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站在窗前，抬手示意她坐下，“从他小时候，我就培养他做事果断，不要在无意义的感情上浪费时间，可自从你出现后，让我对他所有的培养都功亏一篑，现在见到你之后大致能猜到这孩子为什么会对你有特殊的感情，你长得有几分像他的母亲，尤其是穿上这条裙子以后。”
满心担心门外的周忆南是否平安，芊然无心在意他的话，她转头跑向门口，身后周父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没你想的那么弱，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找过来，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将不能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芊然松开拧动门把的手，重新坐回沙发。
“从今天起我不希望你们再见面，能做到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的出现让他失去控制，而我不需要一个失控的人，这孩子最终面临的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按照给他安排好的路走下去，继承我的家产，第二他不再有利用价值成为弃子，被丢到国外去永远不能回来。”
“如果我有第三条路呢？”她满脸认真，眼神坚定地看向威严的周父。
“第三条？有意思，说来听听。”
“他会跟我一起上大学，开始新的生活，忘记关于这里一切不愉快的回忆，包括不配做父亲的你。”
“看来这孩子告诉你不少，他一无是处，这样的他，你真的认为能上大学或是能融进社会？”周父朝她走过去，把手里的雪茄按在茶几的烟灰缸掐灭火星。
“那是你不了解他，他喜欢小动物，喜欢音乐，喜欢帮助别人，是个善良的男孩，如果他成长在正常的家庭里，他会成为更优秀的人。我不知道他未来会是怎样，但我敢保证他是不会再回到这个家里与你为伍。”
“就凭你？你认为自己能保护得了他么？你现在这副愚蠢的模样也很像他母亲。”
“也许不能。但我想试试，就像他母亲想要一直保护他那样。至少他昨晚听了我的话，不愿意再参加你们组织的那些无聊比赛，不是吗？”
周父面色一沉，“你们两个毁了我的生意，竟然还敢提这件事。”
芊然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周伯伯，昨晚破坏你的生意是我们不对，但做些违规的事好像也是您的不对。抱歉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昨天晚上回来之后，我顺着阳台爬进忆南的屋子，用他的手机发了比赛场地位置的信息给不同的人，如果今天下午我们还没能回学校，也许您就不能再继续举行昨晚那样的比赛了。还有...学校里平白无故丢失了一个女孩子，警察叔叔应该会来找我的吧。”
周父被眼前伶牙俐齿的孩子逗笑，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年轻充满活力的感觉，他阴沉下脸，故意试探道：“你知道威胁我的人下场是什么？”
“或许知道，电视里演过会被丢进湖里或者深山里，可我不怕，因为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应该死了，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我赚到的，我很感恩，也庆幸自己能遇见他。”
“他在你眼里有那么好？如果你知道他以前和我都做过什么事之后，就不会这么认为。”
“那是你逼他的！”芊然怒视着眼前的男人，据理力争道。
“第一个敢这样跟我说话的竟然还是个孩子。”
看到周父表情不似方才严肃，她猜到事情或许有转机。
“周伯伯，也许你觉得有钱，有权，有势的生活是好的，但你真的快乐吗？就没有过后悔的事情吗？如果还认他是你的儿子，那就让他自己选择要过正什么样的生活。”
——你早就已经变的不再是以前的你了，我从来没有想要离开你的心思，可我不能看着忆南走上你的老路，求你让他过自己的生活吧。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也唤起一些周父沉睡的记忆，脑海里的身影和眼前穿着碎花长裙的人重叠，周父感觉到眼前渐渐涌起一片水雾，他早已忘记眼泪是种什么滋味。
“后悔的事吗？大概是失手推你下楼...”周父轻声呢喃，陷入沉思回忆。
“不如我们做个赌注。我给你两年时间，如果周忆南没有考上大学，还是像现在一样无所事事的混日子，那他的后半生将按照我的方式活下去，至于你很可能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被丢进湖里和山里吗？”芊然侧头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的模样，让周父想起年轻时忆南的妈妈也曾问过他，和他在一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是最坏的打算，你会永远失去上学的资格，留在我家做个小保姆，或者...留下做忆南的继母，今天的谈话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芊然瞪圆眼珠，难以置信听到这番话。
面前的人与方才凶狠模样完全不同，变得慈眉善目起来，他更像是做出一种妥协和退让。
门被一脚踹开，周忆南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楼道里的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芊然跑上前紧紧牵住他的手，躲在他身后。
周父从他身旁路过，“你从里到外没半点像我，我一度认为你不是我的孩子，直到刚才发现你有一点很像我，我们的眼光很相似，去换身干净衣服，别弄脏家里，带她下楼一起吃饭。”
一头雾水的周忆南愣在原地，他很久没有看到老头像今天这般心情愉快的模样，尤其是在经过昨晚的事后。
芊然扯了扯他的衣角，轻声开口问道：“忆南，我长得很像你妈妈吗？”
“一点也不像。是不是老头跟你说了什么？”
想到保密的事，芊然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你父亲同意你和我回学校一起上学了。”
“他从来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又或者是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么做？”
看到她穿着这身碎花裙，周忆南突然明白些什么，他冷笑一声，抓住她的手腕拽向自己，“他刚是不是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我妈妈？我就说这为老不尊的老东西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竟然破天荒改了脾气，原来他在打你的主意？沈芊然，听好了从今天起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周忆南，你又想丢下我对不对？”她朝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声喊道。
“芊然，你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也根本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我没能力保护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消失在你的生活，这样才能护你周全。”
“我不同意！如果你敢消失，我就敢每天都来你家门口等，等到你出现为止。”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蠢？”
“我知道，你父亲刚刚也这样说过我。”
“不要跟我提他。”周忆南侧头低声吼道。
芊然径直跑上前从身后抱住他，“我真的会说到做到的，忆南，我不害怕他，我更害怕的是你会消失不见，别像妈妈一样丢下我好吗？还有...周忆南同学，你愿不愿意把我们的同学关系升华一下。”
周忆南微微一愣，转怒为安，“白痴。”
他转回身抓住她肩膀，俯身瞧着她，“有在这种时候升华关系的么？不过我挺愿意的，小澄，我会用我的命去保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