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向东再无阻拦,可以一马平川的直抵洛京。
石凡的大军刚行不久,望见远处遮天蔽日的灰尘,一支大军向他们疾奔而来。
大军即刻扎营,猛虎盾牌兵顶在前面,弓弩手持弓在手,铁骑蓄势待发,摆出一副认真防御又随时反击的姿态。
距离稍微近一些,石凡看出来,这是左卫将军孟观的队伍,看起来人数在两万左右。文鸯感叹:“幸亏他们晚来了一步!”
两万大军,这要是塞进函谷关里,石凡大军如鲠在喉,恐怕丝毫动弹不得。
石凡转头问:“老将军,你说我们是一鼓作气冲垮他们,还是僵持一阵再说?”
文鸯道:“我若是你,必一击而胜,免得夜长梦多。你看啊,我军号称二十万,中间走了一些,又重新整编,实际上也就十五六万,已经数倍于敌人,乍一遭遇必能战而胜之。只可惜,我了解你,不会如此的,你喜欢不战而屈人之兵。”
石凡却说道:“这次你猜错了,离洛京越近,风险便会越大,我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想速战速决。”
文鸯问:“对面是熊渠虎贲,你不怕?”
“怕什么?”
石凡已经命令投石车准备,推到了合适的位置,开始装填石块。他要用石头开道,弓箭手掩护,派铁骑一举冲垮敌人。
太子司马遹从后面上来,说道:“本王要出去,劝孟观投降!”
文鸯拦住他,“殿下,不可以身涉险啊!”
司马遹扒拉开他的手,不太客气的说道:“吾乃太子之尊,孟观是朝廷将领,他安敢不从?”
“殿下……”
司马遹骑马在前,身后跟着许超,完全没有理会文鸯的劝阻,径直向前走去!
文鸯看了眼石凡,喊道:“浩然,你怎……”
“你看太子殿下听劝吗?”
文鸯摇头,石凡喊道:“投石机准备!”
这一声
喊把司马遹吓一跳,回头冲石凡说:“浩然你先等会,本王若是能说服孟观,免了一场刀兵之祸,岂不是很好?”
石凡道:“殿下要是死了,那就不好了。”
司马遹不服:“谁敢杀我?”
石凡提醒道:“朝廷的诏旨里说了,原太子司马遹在金庸城病亡,尸首都葬在了北邙。另立成都王司马颖为皇太弟,太子不会不知道吧?”
“那是假的,本王现身,众人自然拜服。”
石凡摇头:“太子殿下是想去阵前试一试吗?杜乂能够听你的,那是因为他是忠臣之后,从杜预到杜锡都是正直之士,杜乂又曾是你的卫率。孟观呢?他可是贾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今日的场景又是在两军阵前,他会与你相认吗?孟观只要有疑问,他一定会说你假冒太子,并当场格杀。”
司马遹被搞得很无趣,大军过了函谷关,司马遹吹嘘是自己的功劳,没有他关门根本不会开。如今又想在阵前显摆,最好是收服孟观的两万精兵,所有人都望风而降,司马遹成功入主洛京。这剧情很迷人,但是不太现实。
司马遹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石凡体谅他,主动向前行走了几步,与司马遹保持平行。看得出,这位太子殿下不太高兴。石凡冲他微笑,并没有说太多,紧接着要指挥军队,趁对方立足未稳开始进攻。
石凡的命令尚未发出,对方有人不停大喊:“石浩然,襄城公主请你阵前说话!”
这一通喊,石凡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怎么回事?襄城公主上前线了?
自古以来,女子不上阵,随军带着都会被人苛责,怎么襄城公主来了?难道她是被胁迫的,用来威胁我?石凡想到此内心惊悚不已,如果玩的真是这么一招,他便不好应对的。
计划中的攻击暂缓,石凡打马走到阵前
。远远地,他看见一抹红色,襄城公主一袭红装跨坐在白色的小矮马上。有一人纵马奔出,向石凡喊:“过来详谈!”
“浩然!”
文鸯试图劝止他,但石凡没有听从,他要看清到底是不是襄城公主,还有喊话的孟观,他到底想谈什么。既然孟观敢来,石凡有什么不敢的?
两军阵前,石凡与孟观出现在中间,各骑一匹骏马,一边溜达着一边互相打量。孟观是在看石凡,石凡却是看襄城公主,距离近了一半,石凡能清楚分辨,襄城公主真来了,不是别人假扮的。
孟观问:“看清楚了?”
“嗯!你想怎样?”
“交出兵权,跟我回京!”
石凡扑哧笑道:“我有那么傻吗?一个女人而已,我都娶了好几个了,差那一个?”
孟观知道,石凡是故意表露出不屑,和他玩心眼呢!孟观是老江湖,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多年,什么伎俩没见过?不过呢,石凡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他要是交出兵权回洛京,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连累着家族与朋友一起遭殃。未婚妻襄城公主固然重要,和这些多人的性命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叔时,你我同乡,何必要刀兵相向呢?”
孟观答道:“是啊!你老实跟我回去,全没事了。”
石凡道:“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不知你肯不肯听?”
“你说,谁知道呢?”
石凡:“跟我去襄阳,我保你荣华富贵。”
孟观哈哈大笑起来,“石浩然,你曾做过我的上官,劝降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石凡也笑,问道:“我如果发起攻击,今日输的肯定是你,信吗?”
孟观知道,如果能抢先抵达函谷关,倚靠天险稳守此处没问题。可惜差了那么一点,石凡先行入关,两军在兵力上的巨大差距,让孟观毫无胜算。如若不是襄城公主突然出现
,相信这会战斗都快结束了。
此处至洛京,孟观无险可守,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尴尬。还好他手里握着襄城公主,暂时保住大军的平安。
孟观问:“做个交易如何?”
石凡答:“我天生就是个做交易的,关键看得失是什么。”
“我还给你襄城公主,你退到函谷关外。”
石凡摇头:“不可!”
“大军退回几里路而已,换回自己的心上人,不值吗?如果这都不答应,恐怕公主会伤心而死,遇人不淑啊!”
石凡笑道:“叔时欺我三岁小儿吗?虽然只是几里路,却是关内与关外,天壤之别啊!更何况,大军进而复回,为了一个女人置身于险地,你这是要乱我军心,我岂会不知?”
孟观道:“你全都知道,这很好。可放着公主不救,你的名声可全毁了。”
石凡想了想,问:“我的名声毁了,你的呢?我只是没救人,你却是害人啊!”
孟观不屑的哼了哼,“我孟观只是一介武夫,能杀人会带兵便可,要名声何用?你的志向可不止于此,不信你不珍重。”
石凡一摊手:“完了,今天没谈妥。我要是夜袭你,你能挡得住吗?”
孟观沉声道:“你要是敢,我亲手杀了公主。”
石凡一时语塞,动不动就杀人,能不能好好聊天?
孟观一抱拳,走了!石凡喊道:“等等呀!”
孟观回头,你还有事?
石凡问:“咱俩不如打一架,分出个胜负,谁赢了听谁的。”
孟观答:“你如果不用湛卢宝剑,那就赌!”
石凡想想,没有十足把握,那就算了,各回各家!
……
孟观好笑的看看他,石凡经历了河西的战事,和以前的吊儿郎当相比,更添了几分机智。孟观一个老兵油子,在他身上找不到明显弱点,石凡着急赴洛京,不会等待太久的,孟观感觉压力
很大。
回到中军营帐,将领们不在,反倒是襄城公主坐在那里,自己泡茶自己喝,见孟观回来,问道:“石郎答应了?”
孟观摇头:“我要是他,也不会答应的。”
襄城公主道:“早跟你说过,他不会为了女人置大军及家族于不顾,你们抓我来毫无用处。”
孟观苦道:“我无意冒犯公主,无奈皇后娘娘的诏令。说来也是报应,如果不是为了等公主,我应该能早赶到函谷关,石凡便不会轻易进来了。”
“宫里的事,我比你清楚,皇后娘娘的诏令,怕是以后不会有了。”
孟观奇怪道:“你什么意思?”
襄城公主并未继续讲明,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贾南风此刻的处境应该很糟,这是襄城公主根据形势便能推断个大概的。如果贾南风与襄城公主的关系一如往常,襄城公主肯定会做提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襄城公主不比贾南风聪明,但她站在外面反而能看清司马冏与陈舞等人的勾当。
正在这时,从洛京赶来的信使来了,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
孟观心头一紧,问道:“怎么了?洛京出什么事了?”
“河间王、东海王、齐王谋反,拥立至尊罢黜皇后娘娘。新的圣旨已下,河间王为太尉,督天下诸军事。东海王为太仆,录尚书事。齐王为抚军大将军,统领禁军。”
孟观出来没几天,怎么洛京天翻地覆了,他急问道:“皇后娘娘怎么样了?被关在何处?”
“皇后娘娘被打入金庸城,她之前被人下了毒药,神智时常不清晰,情况很不好!”
孟观脸都绿了,转头看到襄城公主,居然早被她预料到了。
襄城公主说道:“怎么样,考虑下我的建议!”
孟观是贾后的心腹,别人能改换门庭,他能吗?似乎除了襄城公主说的,他并无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