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司马伦望着一片火海,心中的憋闷一扫而空,你不是在归来居火烧匈奴人吗?本王在天香阁以牙还牙,怪只怪你知道的太多,还强行替张光出头,夺走本王的美人,死不足惜!
孙秀劝道:“殿下,速速退吧,免得再生事端!”
司马伦恋恋不舍的说:“本王想见一见石浩然的尸首才放心,日日夜夜咬牙切齿这么久,最后见一面才稍解心头之恨。”
大火尚未烧完,找尸首的事情急不得,孙秀恳请道:“殿下,您别忘了,里面还有贾长渊与贾中书呢?万一贾后那边知晓了,殿下何以自处?”
司马伦光顾着高兴了,想想是那么回事,侥幸道:“不会有人大半夜赶来吧?”
孙秀:“以防万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司马伦不是君子,但同样不愿意身处险境,听你的,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佽飞虎贲包围了现场,殿中将军许彪横刀立马,挡在了司马伦与孙秀离开的路上。
突发状况下,司马伦丢了平时的从容,解释道:“本王在此处饮酒,不想走了水(失火),诸位快去救火吧!”
都快烧完了,救个屁!
许彪长枪一横,喝道:“谁都别想走!”
孙秀眼珠一转,说道:“这是赵王老殿下,尔等何人,竟敢阻拦?”
许彪报上名姓,“某乃殿中将军许彪子是也!”
司马伦一听险些跌倒在地,许彪子虽不认识,但作为石凡的左膀右臂,司马伦总归是听说过,现在他害了人家的主子,怎么可能还会被放行?
果不其然,许彪喝问道:“我家郎君在此饮酒,人呢?”
烧成灰了,不能这么说,不像话啊!
孙秀机灵,说道:“火势突然,大家各自跑路。我见有人朝另一边去了,不知是否石将军。”
要不是许彪知道情况,真有可能被他蒙骗,“来人呢,你们俩去看看!”
支走了两个人,根本无济于事。许彪仍在前
面堵着,带着大队人马。
司马伦奇怪,不由得左右张望,他安排在外面的人呢?
许彪冷冷说道:“不用找了,全部抓起来了!”
“本王的人,你抓他们做什么?”
许彪仍然跨坐马背,没有和他客气的迹象,“天香楼火灾,周遭发现十余名赵王府侍卫,他们是嫌疑人等,怎能不抓!”
司马伦要急,孙秀扯了扯他的衣袖,用眼神提醒他先不说话。孙秀张开口,请求道:“许将军,殿下还有点家事要给这些人嘱咐几句,不如等殿下说完了,将军再捉拿不迟!”
哈哈,许彪大笑两声,还想串供,门都没有!
司马伦与孙秀没办法,只见对方将此处团团围住。时候不长,围困的人更多了,带队的是金谷园的陶侃,旁边还有个女子,赵王老远就认出来,这不是他夜思梦想的佳人颜氏吗?
赵王想喊两声,却发现夜里站了太久,嗓子都有些哑了。孙秀无奈的看着他,低声道:“殿下,事情坏了!”
“本王是至尊叔祖,谁敢奈我何?”
话说的没错,但今天对方的架势很诡异,他们烧死了石凡、贾模与贾谧,这都不是寻常的人物,司马伦还能稳如泰山吗?
不一会,谜底揭晓,露面的是皇后贾南风。这女人似乎没看见司马伦,而是首先急问贾长渊怎么样?
许彪一挥手,虎贲抬来五具尸首,这是他们冒着余火从里面搜出来的。每一具都烧得焦黑,蜷缩着比平时矮小许多。
贾南风跌跌撞撞从步辇上下来,几步跑了过去。她认得极准,单是看体型便知道这个最可能是贾谧,直到从那团漆黑中找了一块玉佩。虽然玉佩被烧得面目全非,但贾南风擦拭了几下,识得这是外甥每日佩戴之物,不由得痛哭出声。
贾谧死了,同时故去的还有贾家顶梁柱一般的人物贾模,另外三人虽不知身份,但多半是枉死此处的,或者是店里的伙计,或
者是为非的歹人。
最关心此事的是赵王司马伦,他觉得没一个像石凡的,难道大火让他改了模样,以至于连最恨他的人都不认得?
石凡没事,出现在他面前,身边带着石勒!
司马伦愣愣的指着他们,“你俩……你俩……”
石凡装作悲痛的说道:“你的大火太过凶猛,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怎么会这样?”
司马伦懊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有孙秀搀扶,却久久没能爬起。想杀的石凡没事,反倒搭进去贾谧与贾模,一个是平阳贾家未来的希望,一个是平阳贾家当今的人望所在,现如今皇后贾南风来了,他们四目相对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司马伦没话可说了,他看到贾南风趴在一具焦黑的尸体前痛哭,那声音像是一匹被偷了崽子的母狼。司马伦早听宫里内应说过,这贾谧不单纯是她的外甥、她的侄子,而且还是她的面首,两人同床乱伦的事情时常发生,这也是贾南风一味迁就贾谧的根本原因。
贾南风这一哭,足足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在石凡劝说下总算站起身,小短腿有些软,要不是石凡拉住,险些摔倒在地。
只见她虽然站不稳,眼神却恶狠狠瞪向了司马伦,老匹夫,你该千刀万剐!
司马伦见贾南风气势汹汹,心中有些慌了,慌忙辩解道:“本王原本要杀的是石浩然,贾中书与贾长渊误闯此处…… 这不是本王的意思啊……”
贾南风面目狰狞道:“念你是宗室老人,哀家对你一再退让,你一把年纪的老东西,和谧儿抢东西,还要杀石浩然?他是北军将军,你说杀就给杀了,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司马伦被她的气势吓到,连连向后倒退,“贾氏…… 呃不,皇后娘娘,饶了本王这一次,本王保证以后唯娘娘马首是瞻。”
贾南风指着那两团焦黑,奇怪的问:“饶了你,他们能活吗?”
司马
伦本能的回答:“这个……恐怕不能!”
“那还要你的狗命何用?”
贾南风伸出手,有宦者递过来一把刀。她紧紧的握着,靠近了司马伦。
司马伦身旁的孙秀见情况不对,转身朝后跑去,早有人侯在那里,一刀捅入他的小腹。哪来的人,孙秀没看到谁捅的。
岐盛身矮,夜里站在阴影下看不见,他拔出短刃,擦了擦血,对呻吟的孙秀说道:“论谋略,你不是合格的谋士。论喝酒,你不是我对手。论武艺,你也这般不堪,死了活该!”
哪那么容易死,贾后带着刽子手呢,只要有一口气在,千刀万剐了再说!
孙秀被绑在树上,周围挑着灯笼,刽子手连夜开始干活。司马伦被绑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他的惨状,不知何时已尿了裤子。
司马伦的等待是残酷的,只要刽子手忙完了第一千刀,或者在某一刀时孙秀已毙命,那么就轮到他了。堂堂宣帝的亲儿子,当今至尊的叔祖父,拥有上等的王爵,司马伦却在黑灯瞎火中被人残暴致死,这实在是太窝囊了。
石凡凑近贾南风说:“娘娘,你不能杀他!”
贾南风看了他一眼,说道:“哀家知道不能,但哀家必须杀。明日愁来明日说,今天他必须死!”
石凡建议道:“他即便要死,也无须脏了娘娘的手!”
贾南风这会情绪稍微稳定些,也意识到杀赵王对自己的影响,那些宗室们会兔死狐悲。他们一旦有了不臣之心,无论是兵权还是地方大政多数把持在他们手中,到时候恐不好对付。
问题是杀赵王要名正言顺,说他杀了自己外甥因此报仇,这里面个人的因素太重。说他杀了朝廷大员中书监贾模,那要经过廷尉处审理,期间有何变化难以预料。左思右想,贾南风只能选择任性,杀完了再说!
如今石凡提起,贾南风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石凡指了指不远处子,颜氏手持
一把利刃,正拼了命的向前挤,无奈被虎贲拦住。
“她是谁?”
石凡如实道:“冯翊都尉张光的夫人颜氏,前不久张光被赵王陷害,她和家里几十口被抓紧赵王府。这赵王几次三番欺辱她,包括在众人面前占有她,还让颜氏在家人面前赤身裸体,用尽各种办法让她羞辱,企图长期占有。当时,我在朝堂上为张光将军据理力争,随后便把颜氏从赵王府救出。这赵王为什么非要杀死我,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石凡没提赵王、梁王、河间王与匈奴勾结的事,而是避重就轻只谈这次的恩怨,这样赵王杀他的理由有了,整个事件看起来合理了很多。
贾南风明白他的话,点了点头。随着石凡一个手势,那些虎贲自动闪开了一条路,颜氏手持利刃,噗噗的扎向司马伦。
她说的千刀万剐呢,技术含量太高,颜氏一个小女子无从施行。甚至她也不管什么要害,不管什么部位,脑海里想起自己生不如死的过往,手中的利刃不停的拔进拔出。
司马伦一开始还能哀嚎,后来渐渐没了动静。颜氏可能是不知,也可能是太恨,仍旧将手中利刃挥舞个不停。
石凡下令了,“颜氏擅杀赵王殿下,拖下去就地正法!”
许彪将她带下去,陶侃见了女人走不动,连忙跑过来帮忙,押着颜氏走出去一段距离,没人看见便交给接应的杨奕,嘱咐带到白云山深处,不到万不得已不准露面。
临走之时,陶侃只有一句话,“颜氏,叫一声听听!”
都知道陶侃是个流氓,可此情此景下让一个女人叫不对吧?连杨奕都觉得,你太无耻了,我都想用凤翅镏金镋铲你头了。
陶侃见他们误会,解释道:“你是要被处死的,不叫唤一声,怎么给那边一个交代?别人怎么知道你死了?”
颜氏觉得有道理,很难为情的喊了一声!
那声音凄惨,但陶侃听着,还有点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