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就在距离她脖颈处不到一寸的距离
他稍一低头,云喜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月光下泛白的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到她滑腻的肌肤,酥酥痒痒的,她不由得往后躲了一下
就听面前平静如水的声音道
“别动。”
话音语调里没有转承起伏,平静到甚至云喜都不敢相信现在与他还有夫妻之名
于是她又不躲了,大大方方地让他系,任由他指尖在她脖颈处绕来绕去,甚至系带有些短的时候,她还微微扬了扬下巴
她明显感觉到昭珩系带子的手一顿,接着她也用昭珩的语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呐,这样方便你系。”
昭珩失笑,摇了摇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像只小猫似的,吃了亏当场就要报复回来
大氅里头是一件轻薄的青色衣裙,肩膀处是雪纺的细纱面料,正常穿着时,隐隐会透着雪白的肌肤
如今一抬下巴,就露出脖颈处与肩膀处的大片肌肤
肌肤牛奶似的顺滑,足可以见到以前是没受过委屈的,俨然是一个大家闺秀
她一直被昭珩保护的很好
微不可见地,她看见昭珩脸往一侧偏了偏,先前还慢吞吞的手如今三下五除二地便飞快地把带子系好了
昭珩又退回原来的位置上,声调拿得不急不缓
“走吧。”
“嗯。”
云喜仍旧跟在他后面,始终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他们迈进那条荒芜的小路,与之前裸露的大片的土壤不同,贫瘠黄土之上,有两三株牡丹的植株立在上头,这花看着有些眼熟
昭珩眯了眯眼睛,道
“这花,你是不是从我那儿挖来的?”
云喜跟的有一段距离,但是足以听的清楚他说什么
闻言,她回道,“不是从你那儿,是你宫殿通往娴姐姐的路上,我在路上随便移植的。”
“那片地也是我的。”
昭珩也不恼,只是这么回道
这话在云喜听来,便是十分认真的语气在跟她说,似乎一口咬定就是她挖了他的花
昭珩没回头,但云喜气到眼睛都鼓起来的
她绷着脸,道,“那片地在你宫外,谁都在走,那便是大家的。你如今怎的这么霸道,连一块地都想与我争个输赢。”
走在前头的昭珩愣了愣,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再说那片地也确实是他的
包括连娴妃住处都原本都是他的
皇上给他修宫殿时,便把这一大片都划给了他,他觉得太浪费,又麻烦,索性把面积缩小了些,其他的地,便种上了牡丹花
奇怪的是,只有他宫外附近栽的牡丹花开的繁华茂盛,大朵大朵的簇拥着,朝气蓬勃
从他宫殿通往朝廷的路上,牡丹花都是种不出来的,日渐枯萎,最后只剩下一大片光秃秃的花杆立在那儿
看着萧条又诡异
昭珩每次从这儿过都看着碍眼,且东倒西歪地,柔弱无骨,看着就毁心情
他索性命宫人连夜去拔了,大大方方地露出整片黄土壤
昭珩在前头走,夜色沉沉中,他眼角含笑,月光打在清雅的身影,便真有几分不食烟火的味道
但在云喜看来,他既然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于是云喜就更来气了
“你如果想要,喏,就这两株,你把它们挖走就是了。”
云喜勾了勾嘴角,难得的带着一丝嘲讽
“或者您金枝玉叶的,怕脏了手,改天我给您挖了连根带花一起送过去。”
金枝玉叶是用来说富家小姐的词,她此时用在了昭珩身上,明显带着讽刺意味
昭珩也不恼不怒,只是月光打在硬朗眉骨上,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这才是他认识且熟悉的云喜,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当街质问他为什么不看好他的马车导致冲撞了路边的阿婆
那个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云喜
顺着中间硌脚的石子路走过去,左侧开了一条羊肠小道,便是通往娴妃的住处
到了那个小道分叉口,云喜心里的气还没消,嘴巴抿着,也不说话
昭珩同样也站在她旁边
她以为昭珩能说句软话,可等了半天,那人像个榆木疙瘩似的,铁棍都撬不开他的嘴巴一样
云喜没耐心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月亮都看不到,天就要大亮了
她径直往小院儿里走,也没管后面站着的那人,只闷闷地嘟囔了声
“我到了,您快回去吧,免得您娇贵玉体着了凉。”
身后的人没动,好整以暇地看着边走边嘟囔的青色背影,双手抱臂,似乎在等什么
云喜穿过那扇圆形石拱门,经过小院儿里,她还特意去摆弄了几下梅花
梅花向来好养活,所以不用担心什么,云喜着重去看了看她新移栽来的几株其他的花,还好,没枯萎,叶子仍旧是鲜绿的
花朵也是艳丽的颜色
云喜松了口气,起身往屋内走去
等走到门口要进屋时时,她才猛然想起,她居然没拿房门钥匙
那把房门钥匙此刻正在娴妃身上呢!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生平第一次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之前娴妃说要找工匠再给她配一把钥匙时,被云喜给拒绝了
她当时还想着,自己在宫中左右不过才一个月左右,而且依照娴妃的性子,费劲吧啦的去找丫鬟,再去找工匠
实在是麻烦
她就给拒绝了
现在云喜望着紧闭着的黑色木头房门,肠子都要悔青了
夜晚很凉,不像方才大殿里暖炉烤的热烘烘的,凉风透过拱门钻进小院里
直直地打在云喜身上
系了个蝴蝶结的大氅此时似乎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了,夜晚的凉风只抵挡的住一部分,另外一部分还是透过大氅钻进去
云喜打了个寒颤,她得想想今晚去哪儿解决
就这么在院子里站一晚上绝对是行不通的,那等到第二天,娴妃回来看到的便是一个木头人了
兴许会被活活冻死
去找娴妃娘娘拿钥匙?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她第一时间就把它按下去了
那样死的更快!
冷风不断地拍在身上,脸上,云喜想想今晚的遭遇,不自觉地又打了个寒颤
此刻站在小院外头的某人,脸色彻底黑了,甚至比这夜色还要黑几分
他远远望着那一抹身影,不自觉地咬了咬牙,这傻子,她就没想着来找他,在他那儿歇一夜?只知道傻傻地站在那儿等
云喜正思忖着今晚怎么度过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学着她方才的语气
“要不云小姐屈尊降贵,赏个脸去我那儿凑合一晚?”
“不用,”云喜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努力张合着嘴巴说道
“我自己能解决。”
身后的人听着笑意更浓了,声音也像是从牙缝里往外挤一般
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喜是他仇人呢
“怎么解决?就这儿站一晚?”
云喜扭头迎着吹过来的冷风,额前的几缕头发也被风吹的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