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两个孩子用了一顿饭之后, 毓敏便让香萍将两个孩子送了出去。
没有送回上书房,而是将他们直接送回了佟家。
这样行事毓敏也有自己的考量。
俩孩子刚诉说过委屈, 现在回去, 只怕也会心里不适应,不如先回家,与亲人聚一聚, 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再回来, 或许能冲淡一下心中的不安。
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毓敏对于校园暴力这种情况还是很重视的,因此直接让人去上书房给两个孩子告了两天假。
俩孩子听说能回家,面上也都露出欢喜神色, 笑着给毓敏道了谢。
尤其是叶克书, 原本小脸绷得紧紧的,似乎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也在听了毓敏的这番话之后, 松缓了神色。
等到俩孩子离开,毓敏叹了口气,香兰此时立刻站出来告罪:“是奴才失察, 没能及时查探到两位公子受了委屈,还请娘娘责罚。”
毓敏看着香兰,摇了摇头:“不怪你,听刚刚他们哥俩的意思, 恭亲王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针对他们的,我之前就让你撤了在上书房的人手, 你又如何能查探的到这事儿, 说到底, 还是我大意了。”、
香兰抿着唇,佟家对她有恩,因此她对佟家的事儿也最上心,如今佟家的两个公子都被欺负了,香兰心里也不好受。
她小声道:“那奴才日后要不要继续盯着点上书房?”
毓敏沉思片刻,终于道:“小孩子的事儿,大人若是掺和的多了,或许还会起反效果,但是也不能不管,等皇帝下午过来了,我和他商量商量再说。”
香兰点了点头。
玄烨这天下午,果然很早就过来了,他也知道今儿两个表弟来母亲这儿请安了,因此一来就笑着道:“鄂伦岱和叶克书两个小子,没有闹着额娘吧?”
毓敏笑着摇头:“他们如今可是长进多了,也比之前乖巧懂事多了。”
毓敏虽然说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但是玄烨是什么人,自然看出了毓敏这笑容里的不自然。
他微微蹙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毓敏沉默半晌,到底给儿子说了实话:“今儿鄂伦岱和叶克书过来,说起在上书房里的时候,仿佛与常宁那孩子有些冲突。”
这话一说出来,玄烨的脸立时就黑了:“常宁这个混小子,可是欺负两个表弟了?”
毓敏叹了口气:“你也别着急,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可大可小,常宁倒也没有打骂他们,只是经常指使两个孩子跑腿,或是言语间有些口角,鄂伦岱也就罢了,他性子自来刚强,自然是不受这委屈的,但是叶克书这孩子性子柔弱,怕给你惹麻烦,就没敢拒绝,今儿说起来还不愿意告诉我呢,最后是鄂伦岱说出来的。”
玄烨听着这些,脸色越发沉重,直接道:“额娘您不必说了,常宁是什么性子,自小我就知道,这小子平日里也少来给您请安,如此不孝不悌,我定要好好训斥他一番才成!”
毓敏摇了摇头:“你斥责他可以,可是这样的事儿日后说不得还会发生,你又不能日日都盯着上书房,一帮子半大孩子,凑在一起难免起些口角,天长日久的,自然会生事。”
玄烨一时间有些语塞,关于这个他倒是没怎么想过,主要是他当学生的时候,哪有人敢欺负他啊,拍他马屁还来不及呢。
思索半晌之后,玄烨这才开口:“那额娘觉得该如何?”
毓敏淡淡一笑:“在上书房读书的,不是皇子皇孙就是宗亲勋贵,总归都是高门显贵之家出身,师傅有时候不一定能制得住他们,底下的奴才有时为了图省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如这样,你让你跟前伺候的人,不定时或明或暗前去上书房查探,然后若是发现有如此行事之人,再加以处罚,如此形成定制,想来这些孩子们也能收敛一些。”
这法子毓敏也是引申了现代的教导主任这一职位而想出来的,校园暴力,哪怕是在教育制度相对完善的现代都无法彻底根除,更何况古代了,毓敏这个办法,也只是相对缓解一下,让一些受欺负的孩子,有个被看到的机会,也让欺负人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玄烨对这种小事儿自然不会违背额娘的意思,立刻点了点头:“您考虑的很是,反正我跟前那些人每日里也没什么事儿,去上书房走一遭也好。”
毓敏忍不住失笑,御前的人哪有他说的那么闲,不过是玄烨为了逗自己开心,随口说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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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自来是个行动力很足的人,在毓敏这儿得了信,转头就将恭亲王常宁叫进宫里狠狠的训斥了一通。
常宁被骂的蔫头耷脑的,虽然心里还是有十二分的不服气,可是面对皇帝,他却是一点反抗的办法也没有。
都怪那两个该死的小崽子!他在心里暗暗想,之前不过是个下三等的奴才,如今一朝家里出了个太后,便整日里趾高气昂的,倒是看着比他这个皇帝的亲弟弟还嚣张。
自己也没打没骂,就是指使了两声,竟然就告到了皇帝面前,真是可恨!
常宁虽然还聋拉着脑袋,但是心里却在暗暗磨牙,迟早,他得再收拾一顿这俩个小崽子!
看着弟弟低垂着脑袋不吭气的样子,玄烨却把他的心态摸得清清楚楚,他冷笑一声道:“怎么,看你这样子,仿佛还是有些不服气啊?”
常宁心里咯噔一声,急忙抬起头道:“奴才知错了,求皇上饶了奴才吧!”
这声知错说的不疼不痒,康熙打心眼里就不信他的话,同时心中也有些恼火,这个弟弟实在是顽劣不堪,自己自小给他安排了好几个大儒教导,也不见得能将他的性子掰回来,实在是不堪造就。
额娘只以为自己是因为孝献皇后而迁怒于他,其实他的心眼哪有那么小,一开始他也是想要亲近这个弟弟的,可是他的性子比起二哥,实在是太过顽劣,对自己这个哥哥也不见得多尊重,因此他才对常宁冷了心。
现在见他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康熙心里就来气。
冷声道:“我告诉你,打今儿从皇宫里出去,你就给我在恭王府禁足一个月,不许出门,也不许去报复佟家兄弟,若是但凡他们俩有个磕了碰了的,我定不饶你!”
常宁满脸苦色,心中只觉得皇帝这心思未免也太缜密了些,自己想什么他都能猜出来,最后也只能苦着脸点了点头:“奴才遵命。”
康熙看着他就来气,一挥手,直接将人赶走了。
至于针对上书房的制度,在骂完亲弟弟之后,康熙也终于亲自制定了下来。
包括但不限于,不许欺凌同窗,不得打闹嬉戏,不得赌博饮酒,要尊师重道,等等。
他把这些规矩足足写满了两页纸,最后又重新看了一遍,删删减减扩充合并,最后还是誊写出了一页纸的规矩。
康熙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疏漏了,这才将赵昌给叫了进来,道:“着人去将这规矩给我贴在上书房显眼的地方,让每个在上书房读书的都被我背住了记牢了,一有违反,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皇子阿哥,都决不轻饶!”
赵昌领命之后从乾清宫正殿里出来,正好看见一个小太监在外头伺候。
这小太监往常便十分机灵可靠,赵昌也对他多有栽培,因此便招了招手,将人叫了过来。
小太监看见大总管叫他,也立刻颠颠儿的跑了过来,赵昌将皇帝写好的上书房规矩递给了小太监,柔声道:“九功啊,这是皇上给上书房写的规矩,你去找几个人,将这规矩贴在上书房显眼处。”
然后又把皇帝让在上书房读书之人,将规矩都记牢背下的话都说了一遍。
梁九功果然是极为机敏聪慧,立时就将话都一一记下,又在赵昌面前重复了一遍。
赵昌笑着点点头:“很好,你去吧。”说完他还拍了拍梁九功的肩膀,一副十分看重的模样。
梁九功好不容易接到了这个露脸的差事,虽然他打从心眼里明白,赵公公把这差事交给自己,只是因为怕这差事会得罪人,自己不愿意出头,但是梁九功自己却觉得问题不大。
他本就是皇上的奴才,自然是皇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若是能因为此事受了皇上的看重,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儿,梁九功内心一片火热。
而赵昌看着梁九功离开,面上也露出一丝浅笑,梁九功这小子,还是需要多历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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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敏很快也收到了上书房立规矩的传闻,她听着香兰一五一十的把那些规矩都背了一遍,心里虽然觉得未免有些过于严苛,不过到底还是认为,对于这个年纪的天潢贵胄们而言,或许规矩严苛一些也是好事,总省的日后长歪了,出去欺行霸市欺男霸女。
太皇太后自然也听说了,而且她还很快就理清楚了这里头的缘故,心里觉得皇帝未免有些偏袒母家的同时,又觉得皇帝这番行事也不算错,因此到底没有吭气,还在皇帝来时,好好夸奖了他一番。
如此一件事,倒是在宫里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大家谁也没觉得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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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日日过去,三月初九,翊坤宫的董氏诞下一个公主。
这还是康熙朝的头一个公主,对这个公主,康熙虽然不及大阿哥那样看重,但是心里应该也是喜欢的,好好的赏赐了一番。
而毓敏是在生产的时候亲自过去看过一回的,董氏这次生产,还算顺利,不到两个多时辰,孩子就生下来了,小公主被抱出来给毓敏看。
和承祜刚生下来时一样,红彤彤皱巴巴的一团,但是毓敏却看得满眼温柔,笑着点了点头,又让人抱了下去。
之后各宫给赏赐,也是毓敏给的最重。
大公主生下的时候,宜蓁也刚好被佟家人送入宫陪伴毓敏,知道自己又要有一个小侄女了,她一双眼睛睁得溜圆,不停的追在毓敏身后问:“小侄女长得什么样啊?可不可爱?什么时候能陪她一起玩翻花绳?”
童言童语的话,听得毓敏直笑,抱着她揉捏了一番道:“既然咱们宜蓁这么好奇,赶明儿姑姑带你去看一回。”
宜蓁乖巧的点头,还小声在毓敏耳边道:“宜蓁以后也会好好疼爱侄女的,就和姑姑疼爱我一样。”
毓敏听得心里一团软,忍不住亲了亲小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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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诞下没多久,又到了二阿哥的周岁,这回的排场可就没上回那么大了。
不仅是因为二阿哥出身不如大阿哥,还因为二阿哥最近好似是有些病了,太医去了几回都没看好。
不过应该是为了冲喜,在周岁之后,玄烨还是给小儿子取了名字,叫承庆。
毓敏听着情况觉得忧心,周岁之后也去看了一回,只见小孩儿咳得小脸通红,精神也有些不好,小小一团人,看着有些瘦巴巴的。
一边的纳喇氏一边抹眼泪,一边给毓敏说二阿哥的情形:“说是风邪入体,高热不退,怕是,怕是有些不妥……”
说到这儿,纳喇氏的眼泪越发多了。
她入宫几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心尖尖,突然就病成这样,哪个能受得了。
毓敏也觉得心下发沉,她知道,在历史上,这个孩子也是留不住的,难道历史就真的这么难以改变吗?
毓敏沉默片刻,终于道:“宫里的太医治不好,咱们就找外头的太医,总有能救命的人,我倒是不信了,一个小小的风邪入体,也能这么难治!”
纳喇氏听着这话,一时间对太后感激涕零,当场就要给太后跪下谢恩,毓敏叹息着将人扶了起来,柔声道:“孩子病了,你这个做人额娘的,却不能先倒下,莫气馁,总有法子的。”
纳喇氏咬着唇点了点头,可是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她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还有没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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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阿哥生病的事儿,很快满宫的人都知道了,各宫的主子也都来探望了一回,但是大多都是安慰纳喇氏的,没有谁敢拍着胸脯说,一定要治好二阿哥。
因此纳喇氏一时间,打心眼里感激太后,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有这么一个态度在,要不怎么说是亲祖母呢,就是比旁人亲近。
毓敏也因为这事儿闹得有些头疼。
小孩子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尤其是在医疗不完善的古代,或许是一个着凉,或许是一个吃得不对,就很有可能一命呜呼。
她之前想着康熙初年死的那一溜的孩子还有些没实感,可是等到如今真正经历了,才感受到了心痛。
这些可都是她的孙子啊,即便是往常不亲近,但是这么小就没了,她也舍不得。
最后左思右想,毓敏还是觉得若是中医治不了,或许可以找西医。
不过现在汤若望已经死了,如今满朝上下受重视的洋人,也就一个南怀仁,或许他能有法子。
毓敏把这个心思和玄烨说了一回,但是玄烨却摇了摇头:“南怀仁虽然是洋人,却不擅长治病,不过额娘这想法很好,我让南怀仁留意一下会治病的洋人,或许能有法子。”
同时太医院那边,也开始广开门户,召集民间医术高超之人。
这倒也不单单是为了二阿哥,更是为了皇帝和其他宫中之人,要知道,这个年代,病魔可是不分高低贵贱的,谁都会得,因此最要紧的医疗人才,还是得拢在自己手头。
一时间两下动作起来,倒是显得十分声势浩大。
而毓敏也在这个时候,悄悄暗示了一下娘家,将那个种牛痘之法找人献上来,也是给这个法子过个明路,日后宫里的孩子越来越多,总不能各个都靠着人痘赌命吧。
佟家也很快就将事情安排好了。
没出几天,玄烨就兴奋的将此事与毓敏说了,并且直接道:“之前我想着给外祖父一等公的头衔,还怕会引起非议,如今这法子献上来,只怕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了!”
给皇帝母家封公的事儿,虽然在日后的清廷,一般都是元后娘家一等公,继后或者皇帝生母一般是三等公,但是现在还是康熙初年,这个定例并没有形成。
可是也不能说现在给娘家封公就简单,那也是很难的,现在的满洲勋贵们势力还是很大的,佟家不过是汉军旗,家里的爵位也只是三等子,京城勋贵里,说是个中等人家都勉强,也是得亏有个好外孙,这才能出头。
现在直接三等子起飞一等公,任谁一辈子打拼才得来的爵位,都会觉得不服。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人家有个好女儿呢?
毓敏叹了口气,低声道:“若是实在不成,也不必急于一时,你有这个心,额娘就很高兴了。”
谁知道玄烨却不同意,拉住了毓敏的手:“佟家是我外家,这公爵之位本就是该得的,额娘不必操心。”
见着他这么心诚,毓敏也就不说话了,按理说佟家是早该封公的,像是仁宪太后,她的父亲绰尔济原本不过是镇国公,康熙元年的时候就因为仁宪太后,被封为了贝勒。
可是佟家的爵位却始终没动静,这其中既有太皇太后的压制,也有皇帝自己没有掌握大权的缘故。
现在玄烨有心想要显示自己对于朝堂的掌控力,毓敏自然也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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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这个重大的消息就传到了后宫,太皇太后听闻之后只是叹息一声,心中倒是感慨这个牛痘之法竟然没有早些被发现,若是如此,她的福临也不必年纪轻轻就早逝。
至于皇帝对佟家的推恩,她倒是没有多少抗拒,她心里其实早就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佟家被封为一等公的当天,皇后也领着后宫人等前来寿安宫给毓敏请安道贺。
毓敏自然是笑眯眯的受了,只是看着依旧满脸忧郁的纳喇氏,却又不免长叹一声。
最近宫里寻找民间大夫和西洋医生的事儿进行的如火如荼,也有不少人来应召,可是要说其中有本事的,还是少。
因此二阿哥的病情这几日也没什么进展,纳喇氏会忧虑也正常。
毓敏到现在也没什么法子了,毕竟人力所及的,她都已经去做了,至于结果如何,最后只能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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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天意到底没有站到纳喇氏这一边,四月初,二阿哥到底是殁了。
消息传出来那天,据说纳喇氏直接当场就晕了过去。
太医们更是跪了一院子,各个都吓的战战兢兢。
皇帝当时原本正在处理朝政,听到消息,二话不说就去了延禧宫探望。
见着儿子小妾如此,皇帝更是当场落泪,原本要狠狠处罚伺候承庆的奴才,可是想着要给去了的二阿哥积德,到底没有这么做,只是将人发回了内务府,让内务府自行处置。
毓敏接到消息,也很快赶了过去。
她去的时候,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承庆小小的身体,也已经被装裹了起来,纳喇氏此时难受的根本起不了身,直楞楞的躺在榻上,望着帐子只是流泪。
毓敏也看着不忍,坐在一边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可是在这种时候,说多少话都是无力的,这种痛苦,也就只有当事人自己能明白。
毓敏不知叹了多少气,心里只觉得,人生在世,想要活着竟然也如此艰难,三灾九难,从你一出生开始,就一步步铺陈在你的生命之中。
想着这些,她又忍不住想起承祜。
人都说指头都有长短,比起承庆,她自然更疼爱承祜,想着历史上承祜也是早夭的结局,毓敏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发寒,不行,决不能如此,她必定是要护住承祜的!
因为是婴儿早夭,因此承庆的丧礼办的算不上盛大,可是念着这是自己唯二的儿子,康熙还是下令让人建造了阿哥陵寝,将儿子葬在了里头,只是在陵寝修好之前,小承庆也就只能在景山停灵。
出殡的时候,毓敏去送了一回,经历了这回的变故,毓敏也有些病了,面色不大好。
玄烨看着她如此,眼圈都红了,一直劝毓敏好好休息,满口都是,小儿离世,不值得让额娘如此操心。
可是毓敏却没有答应,这孩子在世的时候,她没有多疼他,如今他走了,作为长辈,总得送送。
送走了承庆,宫里一下子冷了下来。
各宫妃嫔们看着这次纳喇氏的撕心裂肺,到底也是心有戚戚,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皇后,这次除了纳喇氏,就属她的眼泪最多。
到底是当了娘的人,她是最能体会到纳喇氏感情的人。
等到事情都过去半个多月了,皇后提起此事,还是难免眼眶泛红。
“才刚刚过了周岁,竟就那么去了,额娘,臣妾当时都不敢看那个孩子,只怕多看一眼,就绷不住当场失态,有时候臣妾也会想起承祜,若是承祜如此,只怕臣妾也承受不住。”
“胡说!”毓敏制止住了皇后后面的话:“如今皇帝已经开始召集全国名医,等日后太医院人才充实了,那什么病就都不用怕了,而且如今还有了牛痘,咱们也就不用怕天花了,承祜这孩子,福气还在后头。”
皇后红着眼睛点头:“臣妾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