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昭父朝廷内的几个心腹传来的消息
昭母一屁股瘫坐在地,狼狈不堪
“我儿,他何时有过谋逆之心啊,何时又想过要当太子啊!”
云喜不知何时,也是满脸泪痕
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云喜想起管家说,昭珩孤身一人出城,连随从都未见一人
眼下这形势,她如果再提这件事的话,婆婆受的刺激会更大
奴婢扶着婆婆回房里歇息了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肉眼可见昭父好像老了很多
云喜把在管家那儿听来的告诉昭父
昭父听到后脸色更沉重了些,他说,那些截杀昭珩的人,都是太子养在宫外的,一等一的高手
昭珩一人怎么抵挡得了,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云喜又是一晚上的噩梦,只不过没有梦到昭珩了
零零碎碎的片段,拼凑不起来的残梦
快到晌午,听到香兰和她说,昭父已经秘密派人去找了
活要见人,死也要见人
以前昭珩初走时,她还能安安静静地欣赏欣赏花,做做女工
如今昭珩生死不明,她做什么都没心情了
她亲手种的,一院儿的花开了,她也无暇顾及
香兰要去浇水,她坐在门前冷冷地看着,末了只说了句,“不用浇水,随它去吧。”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
只能漫无目的地坐在小院子里等
她只知道,每天不断地派高手去找,可却没有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甚至都派了人去他走过的路上寻找,也没有发现一丝痕迹
这样挺好,至少说明昭珩没有遇害。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心里这么想着
已经快要到入冬的时节了,她还是没等来昭珩的消息
中间婆婆还来这个小院子陪她聊了一下午的天
临走前,婆婆说,“昭珩会回来的,他还舍不得我这个娘,更舍不得你这个媳妇儿。”
她泪不自觉地就流下来了
最初她整日泪珠不断,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后来,泪像流干了似的
就像那时候娘知道她要嫁给柳家的公子一样,整日以泪洗面,以至于到最后都哭不出来了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觉得婆婆说的对
昭珩会回来的
这么多人都在等他,怎么会不回来呢
翌日,她正在换棉被,薄棉被已经不适合这个季节了
今年婆婆刚送来的新棉絮软软泡泡的,透着阳光的味道
她听见门口有人敲门的声音,细细碎碎的
时有时无的
她喊香兰却又不见影子,只好先放下手里的被子
走到门口时却又没了声音
紧接着“砰”地一声,像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在门上
快要入冬的时节,门外这人却穿了件单薄的里衣
他抬头看了云喜一眼,便倒了下去
云喜心里一惊
纵使这人满脸脏污与血混在一起,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昭珩?!
这是昭珩!
他居然回来了!
她顾不得什么,赶紧将昭珩扶进去,叫小厮去请太医,又差人去汉庭院给他父母送信
昭珩躺在病床上,像破败的布娃娃,脸色恹恹的,嘴唇像一张白纸一样
到处透着病色,毫无生气
云喜握着他的手,一时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
或者是哭一会儿又笑一会儿
昭珩父母进门看见的便是这个场景
昭母也在床前抱着昭珩哭了许久,昭父在一旁轻轻安慰,“没事,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请的大夫给昭珩把了脉,道,“公子身上多处伤口,且刀刀都差点致命,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昭母大吃一惊,“怎么会有伤口?”
其实云喜刚刚给他换衣服已经看见了,前胸后背,足足有五六处伤口,且全是剑伤
刀口很深,狰狞的吓人。
大夫说,“看模样像是遭遇了许多事,这也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他。”
“大夫,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云喜问
“这,”大夫似乎有些为难,思考片刻,道,“公子是损耗太多精力,体力不支最终昏迷。
兴许一路风餐露宿,又偶染风寒,才致昏迷不醒。我暂时开几副中药,每日煎服,调理身体。”
大夫走后,昭母抱着云喜又笑又哭,“你看看,傻孩子,我就说他会回来的,对不对?”
云喜用力的点点头,她也跟着流泪,这一天她盼了许久许久
还好老天有眼,终于叫她等到了
医生说病人需要静养,只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就够了
于是昭母她们便回去了
留云喜一人在这儿守着他
昭珩脑子并不清醒,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与蒙面的黑衣人搏斗的场面
现在他觉得一身刺痛,活脱脱的像散了架一样
特别是左边胳膊,胳膊有些麻了
他试图睁开眼睛,可眼皮太沉,努力了几次才好不容易睁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和想象中不一样的环境
他此时正躺在一张床上,两边挂着橘黄色的帷幔
盖着绣有鸳鸯图案的被子
这一切让他有种熟悉感
他知道自己胳膊为什么这么麻了,他的左胳膊上躺了个人
侧脸就正对着她
这人是云喜?是她刚过门没多久的妻子
可他明明在战场上啊,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刀已经明晃晃的朝着他来了
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印象里好像记着自己念着面前这人,一步一步扶着剑往家的方向挪步
他又重新闭上眼睛,又睁开
还是一样橘黄色的帷幔,屋子里与他走时一模一样的陈设
她最喜欢坐的那把太师椅,还端端正正的放在那儿呢
桌子上头还放着她绣的荷包,零零散散地堆在那儿
一看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乖巧的脸孔此刻就正对着他呢,枕在胳膊上的侧脸肉嘟嘟的
他实在太想抱抱她了,差点以为就见不到她了
他胳膊不小心动了动,云喜条件反射般弹起来
惊喜地望着他的脸,像看什么稀奇物件一样
“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终于?
“我睡了很久?”
“没有很久,这是第三天了。”
云喜老实告诉他
三天,确实不算久
音讯全无的时候,她足足等了几个月
现在人已经等到了,三天又算得了什么
云喜又把香兰叫过来,让她去通知昭父昭母一声
她知道昭母一定茶饭不思,等昭珩的消息
可又怕过来吵到了他们
昭珩虽然醒了,可是脸色还是苍白
不过至少比倒在家门口的第一天好多了
云喜把那天发生的事儿和他说了,以及这三天他怎么过得
每天吃药,喂水,喂流食
他拉住她的手腕,摩挲了一下
“又瘦了。”
他的声音很轻,可能刚醒来没有什么力气的缘故
可却不轻不重的敲在云喜心底
她俯下身,轻轻环着他的脖子
热气随着呼吸喷薄在耳根处,床上的昭珩呼吸一滞
就听见一个极轻又软软的声音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