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上大学时就有爱读书的好习惯,略一沉思,便想起那首诗。他微微一笑,说:“奶奶,您是说苏轼写得那首《荔枝叹》吗?”
朱奶奶说:“对……就是那首。”
陈啸吟诵道:“飞车跨山鹘横海,风枝露叶如新采。宫中美人一破颜,惊尘溅血流千载。”
朱奶奶点了点头,说:“杨贵妃吃进嘴里的那些荔枝,可都浸着别人的汗水和心血啊。”
陈啸又剥了一颗荔枝放进朱奶奶口中,说:“奶奶,您再吃一颗,咱的荔枝和杨贵妃吃的不一样。”
朱奶奶一脸慈祥,笑得很开心,说:“陈啸,你是哪里人呢?”
陈啸说是河州人。
朱奶奶又问他为什么来了香港。
陈啸说在香港读完博士留校任教。
朱奶奶说:“听说你是教文学的,我刚做翻译那年还闹过一个笑话呢。”
朱倩怕时间久了,陈啸会露出破绽,连忙说:“奶奶,您别讲这些老掉牙的笑话了。”
朱奶奶不高兴地说:“我就想讲。”
陈啸连忙说道:“奶奶您讲吧,我很想听。”
朱奶奶像个孩子,脸上瞬间露出微笑,说:“那年我给外国人翻译‘闭月羞花’这个词,翻译成了‘moonandflower’,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我知道我翻译错了。”她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
moonandflower,汉语的意思是月亮和花,跟“闭月羞花”的意思相差千里。此刻,作为“中文教授”的陈啸,必须马上作出解释,否则朱奶奶一定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朱倩瞄了陈啸一眼,心顿时拎到了嗓子眼。
仍是爱读书的习惯救了陈啸,他笑着说:“奶奶,闭月,指的是貂蝉拜月;羞花,与爱吃荔枝的杨贵妃有关,是她观花的故事。闭月羞花是形容女子漂亮呢。”
朱奶奶笑得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佣人推门进来了,说:“大夫到了。”
朱倩忙说:“奶奶,我和陈啸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朱奶奶拉住陈啸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陈啸,我把小倩交给你了。”
陈啸说:“放心吧,奶奶,我俩会好好过日子的。”
他和朱倩刚要出门。
朱奶奶喊道:“等一等。”她走进另一个房间。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盒子。
朱奶奶眼里闪动着晶莹的亮光,说:“陈啸,这块表送给你吧,你要答应我,替我照顾好小倩。”
陈啸说:“奶奶,我不要您的表,我会照顾好小倩的!”
朱奶奶眼里盈满泪水,说:“你拿着!”
朱倩忙说:“这是奶奶的一点心意,你不拿着,奶奶会不高兴的。”
陈啸只好把盒子接在手里,转身和朱倩下了楼。
大夫给朱奶奶做完治疗后,朱倩和陈啸又跟朱奶奶告辞,朱奶奶非要留两个人吃了饭再走。朱倩说有事,两个人才离开。
从朱奶奶的别墅里出来,回到车上,陈啸把那块表放到副驾驶座位上,说:“朱总,这块表还给您。”
朱倩若有所思地说:“奶奶给你的,就是你的了。”
陈啸说不要!
朱倩说等她讲完表的来历,让陈啸再作决定。
朱倩开车行驶在公路上。那块表原来是朱倩的爷爷送给奶奶的定亲之物,表的任何一个部件都是纯金的,现在能卖一百万港币,况且这种表非常稀缺,以后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
陈啸吃了一惊,说:“原来这块表如此不同寻常。”
朱倩说;“后悔了吧,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既然奶奶送给你的,表就是你的。”
陈啸做梦都想赚钱,可还是说道:“既然这块表这么贵重,我更不能要了!”
朱倩问:“你真的不要?”
陈啸说:“不要。”
朱倩说:“我替奶奶谢谢你。其实,奶奶并不糊涂,刚才关于荔枝的那道诗,还有闭月羞花的翻译,她是在考你呢?奶奶不是那么容易骗的。”
陈啸说知道。
朱倩说有一件事陈啸肯定不知道,她说并非陈啸回答得很完美,朱奶奶才相信了他。而是朱奶奶看到了陈啸眼中的泪光。
陈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朱倩说眼泪是最真实的,很难作假。她问陈啸,他俩不过是在演戏,他眼里为何流露出了泪光。
陈啸说朱奶奶的故事太感人,另外他还想到了自己的奶奶。”
朱倩瞄了陈啸一眼,说:“难道你的奶奶去世了?”
陈啸嗯了一声。
朱倩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踩了下油门,车子的速度快了许多。她说今天的合作非常顺利,希望接下来的合作同样很愉快。
陈啸发现轿车并没有原路返回,说:“朱总,现在我们难道不是回你的住处?我想换回我原来的衣服。”
朱倩咯咯一笑,说:“你那些破旧的玩意儿,我会派人给你送回去的。”
陈啸提出让朱倩送他回办事处。
朱倩没有理会陈啸,说:“你喜欢游泳,对吗?”
陈啸说小时候很喜欢游泳,还说在他们学校他是游泳冠军。朱倩当即提出约陈啸一起游泳。
陈啸从来没有和异性在一起游过泳,连忙说不行。
朱倩说:“你怕了?”
陈啸说:“咱俩去游泳,我怕别人说闲话。”
朱倩吃吃一笑,说:“我不怕,咱们走吧。”
轿车的速度愈加快了。
不一会儿,车子在一个游泳馆门前停下。朱倩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套泳衣,自己留了一套,递给陈啸一套,说:“这是你的。”
陈啸一脸羞涩地接在手里。朱倩说:“走,去更衣室。”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游泳馆。
从男士更衣室里出来,朱倩早已换了泳衣站在泳池边,陈啸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朱倩修长的四肢完整地露出来,她凝脂般滑嫩的肌肤让陈啸心里一阵慌乱。
两个人热完身来到水里,清澈的池水温度与人体一致,陈啸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舒适感。朱倩做了个蛙泳动作,来到陈啸面前,说:“咱们比什么呢?”
陈啸从没有受过专业的游泳训练,他所谓的游泳完全是小时候在小区前那条河里练出来的。他并不知道游泳会有什么比赛项目。
朱倩把头埋进水里,又从水里钻出来,说:“想好了吗?比什么?”
陈啸支吾几声,说:“比速度吧。”
两个人来到泳池边,每人站在一条泳道前,朱倩看了陈啸一眼,说:“我说开始,咱俩就入水,谁先游到对岸,算谁赢。”
朱倩喊了声开始。两个人都扑通一声跳进水里,然后挥臂向前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