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园的翠柳苑,石凡安置好叔父潘岳一家,金谷园有的是地方,我又喜欢与金鹿妹妹玩耍,叔父便放心长期住下去。
潘岳惴惴不安:“太尉之势已去,朝廷没那么容易放过我。住在此处恐连累了凡儿,以及季伦兄。”
石凡憨然一笑,“叔父想多了,贾后要的是权位,叔父无法威胁她,便不会强人所难。再说,我渤海石家是她的盟友,比那些王爷们更加可靠,贾后不会轻易放弃。”
“虽说如此,凡儿还是要小心贾后,此人心肠狠毒、是非不辨,长久相处恐遭其害。”
石凡怎会不知贾南风,在这个朝堂之上,永远的是利益,暂时的是苟且。石凡选择依附贾南风,符合渤海石家当前阶段的需求,至少不会轻易被杨骏或者王室吞没。至于以后,石凡希望这个国家平稳祥和,但事实告诉他要清醒,动乱也许只是刚刚开始。
见石凡要走,潘金鹿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凡哥哥,要小心啊!”
石凡回头,冲她笑道:“金鹿放心,一切有我呢!明日去金谷学堂找你嫂嫂,当个教书的小先生。”
潘金鹿听话的点头,石凡觉得,经过这次的事情
,她仿佛长大了许多。
离开翠柳苑,石凡去了隔壁的听溪堂,老将军文鸯被安置于此。虽然已经夜深,他却没有回屋休息,而是去溪水边不停的磨刀,发出霍霍的惊恐声响。
石凡去他旁边的青石坐下,看了一会说道:“老将军,报仇用剑,或者什么兵器,你磨菜刀作甚?”
文鸯闷着头道:“睡不着,磨刀才能稍减心中恨意!”
“那老将军有什么打算?”
文鸯道:“老夫说到做到,必会手刃仇敌!司马繇活不太久!”
石凡相信他的话,但是对文鸯略有担心,提醒道:“东安公马上要进位为东安王,府中侍卫更多,出行都会谨慎。老将军莫急,不要丢了可用之身,最好不要给人口实。”
文鸯却想,杀人灭口就好,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晓,他压根没打算保护自己。
“昔日豫让复仇赵襄子,宁愿改头换面,让嗓音嘶哑,搞得无人能识。此举让世人动容,我文鸯又为何不可?”
豫让在史书上名列战国四大刺客之一,其实可能一个人都没杀过,被人传颂的是他矢志不移试图杀人的过程。他在韩、赵、魏三家杀了智伯之后,作为家臣立
志为主人复仇。先是改名换姓,伪装后藏在茅厕里准备刺杀赵襄子,结果手段一般被人提前发现,赵襄子感动他的义举没有杀他。
豫让非但不收手,为了报仇,不惜把漆涂在身上,使皮肤烂得像癞疮,吞下炭火使自己的声音变成嘶哑,最终变得连家人都不认识他。结果还是棋差一招,埋伏在桥边被人发现。把刺杀的对象赵襄子弄得哭笑不得。我是认不出你是豫让,但看你的奇怪模样又怎会不警惕。赵襄子算是仁慈之人,大方的把身上穿的衣服给他用剑刺,最终算是勉强完成豫让的心愿。
石凡劝道:“豫让之才杀不了赵襄子,他感动天、感动地,甚至感动了敌人,却终究徒劳一场,并不值得称道。而老将军杀司马繇,虽不能说易如反掌,但总归办法很多。”
文鸯问:“浩然有何主意?”
“老将军既然恨司马繇,恨不能千刀万剐,那我们就好好陪他玩,让他生不如死,如何?”
“愿闻其详!”
石凡低声将想法说了,文鸯诧异道:“可乎?”
“老将军无需担忧,以司马繇的脾性,又有几人喜欢?他又习惯了飞扬跋扈,一有权势恨不
能天下皆知,露出马脚的机会很多,我们不愁抓不到。”
顿了顿,石凡继续道:“杀司马繇事小,凡不想老将军陨落。大晋风雨飘摇,需要老将军之处颇多,愿珍惜有用之身,为黎民百姓保驾护航。”
这话触动了文鸯,他放下手里磨得锋利的菜刀,起身真诚叹道:“浩然之良苦用心,为国为民思虑深远,非鸯之所能。若大仇得报,鸯心愿已了,愿跟随浩然驰骋。”
石凡谢道:“若能得老将军援手,凡必能还天地一片清净。”
许彪骑马赶到,跳下后说道:“郎君,太子殿下、楚王殿下、成都王殿下,以及卫家小郎君来了。”
“这么晚了,所为何事?”
“太子殿下说有要事相商!”
石凡告别文鸯,骑马前往迎接。
……
金庸城内,贾南风的耳朵被撕下了半边。庞氏含在嘴里,嚼动几下吞咽进去。
恨不能生食汝肉!
庞氏被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拉住,她的脸上却满是得逞后的大笑,老身在死之前还能吃到贱妇的肉,死而无憾了!
贾南风耳边鲜血涌出,她推开过来止血的医者,从地上捡起宝剑,一剑扎入庞氏的小腹,引发一阵痛
苦的嚎叫。
贾南风喜欢上这声音,一剑接着一剑,她并不命中要害,而是让宝剑在庞氏小腹反复的进出,数不清到底是几十下,庞氏终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即便如此,贾南风还是用剑砍下她的四肢,划破她的脸,直到累到筋疲力尽,这才稍解心中仇恨。
太医程据在门外等候,见贾南风怒火渐熄,连忙为她诊治耳朵的伤势。
在血肉纵横的现场,贾南风矮小的身姿莫名的高大,她主宰生死,她傲视苍穹,她无法无天。
房间里每个人都居心叵测,程据小心的伺候着,也许是被贾南风那双小眼盯着,胯下的玩意莫名的颤抖,他准备好了浑身解数,要救自己的兄长程铮。
另一侧的司马繇今日深受触动,对贾南风有所畏惧,小心禀告道:“皇后娘娘,臣还要追捕杨骏同党,先行告退!”
贾南风恨道:“多带人手,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杨骏同党一网打尽,一个都不能留!只恨那杨骏死的早,否则哀家会让他生不如死。”
司马繇转身出去,脸上带着阴狠的笑。从贾南风这里,他觉得害人的本领又得到了精进,今夜的洛阳城内外,还是不会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