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五条悟和夏油杰将这个结论告诉了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听完沉默片刻后告诉他们知道了。
看这个态度，五条悟和夏油杰就知道夜蛾正道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转身离开，也明白现在这件事他们没太大必要参与, 寒川简是夜蛾正道的同期，下山千也是他们那一级的同学, 要是寒川简真的在做出格的事情也应该由夜蛾正道来阻止。
夜蛾正道什么都没有说, 他看向窗外，在很久之后他才摸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寒川简接的很快,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他以前就是这样，仿佛骨子里都带着一股温柔, 对人对事都那么上心，自称理想主义者也践行着理想主义者的行动模式。
“夜蛾？”寒川简开口, “有事？”
“你在调查什么？”
寒川简被夜蛾正道这句话说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眨眨眼睛, 开始思考自己最近有调查什么东西吗？
他除了找到玩家并处理玩家之外……似乎也没做什么。
于是寒川简笑了一下, 他说：“被你发现了吗？”
“不过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早晚都会察觉到，果然。”
夜蛾正道安静了大概三秒钟，接着才开口, “从一开始你就在怀疑下山的死因, 没想到到现在你都没放弃，你到底在追寻什么？下山死因的真相？还是上面那些人的解决方法？”
寒川简：……
旁边悄悄旁听的秋元雅人：……
秋元雅人默默戴上兜帽, 把自己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撞上了什么密谋剧情, 什么叫下山千的死因和上面人的解决方法？这怎么听寒川简都不像一个坦坦荡荡的主角。
他不会立刻被灭口吧？
撇了秋元雅人一眼, 寒川简靠在墙壁上开口, “不管我在追寻什么,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挑战这么多年的传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告诉一个理想主义者无法做到，这不是在说笑吗？”寒川简笑了，他的笑容带着一点洒脱，“夜蛾，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这种不公平一定会存在，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有蹊跷，但是上面堆积着一层层腐朽的残渣。”
“我只不过是想要做掀开这些朽木的人罢了。”
夜蛾正道听着寒川简的话，片刻后他才开口，“东京咒高保管着几乎所有的特级咒物。”
“嗯？”
“出借特级咒物会留下记录。”夜蛾正道说完刚才的话，“或许那里会记录着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
嘟嘟。
电话被挂断，寒川简把手机放下耳朵，他看向秋元雅人，秋元雅人也恰好看过来，他们对视了大概三秒钟，然后才同时转头看向面前的光屏。
【恭喜获得隐藏主线任务二线索：东京咒高特级咒物仓库记录档案。】
【请宿主前往目的地完成隐藏支线任务二。】
“……为什么不和NPC成为亲友呢？”秋元雅人小声呢喃，“一旦运气好捡到一个主角或是反派，那就是主线任务抢着来，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穿书小说里穿越者都喜欢往主角身边凑了。”
寒川简蹲在他旁边看着他，“是吗？”
“对不起，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秋元雅人更小声道歉，“但是，我发现你似乎对这件事并不了解。”
秋元雅人这样说。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大概是态度上？”秋元雅人回答：“我对人的情绪比较敏感，这大概算是我的特质，我往往很容易知道别人在为什么烦恼。”
“你在和夜蛾正道的对话里，用的全部都是引导性句子，并且没有那句话说出具体事实，这让我想到在那场无限游戏中，你似乎对特级咒灵下山千的出现表现的很惊讶，原先我以为你的惊讶是‘没想到还会见到他’，现在想想似乎不是。”
秋元雅人沉默了一下，“似乎是……‘这个人是谁？我认识他吗？’。”
说完现场一片安静。
寒川简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说：“你不适合做导游，适合做警察。”
“不，我不喜欢警察这个职业，这和正义与奉献精神无关，我只是比起制度更喜欢自由。”秋元雅人摇头，“我曾经到过很多地方冒险，也看过很多美丽的风景，我更爱这个大自然，才会成为导游。”
寒川简点头，“嗯，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知道很多事情。”
“因为我失忆了。”寒川简这样说：“说不定我做出过很多可怕的事情来，但是因为我不记得所以现在像探险一样，这样一说似乎也和玩家没有什么区别。”
秋元雅人思考，“失忆？”
“是因为成为强行成为玩家的弊端吗？”
“不，其实主角失忆也是求生游戏的惯用套路，由玩家操控角色来进行对自己过去的探索，也就是说：可能玩家身份也是被安排好的？”
“这样官方不会担心NPC会因为设定问题直接暴走吗？”
秋元雅人卡壳，他注视着寒川简，“……这不会就是暴走后吧？！”
寒川简看着他，“你又推测到了什么？”
微微咽了口口水，秋元雅人站起来，他看着寒川简眸子里带着一点担忧，片刻后他才开口。
“寒川，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
“这里是游戏，是塑造好的世界，你也是这个游戏中的一员，那么你的玩家身份是否也是策划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剧情？以你为中心来推演整个故事剧情，而你现在的行动就是策划想要的结果。”
“你以为自己在以自己的思维走，其实都只是你以为。”
一个好的游戏不能只让玩家对抗，哪怕是对抗类游戏都不能如此寡淡，世界观、剧情、设定，这都是可以吸引玩家的东西，在游戏中设置一个隐藏在玩家中的NPC，这怎么看都像是编剧的恶趣味。
在这样设定后，他还是剧情主线里的重要人物。
寒川简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诞生的特殊NPC吗？
“你在担心我？”寒川简看着他，他笑了笑，“但是，我绝对不会是注定的东西。”
“寒川？”
“你说的注定指的是剧情吧，游戏里写好的剧情，由造物主一点点引导这个世界。”寒川简看向外面，眼里倒映着这座废弃工厂，“我可以保证我不是假的，也不会被控制。”
“更不会被剧情裹挟。”寒川简说：“剧情只是额外的东西，从醒来诞生意识的那一刻，才是我。”
秋元雅人无法理解寒川简的自信。
但后来他想：他不是NPC，只是以自己当下的位置去揣测寒川简的想法，他终究只是以自己浅薄的认知去定义另一个人。
这不对，也不合理。
玩游戏的人怎么能正确理解自数据中诞生意识的NPC呢？
他们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不同方向、走向不同方向的物种罢了。
“走了。”寒川简率先走出去，“去处理这个主线任务，瞬间把咒高积攒的玩家清理了。”
“哦。”秋元雅人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共同想要猎杀‘玩家’的目的让他们处于暂时性的结盟中，仿佛交汇点一样，但终究线还是要分开前往不同的方向。
但这也是个不错的体验，不是吗？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虽然无法理解玩家的想法，但玩家在闯结界是事实，他们没有放人而是把他们关押起来，起码这批人一看就是一个地方来的，要确定他们的目的。
至于做游戏任务……没脑子的咒灵才信。
玩家们缩在屋子里，一半人准备下线，另一半人觉得还能等一等，觉得一定会有主线任务的线索。
“真的假的？刚才那个很好看的NPC不是也没给我们任务，好浪费时间。”
“大家都是来碰运气的，排名都不高，来聊聊天也行啊。”
“说起来，这个学校是附近唯一一所教咒术的学习吧？”
“怎么了？”
“我好像记得有个帖子，帖子里说这里有个对玩家仇恨值100%的NPC。”
“草，那个不是辟谣了吗？说是有一个玩家混到老师的职位上，导致他显示资料会先显示职位，玩家以为他是NPC就被刀了。”
“对，就是这个，那这不是说这所学校有个玩家了吗？这不合理，要是这里真的有线索这个玩家不早就拿到了？”
“……我怎么没想到！”
玩家们骂骂咧咧，准备赶紧下线，就算是能拿到主线任务的线索也是二手的了，不值钱，他们是普通玩家，排名低也知道自己赢不了，就准备用这种方式捞点钱，没想到他们的运气也这么差。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禁闭室的大门被打开。
在场的人看向门口，下一刻便看到一个样貌不错的青年。
青年没有穿高专的制服，而是穿着一件灰色的休闲外套，橘色的发在阳光下泛着一点粉色，淡橘色的眸子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在样貌上他非常像NPC，众人立刻打开截图功能，准备截图发帖赚流量。
“卧槽！”这时，一个人发出一声尖叫，“寒川简！”
寒川简一眼看过去，只见一个男号瞬间下线，现场只留下一道光。
在场的人死寂了大概三秒钟，接着部分人开始加好友验证，三两个人立刻下线，寒川简笑了一下，他立刻使用咒术，在场的所有人突然感觉到空间在变重，刚开始不害怕的人也突然反应过来。
“草！无法下线！”
没来得及下线的玩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系统界面变成红色。
【你已进入特殊领域，角色状态不允许下线。】
墙后的阴影中秋元雅人一点点冒出来，他在玩家身后抽出了长刀。
认出寒川简的人其实就是曾经被寒川简杀死的主播番茄，小号在赌运气未果后战战兢兢了这么多天，终于攒够积分买回了武器，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得不到冠军，他的收入和热度还是在直播上。
在听说主线任务剧情后他怎么会不蹭一波热度呢？
于是他屁颠屁颠跑到游戏场被夜蛾正道抓了个正着，之后就和其他玩家一起被关在这里。
他和粉丝们一边聊天一边等线索，没想到线索没等到，等到一个寒川简。
在自己反应过来前他就下线了。
【……噗。】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番茄竟然怂了！】
【一个之前杀死了我大号的人就站在我面前唉！怎么可能不害怕！……不行了，我编不下去了，哈哈哈哈！】
【番茄不要怂！冲上去干掉他！】
番茄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接着才开始反驳快乐成鹅的粉丝们，“我只是下意识行动而已，绝对不是害怕！我说真的！”
“不信？不信我现在就上线去干掉他！”
“咳咳，虽然他是咒术师，但是我也不是没有进步的，寒川简而已！他只不过是过了一场主线剧情两次无限游戏，罢了！”
【呦呦呦，罢了，我亲爱的小番茄，你现在排名可是刚进前一万。】
【连战队的人都过不了无限游戏。】
【番茄快点上线！我要看寒川简大杀四方！】
“你们是想看我被大卸八块吧！”番茄气闷，他犹豫着上了线，“要是再死了我可没小号了，但是吧，现在寒川简风头这么盛，大家也对他不了解，我可以拍一段高清录像。”
“没错，我是在为所有玩家谋福利！”
番茄小心翼翼上了线。
下线时再上线会在原先的位置，画面变得清晰起来，番茄立刻发现刚才还挤了不少人的房间空空荡荡，寒川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上去非常淡定，他甚至有心情拿着一本书在看。
“卧槽。”番茄退后两步，“你在等我？”
“碰运气。”寒川简合上书，“没想到你真的会再上线。”
番茄默默骂自己傻，但是不傻不行啊，他是流量主播，他要赚流量，他靠这个吃饭。
“那个，寒川先生，我们能不能谈谈？”番茄绞尽脑汁试图拖延时间，寻思一会儿是不是会有NPC过来发现这里的惨状，“介于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算得上是缘分了！”
寒川简歪歪头，“第二次见面？”
番茄：……
【哈哈哈！小番茄！人家压根就不记得你。】
【尴尬，太尴尬了，要不番茄你找块豆腐撞死吧。】
【番茄：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我已经杀你十万次！】
实际上寒川简在清理掉这里的玩家后就想离开，是秋元雅人提议让他在这里等一等，他告诉寒川简，第一个下线的人是一个名为番茄的游戏主播，他技术不强但人气很高，会重新上线的可能性超过80%。
而且，寒川简可以借这个人的热度将自己是玩家的形象完全确定下来。
“不要为难一个小玩家好吗？”番茄不断后退。
“是吗？”寒川简一步步往前走，番茄感觉到自己的行动被禁锢住，他连忙抬起头来，下一刻看到的就是红色的‘Game Over’字样。
反应过来的番茄猛的呼了口气。
“看看，死了吧。”
【卧槽这就是咒术师吗？他怎么出手的我怎么没看到？】
【咒术师有专属一套超能力的，当然比普通人赤手空拳打架斗殴强。】
【那也好快，啧啧，你们说寒川简现在排名多少了？】
【秋元雅人排名在1k5左右，我觉得寒川简的话，已经过k了，在几百。】
看着直播的秋元雅人抬起头来，他看向旁边的寒川简，“你的排名多少？”
“排名？”
“对，系统资料上应该有，排名是按照杀死玩家数量排的，在玩家锐减到一定程度后游戏结束，大概就是这样的流程。”
寒川简打开系统资料，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自己的身份信息了。
【昵称：寒川简，身份：理想家。】
【击杀数：143】
【咒灵击杀数：23】
【无限游戏通关次数：2】
【术式：？？？】
【排名：215】
“嗯？”寒川简微微歪头。
“怎么了？”
“没事。”寒川简摇头。
……他有处理掉这么多玩家吗？
在他们离开后一个人才从空中落下，五条悟带着墨镜靠在墙壁上，他思考着刚才听到的动静。
他回来本来是为了拿忘掉的东西，结果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幕。
是的，他看不到那些奇怪的人，但可以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也知道寒川简正在猎杀这些奇怪的家伙，这简直就是惨绝人寰的可怕事件，但五条悟却没有进来阻止，因为五条悟发现了一件事。
那些人……他们并不怕死亡，或者说：他们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会死亡。
他们在临死前的感叹并不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而是没办法找到任务线索赚不到钱了。
太怪异了。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五条悟没有嗅到血腥味。
人死的时候会有血液流出，红色的液体会污染整个房间，临死前的负面情绪会导致瘴气和咒力膨胀逸散，寒川简杀死他们后离开房间依旧是原先的模样，也没有丝毫怪异的味道，五条悟沉默着站在门口，第一次开始思考起了他之前从这群人中听到的话。
玩家？游戏？剧情？
他为什么看不到这些人呢？
会不会真的是因为他们是玩家？
他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真实的人，而是经过某种方法投射到这个世界的虚影，虚影当然不会引起咒力痕迹，作为一个和正常人视力不同的六眼当然无法看到这些人。
那么，寒川简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说起来，失踪的一年级学弟他也看不到，寒川简也曾对着墙壁使用咒力。
……该不会当时寒川简就在他面前杀掉了这个学弟，而他却看不到吧？
想到这里，五条悟脸色难看了不止一星半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