恶!
虞秋在心底怒骂了云珩好几句,以至于入梦了都不想搭理他。可是不搭理不行,虞秋在他那吃了亏可以不理他,神仙姐姐不行,何况她还有正事。
“太子妃府中有个叫葛齐的护卫……”
“有问题,我知道。”云珩说道。
虞秋诧异,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她可都没向云珩透露过任何关于葛齐的事!记起彩岚露馅那次,虞秋满怀希望,难道又是他自己看出来的?有线索了?
她想云珩继续说葛齐,可是云珩偏偏只想谈情爱。
“太子妃有个青梅竹马,就是那对孤心有不敬的余主事的儿子。自从前几日太子妃与他谈了几句后,就对孤格外冷淡。以前还会撒娇主动来抱孤,现在明知道孤那么忙碌,竟然也不主动探望,让孤的计划落了空。”
虞秋对梦中的云珩十分信任,以为这是他的真心话,听得很是着急。
她怎么可能因为余延宗对云珩冷淡,云珩应该从他自己身上找原因才对!
云珩叹息道:“她若是当真与那竹马两情相悦,我也不是不能放手。可那竹马不是好人……”
“的确不是好人,太子妃或许是知道的,她才不信任余延宗呢!”虞秋强调道。
“她不知道。”云珩想也不想就否定她,“我算是发现了,她信任的人,不管别人说什么,再难听的话,她都会信。她不信任的人,哪怕别人对她再好,她也能挖出一百个心眼防备。”
虞秋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用“一百个心眼”来形容,这感觉很迷幻,让她心神激荡。
“她信任余延宗,所以对方说什么她都信。她不信我,就对我用尽了心机,让我因为她吃尽了苦头。”
“此话怎讲?”虞秋极力克制住飘荡的心。
云珩缓慢解释道:“我怀疑她早就看出我对她心怀不轨了。就拿玉佩那事来说,她一定是知道我不能将她如何,才装作手指抽筋故意勾/引我。”
“她对我若即若离,撩拨得我心绪混乱,险些在书房出丑,然后她扭头就走。这样将我玩弄于鼓掌,难道不是心机深沉?”
虞秋听得两眼放光,原来这事在云珩眼中是这个样子啊……听起来她真的很心机,很有手段!
她掩住窃喜的心情,装出沉稳声音道:“这样看,她的确是个心机美人!”
云珩心中冷笑,继续陪她玩下去,“她应当也看穿了我利用岳父诱她来探望的心思,依然不为所动,难道不是狠心?”
“我弄倒了那么多人,唯独在她手底下吃了很大的亏……可见那么多人说她徒有美貌,其实都是被她骗了过去。我倒觉得她心思缜密、善用人心,什么愚笨都是装出来迷惑人的……”
虞秋听着听着,悄悄抿起了嘴唇。
她知道这是云珩想多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其实就是没脑子,可云珩承认输给了她,并因此懊恼,当真让人心情愉快。
她认真听着,使劲憋笑,到最后实在是没忍住,窃窃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