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唐初扬的坦白，苏林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唐初扬也没有出声，沉默地抽着烟，给足对方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
许久后，苏林空才低声开口：“我姐她，知道这些吗？”
唐初扬应了一声，“不久前在温城的时候，我告诉她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林空的眼底划过一片苦涩。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再清楚不过，瑕疵必报如苏霜落，之所以拖着这么多年没有处理当年发生的事情，不过是碍于唐初扬和唐家人的关系。
结果到头来，竟是一场虚空泡沫。
唐初扬和京城唐家人，不过是一纸寄养关系。
真要追溯血缘的话，不知道要到哪一辈去了。
“所以，” 他听到身旁的男人哑着声音开口，语气中竟隐约带着些乞求的感觉，“现在可以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事情了吗？”
苏林空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男人又道：“我见过符恒了。”
符恒......苏林空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电光火石之间，他在记忆深处对上了某张面孔。
“那个医生？！”
唐初扬吐了口薄雾，讥笑道：“他两年前就已经偷偷回到京城，所以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他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让他出现了。”
苏林空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
他滚了滚喉结，艰难开口：“所以你都知道了？”
烟雾模糊了男人的表情，空气中缠绕着他低沉的嗓音。
“我需要知道，是谁给她下的药。”
大概过了半世纪那么久，苏林空才徐徐开口，讲述起当年的真相。
“高三寒假，你出国参加冬令营，你家人邀请我姐去参加唐老爷子的寿宴。”
“可没想到，是个鸿门宴。”
苏林空扯了扯唇，笑意凉薄。
“唐亦琛那个畜生给她下了致幻剂，趁她不备的时候提前去到你房间等着，然后你那个养母亲手把我姐送了进去。”
苏林空挑着重点，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当年在唐家发生的事情，言语间是冰冷的杀意。
唐初扬倏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隐约猜测到当年的事和唐家人有关系，却怎么也没想到......
那群人竟然如此狠心！
苏林空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耸了耸肩道：“你也觉得没办法相信是吧？你要知道，可能你没把唐家那些人当亲人，但我姐却是无条件信任他们的。”
“你能想象吗，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被最信任的人捅了一刀的感觉。”
他……能想象到吗？
唐初扬闭了闭眼睛，紧紧攥着的双手骨节变得青白。
手脚冰冷，眼前一片昏黑，耳边嗡嗡直响，呼吸也开始困难。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当初那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是如何因为信任自己，信任自己的家人，而一步一步独自踏进了唐家人给她准备好的深渊里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底已是嗜血的猩红，汹涌的煞气几乎要倾泻而出。
他嘶哑着嗓子问：“她……受伤了吗？”
苏林空冷嗤一声，“你应该知道了吧，抑郁症。”
“不是……” 唐初扬的心脏正在被利刃翻搅一般，疼到窒息，话也说得艰难。
“我是说，她在房间里，有没有……”
听到这话，苏林空的怒气止不住地冲上脑门。
尽管知道唐初扬只是想问清楚当年的真相罢了，可当他开始猜测苏霜落的清白时，苏林空就是抑制不住地动怒，恨不得将手中的玻璃杯捏爆。
片刻后，他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冷着声开口，言语间仍隐忍着怒色。
“她进到房间后就觉察到不对劲了，但是意识已经涣散了，就用随身带的钥匙狠狠地往大腿上扎，以此来保持清晰。”
“等她把唐亦琛哄骗到浴室洗澡后，她就从你卧室窗户跳了下去。”
“那是三楼！” 唐初扬低吼出声，嗓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这一刻，他如同身坠无边冰窖，彻骨的寒意侵入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所以你能想象出，我在找到她的时候，她是一副什么模样倒在我的面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