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的西北巡抚府
身着黑红色劲装的女子在院子里舞着剑,一双乌木般的黑色瞳孔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高挺英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秀美英气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女人剑招连绵如絮,滚滚不绝,一招比一招凌厉。一起一跃之间,剑招非常连贯,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很是潇洒。
觉察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走过去,女人手里的剑瞬间飞过去擦着那人的脸插进了身旁的树上。
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请罪的手下尴尬的看向女子也就是巡抚夫人徐夫人:“夫人…”
“呦呵,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徐大人手下第一人富贵儿吗?怎么回府还得偷偷摸摸的?说吧,徐康城今天去景王府都做什么了?值得你这么悄没声的进来,跟做贼似的。”
名叫富贵儿的手下含含糊糊的开口:“这个夫人,就是老爷他……”
徐夫人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杯饮了一口又扔下擦过汗的帕子往主屋走去,富贵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很是不满的道:“吞吞吐吐做什么?你一个男人这么婆婆妈妈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不就是让你复述一下老爷拜访景王府的情况吗,有这么难开口吗?”
富贵儿急得额头满满的汗也不敢擦,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犹豫的说出了徐康城在景王府干的事情,还重点强调了他让景王来府里抱小狼崽而且景王殿下还答应了的事。
徐夫人一拍桌子,手下的木桌直接被内力轰碎成了渣滓:“好你个徐康城,老娘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照着念照着念,你居然还敢自由发挥,知不知道为了那堆东西老娘翻了多少本书,就这么想直接回老家守着那座破山种地吗?”
富贵儿连忙跪下,汗水滴在地上不敢吱声,他们这位夫人可是真能把人打死的主儿,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看那张桌子的下场就知道了,他没觉得自己比那张梨花木桌子强多少不想上去尝试。
“富贵儿,徐康城他人呢?”
富贵儿战战兢兢的再次开口:“回、回夫人,老爷去上衙了。今儿个不是休沐他是因为景王府邀请才去的,所以小的自己回来汇报一下情况……”
富贵儿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直接没动静了,丝毫不敢抬头看那个怒发冲冠的女人:老爷,到时候您自求多福吧。
徐夫人手指握的咔咔作响,身下的太师椅把被她捏的松开:“徐康城啊徐康城、好一个正直无比兢兢业业的徐毅勇(字),真不愧对我爹给你取得字,你是想气死我早日回家继承那座山吗?”
“嗷——”
正在这时,一只皮毛油亮精神气十足的白狼跑进屋里,嗷嗷的叫声打断了女人的怒火。
“白飒,怎么了嘛?你不看着孩子怎么跑出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嘛?……”
语气瞬间变得温柔的女人跟着白狼走着离开了正屋,让跪在地上的富贵儿深吸了口气想要起身离开这里,结果还没放松下来,徐夫人再次倒回来目光不善语气冰冷的说道:“你去衙门告诉徐康城,好好想想晚上怎么回答,不然今天就别回来了,在他的衙门搂着官印睡觉吧。”
“是是是,夫人放心,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富贵儿拍拍衣袖连忙起身,这位怒火上头的主儿还是让老爷自己来吧,他可没胆量忤逆。
“白飒,慢点,我就是功夫好也跑不过你四条腿。”
“嗷嗷——”
“知道了知道了,我很努力了。”徐夫人有些无奈,她虽然有家传武功,轻功也还不错但是到底比不了四条腿天生适合野外的狼。
白狼终于停止奔跑以后,徐夫人发现自己已经跟着它跑到了巡抚府很偏的一个角落,因为巡抚府是官邸不是私宅面积很大,而他们家人丁简单,此次来西北更是把儿女留在了娘家教养,所以很多房间都空空荡荡的没有收拾,因此徐夫人并不熟悉这里。
“到底怎么了吗,让你这么着急?”徐夫人弯下腰,摸了摸白狼的脑袋,被对方不屑的甩开了。
“抱歉,是我让白飒找的你,好久不见了,小婉。”女人戴着围笠,声音轻轻柔柔的,掀开遮挡的白纱浅浅一笑。
那只领路的白狼很是高兴的向着女人奔了过去,像一只普普通通的宠物狗一样乖巧的磨蹭撒娇起来。
徐夫人徐婉没有理会平日里高冷的白飒如今乖巧腻歪的样子,而是震惊的看着这个不该出现的人:“姝、姝姐姐?”
“是我。”
说话的女人穿着一身浅葱色褙子素白褶裙,身材高挑,体态纤弱,言行举止端娴雅,乌发如漆,肌肤如玉,一张秀美的鹅蛋脸上柳眉纤长,说话声音轻柔婉转,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成熟风韵,宛如一朵盛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娇,艳而不俗,明媚端庄,极尽妍丽。
如果白恬安或者东里鹤皋在这里就会发现,女人那张脸与东里鹤皋相似度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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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要办宴会,但是官员、大家族之间互相来往不像现代串门子,说扎堆就扎堆。而且现代举办个宴会还得挑日子选地方发请柬呢,更何况规矩众多程序繁琐的古代?
首先白恬安得有个由头,比如京城时那些公主小姐流行的赏花会、珠宝品鉴会或者江南流行的诗会,她要是想没有门第的邀请更多人,就得把由头想好,不然为了见官员的女眷而见女眷,傻子也会装,她还去哪里摸底。
其次她得挑地方,倒不是说景王府不好,只是景王府一大片农田她不是很确定系统的修复功能到没到西北,所以这里待定,她得选出备选地点。万一到时候,她让人来府里赏花了,结果一群人围着的菜地好奇起来怎么办?
总不能拿着菜地当由头吧?虽然她确实挺想这么干的。
把这两个定好了,挑日子写请柬装饰好场地等人来就行了,不过开头没准备好,后面都是白搭。一时间白恬安又咸鱼了,她努力过了,翻了个面,所以再研究研究。
只是赏花会不太合适,如今已是暮春,春天的各色花海都落了,只有少数常开小花诸如月季之类稀稀拉拉的。夏天的花还没开放,如今都绿着没什么欣赏的价值。
很多人赏花赏的是花的品级花的身份,而不是花的本身。如果她手里现在有稀罕的姚黄魏紫,赵粉豆绿或者其他少见的花种,随便摆出来也就够了。
除了真正爱花之人,多少人学着认识它们只是为了作为常识不丢人学的,反正白恬安当初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来的,只是她不同于旁人,她的世界注定她不需要过分钻研就可以成为个中大家,毕竟除了她没有人眼里的世界是像素方块,也没有人随便点个物品就可以选择是否看到名称和一堆解释省了她不少脑细胞记东西。
否则很多外形相似的单纯根据色块分辨,她就是在扫雷。虽然在吃上她喜欢这么干,在点心这个坑上扑街了不少次。
系统:“其实你要是真请来人种地,我也可以帮你自动修复不合理,说不准能看出来谁才真是真正爱民如子的人呢!”
白恬安扶额:“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不敢说五谷不分的人一定是个不负责的官员,但是就像赏花一样,很多关爱百姓的官员和他们的夫人也不见得会种地,至多了解个大概。真让那些出阁前是娇小姐,嫁人后是正式管家夫人的女子来种地,我良心会痛的。”
想想人家林妹妹,葬花用的绢布丝帕,那块布可能不比那棵树贵但绝对也是值钱的东西。到时候她下了帖子,人家华服满冠精心打扮而来,她拿出来两把锄头几个意思?能修复也不带这么玩人的。
白恬安想了又想,想的饿了准备叫人给她拿点点心,突然醒悟:点心!
“系统,我想到了,点心!我们来开分店吧,然后邀请那些女眷做头一批顾客,去店里吃!”
这样既不担心王府的异样因为系统不给力暴露,也不担心没有由头让人装样。而且白恬安觉得能欣赏美食的没有坏人,因为心思不正的人体验不到食物的本味而更在意食材的身价。
就像鱼翅本没有味道,全靠周围的食材调料烘托,可还是有很多人追求鱼翅鲍鱼只是为了它们的‘身价’来衬托自身。
“就是西北咱们没有铺子,一会找王嬷嬷问问景王府有没有铺面,都没有的话就得派人去找找了。”
在找来王嬷嬷一番询问后,结果不出所料的是都在西北没有铺面,虽然就藩武安帝赏了更多东西,但基本是些死财产像是金银珠宝药材药方的。至于不动产是一点没有,常规的耕地不算,连景王府都是白恬安跟系统从京城挪过来的,就知道当爹的多抠门了。
系统:“我觉的,你可以发挥一下地头蛇的地位。当然你们既是强龙也是地头蛇。”
白恬安:“呃,不至于不至于,虽然我也知道只要稍微流露出点儿风声,就会有人捧着店面找上来,但是有点太不人道了,我俩要是不回京就算了,可没几年就要走,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了怎么办?处不下去就遭了。”
“那就派人出去找吧,反正京城那个有了经验,我的效率你懂,咱的装修速度杠杠滴,有了铺面一天完工!”
“我知道了,我让高行帮忙出去找找,不必多大,这里不比京城富庶,能收支平衡就谢天谢地了。”
……
“姝姐姐,你怎么会来到西北?不对,你不是死了吗?不不不,我不是咒你,可我当初…进宫哭灵都看到了……”
女人也就是秦姝,莫名其妙死而复生的先后摘下围笠,跟着徐婉进入附近一个房间,身后跟着的白狼寸步不离完全忘了如今是谁养着它。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来见你是想通过你见一下那个孩子……京城人多眼杂全是熟悉的人,我根本不敢露面,那孩子如今都这样了,我这个当娘的都不能出来护着他,实在惭愧。”
徐婉皱眉沉思,在众人眼中秦姝已经去世了十几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她假死逃离皇宫,但她能一藏十几年说明是真有本事就是不知道背后知道的人有多少了,只怕如今现身是真的担心景王殿下,不然她大可以继续藏起来默默守护着。
至于真正的真相是什么,哪怕曾经是密友如今秦姝也不会告诉她这个十几年不曾相见的人了,她能做的就是不辜负她信任的帮助她了。
“我知道了,姝姐姐。改天我下个帖子请景王夫妇来府里做客,借口就我替徐康城赔罪吧,他那张嘴你也知道,几十年了没什么变化不然我俩还不至于被撵到这来。要不是京城有我爹我哥还有姑妈他们,他早就被上官拖下去回家种地了,还有巡抚捞着做喽?”
秦姝温柔一笑,将眼里的羡慕藏了起来。她、柳嫣(白柳氏)、徐婉、钟静(钟贵妃)本来是自幼要好的闺中密友,如今除了她可以说每个人都是最幸福的时候了。
本来当初如果不是先帝执意乱点鸳鸯谱,她们每个人都可以很幸福,她也不用凭借那种方式逃离皇宫,远离京城,藏匿起来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被人伤害也不能现身。
想到这里,秦姝攥紧了手上的一个空心铃铛镯,既然钟静无情也别怪她无义了。前朝的宝藏先帝没能拿到,难道她以为她就能得到吗?有自己在,一切都是鹤皋的,谁也别想抢。
“麻烦你了,小婉。”
“害,你跟我客气什么,我来这之前进宫,姑妈还跟我说想你了,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不知道该多高兴呢!”
秦姝却想到宫里如今那位皇后娘娘,温柔一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你说的对,如果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一定高兴极了!”
“哈哈,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