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会开场就有大消息，赵王司马伦状告北军将军石凡，说他私藏朝廷要犯。
司马伦想过石凡的种种反应，也提前准备好应对措施，但石凡的所作所为却让他出乎预料。因为，石凡什么反应都没有，仍旧在队列里站着，和身侧的刘琨、周杞谈笑风生。
司马伦看了眼台上，正在吃肉的痴帝不会管，吆三喝四的传话筒张泓管不了，帷帐后面的贾南风不知是何表情。石凡这一招出的诡异，装作和自己无关。
司马伦再喊一遍，北军将军石浩然私藏要犯，且拒不交出，请至尊责罚！
至尊吃肉呢，哪里有空理他？石凡还是不说话，当作没听见。
不止是石凡不理他，辅政的太宰张华同样如此，他出列禀告道：“至尊，皇后娘娘，臣有本奏。征西将军周子隐（周处）已巡视雍州、凉州与秦州，且叛乱已被平息，请求回朝任职。”
宦者张泓没用去询问，直接回答道：“张公有所不知，贼人郝散叛乱被平息后，其所在匈奴部落仍在寻衅滋事，郝散之弟郝度元纠集马兰羌、卢水胡等诸多部落，号称要为兄长郝散复仇，目前正在向冯翊郡挺进。”
张华刚刚听说，惊诧道：“什么时候的事？”
宦者张泓答道：“昨晚加急送给至尊的军报，尚未来得及知会张公。”
张华见此，请求调周处回来便无需再提了。石凡却有话说，近日来少有的走到中间，说道：“前段日子周子隐将军因雍州无事，所辖各部大多已经回师洛京。如今纠葛又起，朝廷当加派人手前往。”
宦者张泓对石凡的问题显得胸有成竹，看来上朝前已经得到贾南风的指示，只见他问道：“军卒都是现成的，回洛京后并未解散。不知石将军以为，应以谁人为将率兵前往。”
石凡答道：“虽只是将兵
马交给周将军，但此人需有帅兵之才，必须熟悉雍州形势，去到后最好能够协助周将军破敌。”
张泓问：“石将军不要卖关子，不妨直说是谁？”
石凡环视左右，说出一个让大家惊呼的名字：“张光，张景武，原冯翊都尉。便是他亲手杀了郝散及其心腹百余人，郝度元这次造反要寻仇的正是张光。”
大家不理解的是，张光不是被朝廷批捕一直未归案吗？而且张光得罪的不正是石凡之父石崇、石凡的堂兄欧阳建，以及石凡的好友成都王司马颖？怎么石凡出列替他说话，这是要给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张泓拿不准主意，去帷帐处听贾南风面授机宜，归位后问道：“这张光违逆军令、贪墨军粮，且对成都王与令尊不敬，石将军怎会举荐这等人？”
对啊，众人都不解。这张光虽然久征沙场颇有几分战功，但他在朝廷并无靠山，因此一向不得重用。石凡在他落魄到处逃窜的时候，怎会自惹麻烦替他出头呢？
石凡不慌不忙的掏出两张奏折，呈了上去！
“这其中一份奏折，是冯翊太守欧阳坚石（欧阳建）写的，他是张景武（张光）的直属上官，可证明其并无违逆军令与贪墨军粮的行为。第二份奏折是家父镇东将军石季伦所为，家父与张景武并无任何冲突与误会。至于成都王殿下，他就在当场，应可以证明张景武的清白！”
成都王司马颖元日后还没有离京去封地，见石凡点到他的名字，忙出班说道：“本王并不认识张景武，其中故事应是被人牵强附会，望朝廷详查！”
石凡笑着看向台上，所有关于张光的指控都是站不住脚的，涉及到的所有人员都可以为他作证。赵王不高兴了，争辩道：“至尊，皇后娘娘，莫要信这石浩然！他与张光勾结，居然违
抗至尊旨意，现在又勾结他人，妄图替张光脱罪，请朝廷严惩此等恶劣行径。”
石凡笑问他：“你说我勾结他人，难道连成都王殿下也算在内？”
石凡转头看向廷尉卿刘颂，说道：“刘公，你最懂《泰始律》，张景武一事所有当事人都不知情，这定罪之人可有罪过？”
刘颂虽耿直，也不便于当堂违逆赵王，只是说道：“最好传当事人张景武上殿问话！”
石凡看了司马伦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若是还不松口，我可真让张景武上殿了。到时候万一揭了你的老底，把你们与匈奴人的勾结，以及粮草被烧毁的事都抖搂出来，看你如何收场？”
赵王司马伦是真有点害怕，于是沉默不语。待宦者张泓问他的意见，赵王一哆嗦没听清，茫然抬头问：“什么？”
张泓再说一遍：“既然没有人证物证，对于张景武的事情，赵王殿下还有什么话说？”
司马伦道：“既如此，不如这样算了……”
算了？满堂哗然，大家都有些看不懂，即便是司马伦退让不再追究，也应该是交给廷尉详细审查，怎么赵王一退到底，直接来了句“算了”？
石凡知道原因，他饶有深意的看了赵王一眼，心想你要是敢让廷尉审查，张光便敢让廷尉知道，你赵王、梁王、河间王在雍州没干什么好事。
张泓斜眼看了看帷帐处，转头又看张华等人，问道：“至尊让问，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张华还没开口，挨着他的尚书令王衍出班奏道：“既然无凭无据，张景武理应无罪。此人我多有耳闻，从伐吴战役开始转战南北，沙场经历丰富。且此人在冯翊郡任职多年，对雍州形势最是了解，石浩然荐他带兵与周将军合兵一处，我认为最是合适。”
张华省事了，直接道：“夷甫所言极
是！臣张华赞同！”
裴楷、乐广等纷纷附和，最主要的几位大员都没意见。殿内的大臣都很奇怪，这王衍做了尚书令，人在其位不谋其事，在朝堂上整日和稀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出声，而且帮的还是石凡，难道他女儿王景风与石凡的婚事定了？
众人只是猜测，见主要人物都同意，他们纷纷附议。大家一致赞同，选张光为将率兵出征。
张泓回帷帐处听了贾南风的指示，回来后正式宣布，张景武官复原职，直接听从征西将军周子隐调遣，以冯翊都尉的身份带兵火速出征。
石凡却道：“张景武此人大孝，不放心父母妻儿，委托将他们寄养在我的金谷园，朝会后去赵王府上取，感谢赵王殿下这些日子的关照。”
石凡的话说得含蓄，真实意思是赵王扣押了张光的家人，一会必须归还。否则误了张光的行军，罪过全是赵王的。
司马伦虽然不情愿，但朝堂之上也不能说不行。
张泓见惯了他们的争斗，代表至尊与皇后喝道：“尔等家事，张景武家人想放哪便放哪，无须在朝堂上议论此事。”
石凡忙告罪，退回原来的位置。赵王见争论已休，他早前状告石凡私藏人犯已无从谈起，便也悻悻的退回去。
后来的朝议，司马伦一句都没听清，他还在盘算张光的事。看石凡今天的架势，他虽然救得了张光，却也没打算暴露实情，他们在长安所作所为暂时还是安全的。不过这石凡与张光一样讨厌，如果有机会，赵王会像当初害淮南王一样，将他们全部干掉。
另外，司马伦还放不下张光的夫人，那女人虽然年过三十，可是那身段之柔软，那皮肤之滑腻，让人享用一次便终生难忘。自从司马伦得到她以后，一有闲暇便会招至身边，司马伦在她身上找到当初
飒爽英姿的男人感觉，他一把年纪居然又行了！
这女人说怀念夫君，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天会死去。司马伦只当她胡言乱语，我赵王府有钱有势，你要什么都应有尽有，干嘛还要回你夫君身边？再者说了，你要是真的怀念，回去了好好过日子，干嘛要在那一天死去。
这女人告诉他，贞洁已被你夺走，之所以不死只为给夫君一个最后的交代，祈求他能够原谅。如果他不原谅，我也理解他，毕竟是我不对，再不是一个贞洁的女子。待我死了，会在你梦中找你，让你坐卧不安，最终凄惨而死。
司马伦不理会她的诅咒，将她剥得精光，当着仆人和侍女的面将其凌辱，提起裤子之后说：“你要想见你的夫君，不如直接去死，那样见面会早一些。”
女人虽遍体鳞伤，又体弱无力，还是倔强的顶嘴：“老匹夫，我夫君不会饶了你，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我改主意了，偏偏不死，要亲眼看着你的惨状！”
司马伦一怒之下将其关起来，和她的家人一同，让她赤身裸体接受来自家里人的蔑视。这女人确实倔，到此仍痛骂不已。也就在那天晚上，潜入的张光见到她，两人抱头痛哭。张光发誓，即便是穷尽一生之力，他终要将司马伦千刀万剐。
女人多少还是不信的，她以前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他丈夫只是小小的都尉，如今成了被人追捕的逃犯，拿什么报仇雪恨？
张光告诉她：“你不要死，等着看那一天，会到来的。知不知道文次骞（文鸯）老将军，他家人被东安王所杀，最终大仇得报。文次骞一把年纪尚且如此，我张光有何不能的？”
司马伦脑海中一会是张光愤恨的眼神，一会是他夫人娇嫩的肌肤。他打定主意，这件事没这么容易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