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大隐隐于市的808会所顶层的私宴厅依然灯火通明。
圆桌上的珍馐佳肴没动几口,倒是烟灰缸里早已堆满了燃尽的烟头。
服务员来换烟灰缸时,苏林空笑着撇了撇嘴。
“她向来很讨厌烟味儿的。”
唐初扬睨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门外,“你等下洗个澡再回去。”
苏林空又点上一根烟,笑骂了两句。
“下周我生日。” 唐初扬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苏林空刚想嗤笑一声,脑海中却蓦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他正色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唐初扬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唇角笑意冰凉。
“他们当初让她吃的苦,我要千百倍讨回来。”
这话听着没什么大毛病,但苏林空却有些犹疑了。
“报仇这种事,她亲自来做才比较解恨吧。”
“她做她的,我做我的,不冲突。”
说这话时,唐初扬嘬了一小口烟,语气慵懒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苏林空欲言又止地看了男人一眼,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虽说云蕙不是唐初扬的亲生母亲,但养育之恩怎么说还是有的。
可如此一来,唐初扬便是明明白白地站在了京城唐家的对立面上。
似是看出了苏林空心中的犹豫,唐初扬捏了捏眉心,漫不经心地笑了。
“我八岁搬出老宅自己住,花的都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钱。那女人我叫她一声妈,可她对唐亦琛的偏心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曾养育,又谈何报恩?”
“和安姨指腹为婚的是我亲生母亲,让京城唐家有今天地位的也是我的本家,我养父去世以后把唐氏一手救回来的也是我自己,跟他唐家又有什么关系?”
唐家和苏霜落,在唐初扬的极致冷静面前,甚至不配称之为一个选择题。
他是坚定的唯苏霜落主义者,向来都是。
苏林空被这一席话倏然点醒。
旋即,他哑然失笑。
这俩人分明都不是什么见好就收的主,商量都不打一个的就这么出手,他是真怕他们没轻没重地闹出人命来。
不过转念一想,就凭他们当初对苏霜落下的毒手,拿命来抵债也不足为惜。
“我过两天会去萨珞群岛一趟,小落这边你帮我瞒着点。”
“放心。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随时说。”
两个男人举起手中的酒杯,隔空相碰,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
第二天一早,天高气爽,晨风舒凉。
苏霜落惯常起了个大早,柴爷跟着出门,连同唐崽的生物钟都被训练得明明白白。
一人二狗在偌大的宅院里慢跑,偶尔照看一下开得旺盛的花花草草。
苏林空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和他姐撞个正着。
他们俩大男人聊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苏林空实在撑不住了,去到客房之后倒头就睡。
没眯一会儿呢,就接到了苏东的电话,说有人正在进攻黑环的防火墙。
倒霉催的苏林空只能趁着熹微的晨光离开会所。
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家洗澡换身衣服,再去黑环总部看看情况,谁成想就碰上大早上遛狗的苏霜落了。
此时的他正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脸的神色恹恹,浑身缠绕着浓厚的烟草味。
苏霜落下意识地缩了缩鼻子,紧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
刚和唐初扬唠了一晚上回来,猛地一见到苏霜落,苏林空凭空生出心虚的感觉。
他眼神躲闪着摸了摸鼻子,试图通过讨好柴爷来转移注意力。
“过来苏柴柴,给你大哥我抱一抱。”
这苏柴柴也不知道随了谁,狗鼻子对烟味敏感得很,极其嫌弃地扭头离开了。
苏林空:“......” 我就白养你那么久!
一身运动背心瑜伽裤的苏霜落微曲着大长腿站在那里,要笑不笑地睨着他。
“听爸说你昨晚没去应酬,跑哪厮混去了?”
苏林空瞪着眼睛“啧”了一声,“我在你心里形象就那么差劲吗?”
苏霜落递给他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苏林空挥挥手,摆明了不想多做解释。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复又折了回来,打着哈欠问:“黑环那边出了点事,你跟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