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叶大志突然就从一家人围着让着的对象,变成了受气包小可怜儿。
那待遇差别,就好像从柔软的云端,啪叽一下,摔进了泥潭里。
差别最大的当然是刘凤竹,因为她精神不稳定,前一刻还是和风细雨,下一刻就大雨倾盆,简直比抽风还抽风。
叶大志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精神都要跟着不正常了。
而且,现在不管是叶明洁,叶明静还是叶明雪,只要是个人在刘凤竹面前告他的状。
也不管告状的人有没有道理,反正一定是叶大志挨训。
叶大志现在都离开时怀疑他是不是亲生的了!
叶明静说:“如果你不是咱娘亲生的,怕是早就被掐死了信不信?!”
叶大志唯唯诺诺:“信,信。”
他不敢不信啊。
经过这一件事,叶大志突然变得如此“凄惨”,是叶明雪绝对没有想到的。
刘凤竹和刘秋宝断道儿几个月,好不容易有了转机,还没出三天就被叶大志搞砸,她心里的怨气,全都要撒到叶大志身上。
同时,刘凤梅的死和刘秋宝的再次断道儿,悲伤和绝望的双重打击,以及不能去看刘老太太的急切,让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虚弱。
不能干重活,脾气暴躁,还经常性地头头痛。
去找村医,顶多也只能给开个止痛药。
这种情况,让姊妹三个十分担心。
至于叶明华,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叶明洁做主,也就暂时没把刘凤竹的情况告诉她。
叶明华婆家的人,自然也没有过来探望。
反倒是秦婶,通过秦亦钦知道了刘凤竹的情况之后,拎着鸡蛋和秦亦钦过来探望。
接待他们的母子的自然是叶明洁,随后秦亦钦和叶明洁便在外屋说话,秦婶自然而然坐在炕边和刘凤竹闲聊。
秦婶的到来,让叶明雪看到了一丝希望。
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秦婶会的可不仅仅是剪窗花喜字。
“老嫂子,我来看看你。”
虽然是探病,不过秦婶却绝口不提这两个字,而且从秦亦钦的口中,她已经将刘凤竹会生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差不多了。
“别看咱俩是亲家,可你一看就比我年轻呀。你今年多大啦?”
刘凤竹勉强打起精神:“过了今年就四十四了。”
“明洁那闺女都二十三了,你是二十一上就有的她啊,真是个俊秀伶俐的闺女。老嫂子,你好福气啊!”
“什么福气?”刘凤竹客套着,“早晚都是人家家的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秦婶拉着刘凤竹的手,格外亲切,“儿子有儿子的福,闺女有闺女的福,儿女双全,就都是咱们的福。”
然后又说:“我比你年长几岁,今年都六十了,三十七岁头儿上才有的亦钦这孩子,和你是不能比啊。”
“不过呢,咱们都赶上了好时候,我看你也没有裹脚啊。”
“没有。”刘凤竹有些跟不上秦婶的节奏,只好附和着,“俺娘生我的时候,就已经没人裹脚了。”
“那你比我好,”秦婶说,“我七岁的时候,还裹脚了呢。”
“可是疼啊,我就偷偷跑到茅房里,把裹脚布松开。”说到这里,秦婶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别人给裹得紧,咱自己可不能再委屈自己,也给自己裹那么紧不是?”
“结果你猜怎么着?”秦婶笑得好像个狡黠的小女孩,“我一出茅房,就遇到了我四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