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州翻着书,过了差多快有四十分钟,楼下才传来了脚步声。
夜里八点整,紫金门门下城防部警备处的那个处长,和他的顶头上司城防部部长两个人,出现在了赵九州面前。赵九州淡淡地瞥了眼两个人,又把视线放回书上,一心二用,缓缓说道:
“按理说呢,我只是在盟下戍卫堂和白银军的最高军事委员会里,挂了一个名字,不管是地方上,还是盟堂里,不该我管的事情,都不需要我来管,可是今天凑巧,我看到了,有人求到我身上了,我就没办法,你们说,是不是?”
两个地方大佬,互相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赵九州那张可以说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心里虽然也忌惮和畏惧赵九州的权势,可不由自主地,还是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轻视。
“赵部长,这件事,确实我们有工作上的疏忽……”警备处处长,先开了口。
赵九州突然放下书,眼神一沉,“我让你说话了吗?”
警备处处长一愣。
赵九州又问城防部部长:“你就是这么带兵的?懂规矩吗?”
“是,是,属下管教不力……”城防部部长急忙认错。
赵九州却道:“不是管教不力,就是特么的无能。”
这话来得够直接。
多少年来就没挨过这种批评的紫金门盟下城防部老大,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赵九州见到,不仅没有收敛,反倒越发变本加厉:“不服气吗?我说错了吗?事情事情办不好,人人管不好,你不是无能是什么?我要是你,我就不当这个官儿,没这个本事,给自己找麻烦,也给老百姓添麻烦,懂不懂?这位部长,要点儿脸好不好?”
“赵部长,都是给盟堂效力,我希望您能对我有起码的尊重……”
城防部部长忍不住了,脖子一硬,居然管赵九州要平等。
“豁,尊重?”赵九州直接放下书站起来,隔着五六米,一个瞬移就贴到了对方面前,用很慢的语气,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道,“我现在,就是开一场现场直播,拧断你的脖子,全世界,也没有一个人,敢说我对你不尊重,你信不信?”
死亡的气息,仿若实质,瞬间笼罩住城防部部长的全身。
不仅是他,连站在一边的警备处处长,也都顿时浑身发冷。
“我之所以没动手,不是我不想杀你,是我懒得杀你,杀了你,还得等人过来收尸,还得打扫屋子,我这个人,最讨厌浪费时间。部长大人,你要首先明白一个事实,你对我的价值,是负数,就跟苍蝇、蚊子、老鼠一样,对我而言,你最大的意义,就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最好不知道世界上有你这样一个人。
但是现在,没办法,因为你们的无能,你们连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件事都做不到,所以我只能拿出我宝贵的几分钟时间,来跟你们处理你们拉出来的稀屎。我要你们,把这坨你们自己拉出来的屎,给我吃回去,不要碍我的眼,而不是跟我讲尊重。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城防部部长,紧闭着嘴,说不出话。
赵九州又重复问道:“能明白吗?”
城防部部长,终于顶不住了,点了点头,“是。”
“好,明白就好。”赵九州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声音恢复了正常,语速很快,“这件事,事实很清楚,受害人父子俩,都死在了你们的牢里。我做人很公平,血债血偿,他们死两个,一线办事的,你也给我拉出来两个,明天见报,我要两条命陪葬。要正式职工,别给老子找临时工。要是敢找替死鬼冒名顶替或者搞别的花活儿,那我就只能让你们两个变替死鬼。另外冤有头债有主,那个小区和社区的两级负责人,你们管得了吗?”
城防部部长忙道:“小区和社区,是归分舵管。”
“那就跟他们分舵的舵主说,我赵九州说的,小区和社区的负责人先给我撸了,撤职到学徒,永不升职,小区里负责一线办事的那几个,扣三年工资,永不升职。特别是那个社区主任,抢了人家幻灵兽蛋的那个王八蛋,他儿子和儿子的儿子,两代人不许进体制。还有你们两个……”赵九州转过头来,指了下两个人,“这位部长,你办事水平不行,明天开始,你当警备处处长,那个处长,你是执事衔吧?”
警备处长僵硬地点了下头,“是。”
“现在不是了。”赵九州道,“一小时内,青龙堂会通知你,你被降级成弟子了。”
“赵部长!?”警备处长惊叫起来。
赵九州眉头一皱。
警备处长的领导,城防部部长赶紧拉住他,对赵九州道:“我们马上去办。”
赵九州嗯了一声。
罗北空走过去,带着两个人,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柳一飞和蜜蜜,两眼冒光地看着赵九州。
双双被这该死的男人的魅力,迷得恨不能去扒赵九州的裤子。
刘岩岩却只是笑了笑,就自顾自地走了。
安安小声问道:“九州,吃点什么吗?”
“好。”赵九州点点头,又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大一群人,“你们困了就先去睡,不用这么多人站在这里等,没意义的。”
“我会安排的。”安安柔声道,“白班和夜班,都有专门的人手。”
赵九州扫了眼满屋子的姑娘们,嗯了一声,就不再多搭理。
一心只想好好读书,俨然对女色失去了兴趣。
这一个多月日日夜夜日日,都麻木了……
反正也就那么回事,没太大意思……
……
“简直岂有此理!”
庄园外,紫金门城防部部长和警备处处长一出来,罗北空还没走远,方才在赵九州面前还胆颤心惊的城防部部长,立马就忍不住呛声,“他当我是什么?我堂堂……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来就算是……,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就算是徐掌门来了,对我也是客客气气!”
“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还真以为东南州是他的西北军。”有了领导的力挺,警备处处长立马也就跟着找回了胆气,跟着一起装逼附和。
开玩笑,要撸掉他的执事?那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嘀嘀咕咕,快步走上了停在庄园外的马车。
没过一会儿,赵九州这边,握在罗北空手里的二号公务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坐在一楼办公室里值班的罗北空,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来电的人是紫金门门下公务堂堂主徐哲,也就是城防部的直属上级。
堂主级别的大佬,罗北空不敢怠慢,赶紧给安安转接了过去。
安安接到后,看了眼赵九州,小声问道:“有什么情况吗?”
“情况……当然在掌握之中。”徐哲笑呵呵地说着,作为徐家的嫡系,比起那些常年在地方上横惯了的货色,徐哲显然要更明白赵九州的厉害。
哪怕无法那么直观地了解,可直冲徐骁连续参加了三天赵九州的婚礼,从这态度上也能看出来,赵九州的面子,连徐骁都得给,更何况他们这些要靠徐骁吃饭的。
只不过作为公务堂的老大,现在底下人有难,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简单来说,徐哲也是硬着头皮,“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打的这个电话。
——而且按道理,他应该先通知徐骁,或者再不济也该让徐震知道,可是徐骁这两天好像心情很糟糕,他担心挨骂,干脆就自己直接动手了。
心里抱着侥幸,或许赵九州会看在徐骁的面子上,也卖他徐哲一个面子呢?
然而……
“没事的话,就按他说的办吧,赵部长现在没空。”安安轻声说着。
徐哲堂堂紫金门门下堂主,愣是居然连安安这关都过不去!
“夫人!”徐哲一下子就心态不对了,“那可是两个干部,奋斗了一辈子的成果,赵部长说撤职就撤职,未免太不近人情吧?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这件事就算我底下人有错,也不至于处罚得这么重。您也是我们东南州的人,本就是我们东南州和赵部长沟通的桥梁……”
“你说什么?”安安的眼神,瞬间一狠。
徐家孤女,大家心里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哪有嘴上说的?
尤其还当着当事人,本人的面说……
徐哲顿时反应过来,自知失言,急忙找补,“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安直接站起身,把手机递给了正在聚精会神读书的赵九州。
赵九州被打断,心情很不愉快,接过电话,沉声问道:“谁?”
“赵部长,我是徐哲,紫金门公务堂堂主……”徐哲听到赵九州的声音,忙欣喜地自我介绍。
赵九州却来了一句:“按我们的话办,不然你也滚蛋。”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待会儿要是再有人打来说情,就把名字记下来。”赵九州把手机递回给安安。
安安点点头。
赵九州低下头去,继续翻书。
一旁的柳一飞和蜜蜜,继续两眼持续放光……
可过了不到三分钟,安安的手机,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赵九州接二连三被打扰,脾气就有点不善了,接起来就骂:“马拉个币!没完了是吧?”
“赵部长,是我,徐震。”
徐震拿着手机,叹道,“您的要求,我这边已经收到了,一定会照办。不过紫金城地方上的事情,我们希望最好还是由我们自己来处理。地方上的情况,有时候会比较复杂。您的一片好心,说不定会被人利用,结局反而不好。”
“哦?”赵九州眼睛微微一眯,“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
“不敢,您的判断,肯定不会有错。”徐震道,“只是有的时候,老百姓之间的事情,很难用单纯的对错来说清楚,要分清辨浊……”
“放你妈的屁!”赵九州顿时没好气地喷道,“少特么给老子扯鬼话,谁对谁错,没有说不清的,只有故意搅浑水不让说清的!今天的事情,谁特么该死,就连没读过书的文盲都能看明白,公道自在人心,还分清辨浊你妈个蛋!”
徐震被赵九州骂得很麻木,静静听着,连屁都不想放一个。
等赵九州吼舒坦了,他才说道:“那您是打算,坚决地这么做下去吗?”
“呵。”赵九州笑了,“老子是要当盟主的人,老百姓找我办事,难道我该他们往外推?”
徐震想了想,点点头:“是,赵部长说得对。顺便我想问问,赵部长对下一任盟主的人选,有什么想法吗?”
“有也不告诉你,反正不是你们家。”
赵九州说着,挂断了通话。
金水龙阁的南侧观景台上,徐震眺望远处,很依稀看见赵九州家的那间庄园。
那本事他为结婚准备的婚房。
预备新娘子是蜜蜜。
现在全归赵九州了……
徐震的眼里,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忧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身边的武执事说道:“照办吧。”
“是。”武执事一点头。
徐震又问:“那个落榜生的家里,是不是还有个人?”
“他妈还在。”
“再送点钱过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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