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运动过后李霞缓缓开口:“我二哥这回出事,手里钱肯定不够。我答应我爹借钱……”
“这种事儿当然得帮啊。咱家你掌握财政大权,需要多少你做主就好。”
短短时间却好似非常了解, 这话在她意料之中。心里很感动,可她嘴上工夫不行, 也学不会旁人那撒娇的本事。这份儿情默默记心里,你爱屋及乌, 我也会同样对你家人。
“我要跟你说的是还钱。农村的收入我清楚, 如今刚刚土改,我们家最紧要的问题不止有温饱,还有住房。这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能还上。”
李霞说完有些紧张, 其实她可以不说的。自己攒点儿私房钱就说是娘家还上了就好。而且父亲身上带了钱, 可那是一家子多年积攒,房子还等着修补用钱。她如今有能力,前世她单身带孩子, 娘家没少帮衬她,如今遇到这种急事她不可能置娘家于不顾。
她此举是试探他的态度, 以后娘家说不准还会有什么事。知道他底线在哪儿,说话做事也好有分寸。
“没关系。我们条件好多帮衬些没什么, 你父母养你这么大,适当回馈应该的。”
“嗯、谢谢你。”
适当、她暗暗琢磨了这俩字。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当钱达到一个高度的时候,这点儿小钱就不算什么了。重来一世,想自己过的好, 也想帮衬下娘家。挣钱, 生活中大多烦恼它都可以解决。
翌日包子铺她又找了个人帮忙, 至于外人会不会中饱私囊她觉得只要不过线就好。卖包子她已经驾轻就熟,轻易糊弄不了。
自己腾出时间开始上街转悠,想着再做什么生意能挣钱。家电生意如今时机不成熟没法做,走私的活儿违法她不干,那就只剩衣食。
市场转悠了几天,二哥那边也消肿准备手术。上午等着手术出来,听到大夫说顺利大家都放下了悬着的心。
下午跟老父亲结伴回家,她绕路到商场门口看了一下。买了一罐奶粉给二哥补身子,营业员那鼻孔朝天的态度依旧。
“自负盈亏得到九十年代。那时候才会有柜台出租,私营。”
她站在国营商场门口嘀咕,老汉回头看她魔怔了一样伸手拍她一下。“你嘀咕啥呢?”
“嘀咕咋挣钱。”
“你那包子铺不挣钱?”
老汉一下有些慌,闺女挣钱不挣钱给他的底气完全不一样。虽说出嫁的闺女了,可闺女自己挣钱娘家需要帮衬了也硬气一些。要是全凭女婿,那、闺女借的钱或许不该要。娘家拖后腿,闺女在女婿面前腰不直。
“不是。”知父莫若女,李霞一下就知道她爹在想什么。“我挣钱不比你女婿少,你就别老担心这个了。而且这钱是你女婿同意借的,他都知道的。”
“那你还想啥挣钱啊?好好弄你的包子铺就是,别瞎胡闹。要是赔了哭都来不及。挣钱是容易的吗,做生意赔了那得心疼死。”
“我知道,不会瞎闹的。”
想租国营的柜台几年内是不可能了,她想想决定摆摊。暑假去趟京城,看那里有没有批发服装的市场,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南下。
如今省城撂地摊的十分罕见,或许可以做第一批干批发的人。她手里有一定本金,又有着超前的眼光,知道这几十年流行什么。大批量进货,让那些小贩们去撂地摊零售。
一路都在想致富经,回家没去做饭,先将手里的钱清点了一遍。不到一万,但这时期的购买力绝非后世可比。有了这笔启动资金,她的批发大业就能开始了。
“霞、咋不做饭?”
“来了。”老汉在外喊,她赶快将钱重新放起来。
今儿是周六,按说这个点人应该都回来了啊。李霞系着围裙往大门处瞭,依旧没看到人影。老汉之前将一一给接回来了,小家伙也奇怪的往外瞅。
“妈,哥哥姐姐咋还没回来?”
“不知道啊。你爸也该回来了啊,这咋都在外磨蹭呢?”
念叨一句她进屋做饭,很快那爷仨也都回来。隔着窗户她问咋这么晚回来,沈海阳扬起手给她看。他手里提着条二三斤的大鱼,黄昏中甩了下尾巴。
“哪儿来的鱼,好新鲜。”
“凑巧买的。为了买它我跑了好几里地,不过跟人约好、以后再想吃鱼就有地了。”
买个东西这么费劲,李霞笑笑给他拿盆拾掇那鱼。再等等,不要几年就啥都好了,至少不会像如今似的拿着钱买不到东西。
晚上本来要做面的,有鱼了她就改为焖了饭。二米饭、豆腐炖鱼、新鲜的黄瓜水萝卜等拌凉菜。家里吃完她骑车去给二哥送,等回来时看到沈晖拿着手电筒在胡同里帮人照明。
一男一女合力抬着一口木箱,沈晖一手拿手电一手提着个小罐子紧跟其后。女人是慕容丹玲,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进屋洗了把脸,她父亲关心的跑来跟她说话。“刚才那女人找女婿帮忙搬东西,被女婿拒绝了。闺女,这女人是不是后悔了?又想回来吃回头草。可看女婿的态度,不像是想跟她破镜重圆的模样。”
连老汉都能看出来女婿没有跟前妻破镜重圆的意思,沈海阳做事分寸把握的非常好。老汉说完看闺女不吭声,瞅瞅大门口深深叹口气。
“搬到你家附近,这女人咋像狗皮膏药似的?她要非贴上来你这不好办,毕竟俩人有个儿子在。晖晖刚看到她还在生气,后来她说什么怀胎十月,喂奶啥的,孩子没办法又跟她走了。”
李霞也没想到遇到如此棘手的事儿,慕容丹玲显然对这父子俩势在必得。也是,这时代的五万美金,足以让人忘却一切的扑上来。
说话的工夫天空再次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倾盆大雨接踵而至。父女俩赶快回屋。扒拉了头发几下,沈海阳从身后递给她一条毛巾。
“医院那边没什么事儿吧?”
“没。”李霞瞅瞅外头忽然间倾盆而下的大雨,“要不要去把晖晖找回来?”
“不用。很多事儿让他自己去看,给他时间。慕容丹玲说什么怀着他多辛苦,生他有多疼,他在妈妈肚子吸收的都是妈妈的营养。喂奶夜里起来好几趟,奶水可都是她的血变的。这么携恩以报,别说晖晖这么小,就是再大些也无法拒绝。”
“慕容丹玲为什么忽然间搬到咱们附近?”
“说是想儿子了。”沈海阳放开她默默望着她的眼睛。“这话鬼都不信,晖晖也皱眉。可他是她生的,这女人今儿拿生养之恩说事……这招数太刁钻。”
这是刁钻吗,这简直就是龌蹉。你是当妈的,孩子是你自己主观生的,他没有选择权,从你生他那一刻你就对他有抚养责任。
他爸爸成植物人你扔下他不管,那时候你怎么不尽自己当妈的义务。如今倒有脸跟孩子摆怀他生他喂他奶的功劳。
“那以后怎么办?”
“她不是个有耐心的,很快会露出狐狸尾巴。生养之恩,她已经拿这个在消耗,下一步我看她还能拿什么。”
眼下好像也只能如此,想起前世的新闻,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后来想想还是暂时先不说,静观其变。
老汉在廊下担心的来回度步,生怕闺女那臭脾气跟女婿吵架。他也知道这事儿它有问题,可有问题得想办法解决问题,发火吵架只会将人往外推。更何况是孩子自己的行为,女婿可没去帮忙。
外头依旧下着雨,他身体一侧被飞溅的雨水给淋了许多。可他不放心回屋,只能站在那儿想着等会儿要吵起来好歹劝劝。结果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直到李霞出来倒水。
“爹、您在这儿干啥呢?这么大的雨赶快回屋啊,衣裳都要被溅湿了。”
“哦、哦。”
“别急,别急,我给你拿把伞。”
“不用,两步路要啥伞啊。”
老汉说着捂着脑袋从堂屋廊下跑到了耳房,进屋拿毛巾擦脸上的水,犹自在心里嘀咕自己居然猜错了。发生这样的事儿,他那冲动的闺女居然没跟女婿吵架?
耳边听到沈晖回来了,他闺女给孩子毛巾擦脸,找了衣服出来给他换。俩大人对此什么都没多说,他总是觉得不踏实。农村人离婚的少,他想着离婚两方都成了仇,那哪儿能乐意孩子去见另一方。
他以为沈晖此举一定会引发不小的波动,一夜都担心的没睡好,可事实就是人家一家人该咋地咋地。周末不用上班上学,大家难得睡了个懒觉。李霞习惯早起,院里收拾一下进厨房准备做汤面。
老汉跟着一起进来,坐凳子上抽烟。“妮儿、你俩挺好的吧?”
李霞知道父亲关心她,前世老人就老是劝她做事说话别那么急躁。“没事,挺好的。”
“嗯。有啥好好说,女婿是懂理的人。”
“我知道。”
“半路夫妻难关多,要互相信得过,别小心眼。那女人是晖晖亲妈,人家孩子亲近自己亲妈没啥大不了的,只要女婿心思正就好。男人那心啊、就像手里的沙,你越是想紧握越是流的快。过日子,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爹我知道的。”
难得糊涂,那是生活的一种态度。其他事儿可以不计较,但感情的事儿总不好三人行。李霞对父亲不多言,心里盘算自己的赚钱大计。
其他都是假的,只有手中的钞票是实打实的。她还有俩孩子要养,没那么多风花雪月。慕容丹玲想用这样的藕断丝连来挑拨她们夫妻关系,可惜这丝没搭到位置上。
沈海阳早看清她的面目对她死心,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她如此只不过让人更加轻视。她以沈晖为突破口,那是她亲儿子。可亲儿子也跟她产生了嫌隙,她又摆出生养喂奶的功劳。如此消耗,就如沈海阳所说,再深的感情和恩情它都经不住。
或许前世慕容丹玲用的也是这一招?沈晖那孩子重情,性子有些执拗。如果她一再用感情去消耗而换取金钱,有一天她那真面目被发现,沈晖该有多崩溃。
前世沈海阳不在了慕容丹玲养活他吗,还是他跟着堂爷爷?仔细回想,没得到更多有用信息。可以知道的是,他前世失去奶奶又失去父亲,他唯一的亲人就是母亲,如果她因为钱来哄骗他,那后来走到母子决裂失手误杀的地步就不难理解。
“在聊什么呢?”
说着话沈海阳进来了,李霞抬头岔开话题。“爹担心二哥的腿能不能恢复好。老农民可是靠身板吃饭的,怕他以后干活不利索。我正安慰呢,人大夫都说了恢复好了没事,净自己在那儿瞎担心。”
“爹你相信大夫的话。手术做的很好,好好休养能恢复的。”
沈海阳接着她的话安慰老丈人,老汉配合的点头。儿子的事儿,闺女目前的情况,他是全放在心头。希望他们好,希望他们都能幸福生活。
早饭准备好,三小只也起床梳洗过来。画画原先习惯早起帮忙打扫卫生,如今被李霞说的也开始在周末睡懒觉。女孩子,她不想她过分懂事。适当的让自己偷个懒,别把自己当成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那样太累。
“妈妈、今儿是汤面啊。我最喜欢汤面了。”画画特别喜欢如今的家庭氛围,妈妈什么时候都温和,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
“喜欢就多吃点儿。”
“我也最喜欢妈妈做的汤面。”小马屁精一一拿着筷子夸妈妈,看是爸爸给他盛饭,然后冲爸爸乐呵呵的笑“谢谢爸爸。”
“自己舀,小心烫。”
一旁的老爷子呵呵乐,伸手揉揉外孙脑瓜。“你个马屁精,进了城这嘴更甜了。抹了蜜一样。”
“姥爷、我也喜欢你。”
“哈哈……”
这孩子脸皮这么厚的吗,作为母亲的李霞都想以手遮面。前世这孩子好像很敏感像小刺猬,今生这咋成了个马屁精?这哄人的功夫,骗死人不偿命。这到底随谁了,方中诚那人是个伪君子,也不擅长这啊。
画画也不好意思的跟沈晖交头接耳。俩大孩子对弟弟这行为吐槽不已,然后哈哈大笑。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早饭,画画背着书包到老师家去学习。沈海阳骑车去送她,李霞收拾了碗筷添水刷锅。
老汉到医院去看儿子,沈晖领着一一在外头玩。李霞收拾完出去,看到慕容丹玲在跟孩子说话。她没有任何区别对待,和蔼的好似跟她家关系多好一样。然后给了俩孩子一人一颗糖,直起腰冲李霞笑笑转身骑车走了。
“妈妈、阿姨给的糖。”
一一是小人精,知道妈妈不喜欢那个女人来。可那是哥哥的妈妈,哥哥对他妈妈好,他也不能不给哥哥面子。李霞闻言扯扯嘴角什么都没说。慕容丹玲转换策略,所做的一切都意在惹怒她。
事情不大但一件件像刺一样扎进肉里,微微的疼积攒久了就是巨大的伤。她恼怒了会跟沈海阳吵架,或者冲“无辜”的慕容丹玲发火,不管她这怒火冲着他们俩哪个,她和沈海阳的夫妻关系都会被撬动。
到底重来一世,李霞很快琢磨透里头的关节。慕容丹玲意在这父子俩的财产,想要她退却,那得釜底抽薪。
李霞琢磨了一天,翌日开始散布流言。她店里四个员工都是结了婚的女人,八卦的传播速度非常之快。没要几天,这流言已经传的满天风雨。
“沈海阳签了协议,要是跟媳妇离婚的话所有的他净身出户,所有的财产都是李霞的。”
“我的天,那岂不是一下子成了富翁。”
“难怪她活的那么舒坦呢,对沈海阳那前妻不屑一顾。原来心中有底啊,反正离不离婚钱都在自己手里,那还有啥好怕的。”
这回女人们望着李霞的目光简直带上了崇拜,姐们你太厉害了。这日子过的手拿把掐,进退都不吃亏。
流言很快传到慕容丹玲耳朵里,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如果离婚沈海阳父子俩净身出户,那自己在这儿折腾什么呢这是?
她情急之下什么都顾不上的跑去李霞家,沈海阳此时正在院里洗脸。“沈海阳,外头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海阳抬头皱眉:“什么真的假的?”
“你给李霞签了协议,要是你跟她离婚就净身出户,你那钱和这房子都归她。”
她这话一出,厨房门口的李霞有些紧张,默默的带着期待的眼神望向男人。果然沈海阳不复期望,冲着慕容丹玲点头。
“对。”
“你是不是傻?”慕容丹玲这回是真着急了,对他说话气急败坏。沈晖在一旁也遭了无妄之灾,被她一起骂。
“你们爷俩一对大傻子。那是五万美金啊,五万。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怎么就掌握到这个跟你们毫不相干的女人手里了?”
沈海阳擦干脸冷笑:“你是不是管太宽了。这是我们家家事跟你没一毛钱关系。其次,那是我媳妇,怎么就成了毫不相干的人?我的钱给我媳妇这天经地义,轮得到你个外人在这儿指手画脚?”
沈海阳太给力了,一口一个我媳妇,一口一个你个外人,把慕容丹玲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浑身哆嗦着无法再说什么,踉踉跄跄的转身出了院子。
沈晖都呆了,简直不敢相信,他妈口口声声说想他了,口口声声说当年生养他多辛苦,居然还是为了钱吗?他名下都没钱了,她还在打他的主意。
沈海阳过来牵起孩子的手,小家伙看看他又瞅瞅李霞,然后崩溃的大喊“我再也不相信她了。”
沈海阳牵着孩子进屋,父子俩又是一番交流深谈。外头的慕容丹玲气急败坏的出去,一鼓作气的跑回了娘家。她将事情跟家人一说,一家子都在骂沈海阳父子是傻子。最后她二姐心一横开口建议。
“要我说,不用这么费劲儿。沈海阳既然小心眼那么记仇,那干脆也别想着跟他破镜重圆。想要钱,干脆把沈晖骗出来,到时不怕他们不拿钱。”
我的天,这女人够狠。慕容丹玲回头瞅着她二姐,好似第一天认识她。再想钱,也不能绑架孩子吧?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我只说要挟他们拿钱,又没说害你儿子。”
她俩哥哥此时一拍大腿,兴奋的附和。“对啊,这是好办法。”
“不行,不行,”
慕容丹玲摆手,摇着脑袋满是惊慌。她兄姐起身全坐到她跟前,一个个开始轮番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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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晖被父亲安抚,但情绪依旧有些低落。一一这家伙脸皮厚的很,拿着自己的玩具和好吃的巴上来要跟哥哥分享,画画也在一旁拿着画纸说要给他们画画,让哥哥笑笑。沈晖很快跟弟弟玩到一起,觉得有弟弟妹妹其实真好。
沈海阳望着院里小哥俩默默发笑,这时候就彰显出玩伴的重要性了。他回头看李霞欲言又止,然后用眼神询问你想说什么。
“我没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张……”
男人给她竖个大拇指,“干的漂亮。釜底抽薪利落解决,不然她这么在跟前晃,等以后沈晖发现事实会更受打击。”
“一九九二年,报纸上刊登了这么一则新闻。犯罪嫌疑人沈晖持刀误伤自己生母置其死亡。他只有母亲一个亲人……”
“你这……”
李霞将自己重生的事儿跟他说了,慕容丹玲再这么纠缠下去,她怕沈晖重蹈覆辙。至于信不信那是他的事儿,他作为丈夫何时都维护她,她也不跟他遮遮掩掩。
最主要的她很担心他的身体,必须告知真相让他重视起来。前世他没醒过来,今生她有先知却因为顾忌而不说,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儿,她会后悔,会非常后悔的埋怨自己。他能将这时代人认为一辈子挣不到的财产放她名下,她不能辜负如此信任与深情。
沈海阳听完失声了,一时无法接受也不知该说什么。如此玄妙的事儿他接受需要个过程,但李霞已经开口,所幸将事情说完。
“年龄、姓名都对的上,让人不得不怀疑。还有你、新闻中说他生父早丧,所以我一直担心你的身体。”
沈海阳呆呆点头,“给我时间,让我消化消化。”
李霞点头出去,放他自己在屋里。他默默思考一天,晚上躺进被窝了小声的开口问她一些细节。
“新闻里有没有说因为什么发生了那样的事儿?”
“好像提及爷爷所留遗产。”
沈海阳不知该哭还是该哭,怎么想这事儿怎么像。假设前世没有李霞,那他们父子肯定沦为了砧板上的肉。没有李霞去跟堂叔要钱,他母亲一走,他是不是随后也走了。那沈晖是谁带着?这笔钱被堂叔侵吞了吗?
不管怎么吧,他儿子有钱会成为肥肉被人争抢。没钱会是拖油瓶遭人嫌弃。孩子童年肯定过的不好,他本来就有些执拗,那样长大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如果之后又得了遗产,慕容丹玲像现在一样扑上来哄他……
他不敢继续想,觉得后背直冒冷汗。古时候皇家因为江山、兄弟阖墙父子母子相残的不在少数,而民间因为钱、家人成仇甚至暗害的也不在少数。
“写的是误杀。”
李霞轻轻一句,沈海阳默默点头。他没再多说什么,看来对这事儿还得时间慢慢消化。李霞背过身睡觉,他一晚没睡着。这事儿对于他太震惊了,无法想象他儿子前世无人庇护会受多少委屈。性格又会变的多偏激。
上京吧,上京检查一下身体。他有时会觉得胸口不太舒服,以为就是病后体虚,如今看来得把它当个事儿。
翌日大家该干嘛干嘛,对这事儿两口子都默默放在了心底。画画中午放学回来进厨房,小姑娘才想起来忘了告诉妈妈她参加比赛的事儿。
“老师说让我代表班级参赛,画作这周三前得画好。”
“这是好事啊。你想好画什么了吗?”
“比赛有题目的,让画大自然。”
“那你还缺什么东西吗?比如颜料什么的,妈妈下午给你买。”
“不是。妈妈,大自然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画高粱地或者玉米地?”
大自然你就想起了农村?农村当然自然,可比赛的话是不是更唯美一些好?“走,我带你去找老师,问问老师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