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少年团团围住她，抢着她手里的宣传单。
“你还敢来这？说好了，今天发完这些和我们去唱歌玩？”
“我不去，还给我。”芊然伸直胳膊够着黄毛举起来的宣传单。
“你不去也不行，我们可找了你好几天，每次都被你跑掉，你总不去，那我一点面子都没了。”黄毛递给她一瓶冰镇过的饮料。
身旁的人纷纷开始起哄，黄毛胆子自然变得大了起来，“看到没？你不去我朋友也不答应，再说这一片都是我的地方，你要想继续在这发传单，那就得听我的。”
她一把打落他手里的东西，抢回宣传单，毫不畏惧地回道：“我发我的，不碍你事，你也管不着我。”
——吼...他被人家拒绝了。
——这女孩脾气可真辣，这下他可丢人了。
随着她留下背影，黄毛在讥笑声中彻底失了面子，他怒气冲冲追了过去，还没走出几步，被从一旁走过来的人拦住。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双手插口袋，硬生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脚下的球鞋是自己最想买却没钱买的牌子。
“你干什么！”黄毛看着他那张面容清秀的脸庞与神情极不相符，深黯的眼底充满愤怒，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周忆南取出插在口袋的手朝黄毛头上扇去，“教你做人。”
黄毛步步后退，还是没能逃过周忆南每一巴掌，周遭的目光渐渐都聚了过来，小伍掩唇咳嗽一声，提醒道：“好了忆南，大白天的都有人看着，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
“我已经很控制力度了，你自己问他，我打的疼么？”
黄毛捂着脑袋点点头，看到周忆南表情后又疯狂摇着头，“不疼。”
在周忆南下狠手之前，小伍及时扯着黄毛拉到一边，教育道：“对待女生要尊重懂吗？下次不要再随便欺负别人，尤其不能欺负刚发传单的女生，看你们年纪也不大，赶紧走吧。”
“你刚刚叫的是周忆南吗？那个传说中的周忆南？”黄毛眼睛闪着光亮，满脸期待地表情。
“什么传不传说，知道名字的话应该也知道他很喜欢揍人吧，所以趁他发火之前快点走。”小伍压低声音故意提醒道。
黄毛跑到周忆南面前，深鞠一躬，头也不回跑走。
“瞧瞧你们头上那德行，今天之内把你们头上的鸡窝都给我染回去。”周忆南气急败坏地朝黄毛吼叫。
换了个地方的芊然依然认真地工作，迎面走来的年轻人带着耳机，步伐也跟着摇头晃脑，他接过宣传单扫了一眼扔在地上。
早已习惯的芊然弯腰捡起，一个装了半瓶的水瓶扔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砸在她头上。
“帮我扔下垃圾。”年轻人毫不在意，重新戴上耳机。
站在一旁的小伍捂住脸，他不经开始感慨这个人要倒大霉了。
周忆南一把拉起她，夺下矿泉水瓶狠狠砸向不远处的人，他从没失手过，年轻人捂着后脑勺气势汹汹走来。
“你爸没教过你不要乱扔垃圾的话，那我教教你。”他一贯的口吻语气，总是瞬间能让人气个半死。
年轻人拐回来站在他面前，再次把水瓶砸向地面。
芊然不由自主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想制止他。
他低头看着她慌张的眼神和自己手腕处的手链，想到答应过她的事，打消脑袋里蹦出来的想法，他捡起水瓶塞到面前人怀里，平心静气开了口，“发传单的也好，扫大街也罢，大家都不容易，别在这展示你的优越感，前面有垃圾桶，自己扔。”
在旁看热闹的路人纷纷为他鼓起掌，年轻人自知理亏，一句话也没说离开。
小伍提着的心总算落下，他在刚才短短几分钟之内，已经想好先拨打急救电话，再疏散群众的解决办法。
沉默之余，她忍不住开了口，“不是已经道了别，说了再见？”
“路过，管的着么你。”周忆南倔强地扭着脑袋故意不去看她，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
看她走远，他又追了上去，挠了挠脖子，思虑许久后解释道：“我说的再见就是再见面的意思，我说的不打扰是昨天不打扰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误会了。”
“嗯。”她轻轻应了声，继续发着宣传单。
“别发了行不行，烦死了。”周忆南抢过宣传单，朝跟在身后的小伍招了手，随后一股脑全部塞给小伍，“去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现在过来发传单。”
芊然抬起头望着他，“为什么你不自己发？嫌丢人？”
周忆南一舔嘴唇，冷笑一声，捞过小伍怀里的宣传单走向远处。
整整一下午，在他态度恶劣，硬塞硬拽的前提下，结果想当然可以知道，他没发出去几张。
太阳下山，她收回宣传单一声不吭地离开，当晚她被炒了鱿鱼。
第二天蛋糕店门口，周忆南在中午时刻出现，他全然不顾路人反应和店家投来仇恨的目光，坚持一个人吃完她手里所有试吃品尝的点心。
一向不爱吃甜食的他，鼓着腮帮，硬逼着自己咽下嘴里的食物，“我都吃完了，现在你能下班了吗？”
蛋糕店老板从店铺出来，双手叉腰，“能，她现在就能下班。”
不出意料她又被炒了鱿鱼。
知道他还会再来的芊然，这次选择了不用露面的工作，她穿起厚重的玩偶服在商场门口吸引顾客。
很快她看到周忆南在附近出现，他焦急地走了过去，钻进每家店铺和每家商场寻找。
顽皮的孩子兴致勃勃冲过来抱住玩偶嬉戏，孩子们发现玩偶里面是空的，开始拍打起来，孩子们往往就是如此，只要一个这样做了，那其他的也会跟着做。
身材瘦小的她本来撑起巨大的玩偶服装就很费劲，在孩子们拍打推搡中，她开始摇摇晃晃，脚步不稳，最后摔倒在地，玩偶服内尖锐部位划破她的胳膊顺着渗出血。
那一刻，她庆幸他不会发现玩偶下的自己。
她晃晃悠悠走向商场背后无人的地方，打算先简单处理。
她刚坐下，就发现周忆南跟着走了过来，她屏住呼吸，不敢摘下玩偶头套。
透过玩偶眼睛的小洞，她看到他走来，蹲在自己面前，她闭上眼，不敢看到他的神情。
周忆南缓缓取下头套，看到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她，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长叹口气，掏出口袋的纸巾帮她擦了血迹。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轻声呢喃，像是在自问自答。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把玩偶头套戴在头上，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她身上的玩偶服已经不见，面前的他已经穿戴好整套玩偶服装走了出去，跟那群孩子们玩在一起。
芊然静静地看着他，嘴角露出淡淡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