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颔首,让祁悯转了个圈,大概尺寸便了然于心,“二位歇息片刻。”
她进内室拿了几套裙子,放在祁悯面前。
“小姐看看,可有喜欢的?”
祁悯许多年没穿衣裙,她细细端详,挑了件月白纹纱绣裙和玄青翠纹裙,都是颜色较素的。
楚彧让人将衣物包了起来,又领祁悯挑了发饰、耳饰、镯子、鞋子,回到府上,祁悯手中已捧了一堆女子物件。
回屋,祁悯穿了那件月白衣裙,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散开乌黑长发,不着配饰,雾鬓风鬟,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她欣然走出房门,给楚彧看这一身打扮。
“好看吧!”
楚彧看到眼前少女琼花玉貌,耀如春华,他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祁悯,一时没作应答。
祁悯见楚彧神思恍惚,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楚彧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眸色极深,“好看。”
祁悯只觉莫名,抽出了手。
楚彧望着祁悯的背影,眼中弥漫着危险的欲望。
祁悯在他这里是特别的。
即使祁悯多次踩在他的禁忌上,他都对她发不出脾气。
楚彧活了二十多年,自然知道他这种心思,大概就是喜欢。
什么时候喜欢的呢。
可能是初见时,可能是在他们针锋相对时,可能是他看到她的真容时,可能是听她说起往事时,可能是她与苍世锦比试时,可能是她对他明媚一笑时。
可能是每时每刻,每点每滴。
楚彧是个极其理智的人,在此刻,他确认了对祁悯的感情。
一日后。
长京城外,秋山隐隐,入目便是枫叶流丹,其中还有些黄叶卷着焦枯的边落下。
一辆红漆的马车行驶在密密匝匝的落叶上,如同在一片红黄色的海洋上前行。
马车里坐的正是祁悯与楚彧。
楚彧端坐,递给祁悯一封信纸。
“这是你我二人的身份,定要牢记。”
楚彧化名初玉,是来祝州做布匹生意的商人;祁悯化名秦洺,是初玉的表妹,因家中遭遇变故,便随初玉一起行商游走。
“名字倒也好听。”
楚彧阖眼,面容冷峻,上半身直直挺着,将一身绣着云纹的碧色袍服穿的格外威严。他双手握拳放于两股,如同一棵笔直的杨树。
祁悯瞧得啧啧称奇,感叹着楚彧的一副好样貌跟随错了人。
两人清晨出发,傍晚才到祝州的钟林城。
月光乍现,繁星错落。
下马车时,空气是冷的,钟林城街道虽宽,却少了几分烟火气,夜景却远不及长京那般繁华。
楚彧来到一家客栈,厅内有几桌吃饭的客人。柜台前支了个精瘦的男子,正敲着算盘。男子抬眼见到二人,忙笑脸相迎,"二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打尖?”
楚彧道:“自然是住店。掌柜,你们现在可有鲈鱼?”
掌柜低头为难道,“现在是没有,但客官若是能方便多住上几日,等我们网到了,必定给客官留着。”
“那便给我两间视野开阔的房间,我多住几日。”
掌柜走出柜台,与楚彧交换了一个眼神。
“得嘞!客官,楼上请!”
祁悯眯了眯眼,回味出方才二人话中的暗语。鲈鱼是指荆王,没网到就是还没有发现线索,视野开阔的房间……想必就是能从高处监视荆王府的房间。
二人先是进了同一房间,楚彧走到窗边,推开窗棂。
他指着窗外那座粉墙环护的府邸,淡淡道:“那便是荆王府。”
房间视角极好,甚至可以看到荆王府内的灰瓦白墙。只见那墙壁上刻着精美的雕花,隐隐约约可以瞧见府内有一处大池,白石为栏,环抱池沿。
亭台楼阁玲珑精致,有假山怪石陈列其间。其余的被树木遮挡,便看得不甚清晰。
光是这些景致,祁悯便啧啧称奇,“这荆王,倒有几分雅兴。”
楚彧移步至桌前,撩袍坐下,眼神落在窗外,“他常去城外的大钟山,这几日去的愈加频繁,陛下怀疑他养的私兵就藏在山林之中,可是在大钟山搜寻良久,都毫无结果。”
祁悯给自己倒了杯茶,闻言手顿了顿,“毫无结果?这倒是奇怪了,那荆王平时去大钟山都干些什么?”
“荆王在大钟山脚处修了一亭,每次都是叫上几个乐姬,吹弹歌舞,焚香喝茶,一坐便是一下午。”
“那就先观察着荆王府,不要打草惊蛇。”祁悯呷茶,眼神晦暗不明,“说不定,人家荆王根本没有逆谋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