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印然——”
唐老师喊出名字时,我很㤞异,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我。
因为我并不情愿当课代表,整个小学也就只是小组长,原因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虽然这样,我还是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
待站定,唐老师又说出了下一个人选。
“——和窦宸。”
窦宸?这个名字好像听过。我好奇地张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起身。
原来她叫窦宸,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她慢慢转过头,我们俩目光相触的同时,都微微一笑。算是同意了唐老师的任命。
这样当上课代表,也不坏。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每当身处一个新环境,总觉得和周围都格格不入。反正我有。
作为初一(4)班四十几个新生中的一员,虽然已经入学一周,认识的人也没几个。
我的同桌是个叫程果的女生,小巧玲珑,红润的面容上时常带着笑意:后桌坐的男同学是冯立,淡黄色的皮肤和并不标准的国字脸,配上一副黑框蓝把的眼镜,看起来很老实;冯立的同桌是蔡玲昱,顶着光滑的蘑菇头,戴着一嘴牙锢,一个十分安静的女生;和我隔一个过道的女生叫吴曦,比我矮半头有余,清秀的五官和精致的马尾,生得一幅讨人喜欢的模样;还有就是坐在不远处的姜哲,他肥圆的脸配上一对小眼睛看起来有些滑稽,笑起来更是只剩两条缝,令人印象深刻。
坐在周围,和他们总能聊上几句话。至于窦宸,她离我可有几排,但是我最早“认识”的。
窦宸的家在我家对面,两个小区只隔了一条马路,所以我们在同一个车站等候公交。
开学第一天的早晨,我就遇见了她。
我记得那时还是九月份,余热未过,即使清晨也能感受到风中掺杂的温度。
站在站台边缘的我,望着同样立在站台中央的她。
身着灰色校服短袖的她个头略矮,身材小巧,头后的小辫微微晃动,圆滚的白净净的脸上浮现着笑容。
我们登上同一班公交车,在同一站下车,沿着相同的线路走向校门。
她走得不快,我便昂首挺胸地快步从她身旁经过。目光盯着前路,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她。
我前脚走进初一(4)班的教室,她后脚也踏了进来。
虽然如此,开始几天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不曾注意过对方。
我承认,当课代表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打破了这种沉默。
唐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教我们英语,作为英语课代表的我和窦宸的工作还算轻松,早上收齐作业送到办公室,英语课前再将作业从办公室抱回来,有时放学后得清点一下课堂作业的上交情况。不过唐都是还是班主任,自然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但我们也经常能从唐老师那“奖”来些零食。
一开始我和窦宸的对话还仅限于职务。
“窦宸,唐老师要我们去抱新的《英语大课堂》。”
“来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是个健谈的人,这样尴尬的静默我可受不了了,是的,我要尝试打破它。
我和窦宸正捧着作业走出教室门。脑海中我飞速地寻找着话题和交流方式,还有应激方案。开口前,心竟不自觉紧张起来。
“昨天唐老师给的巧克力棒真好吃。”我假装有点像自言自语。
“是呀,我觉得前天的肉松饼也很不错。”窦宸便和我聊了起来。
“确实不错哎,不知道今天唐老师会给什么?”
“我看见唐老师有一抽屉的零食呢。”
“好像是的,但我们真这么要下去,不会把唐老师吃穷了吧!”我让话题更幽默些。
“不可能的,啥啊——”
我窦宸都笑了起来。
待我们停下笑声,也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各自收拾一下心情,推门而入。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有无数次。我和窦宸的话题增多了,随着也熟络了起来,很快就成了朋友。
窦宸的优点很多,开朗自信,为人热情,性格大大咧咧,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也很招人喜欢。
对我来说,窦宸还有一个很厉害的绝招,她很会撒娇。
放学后,我和窦宸一如既往地检查着作业,为了缓解无趣,又聊了起来。不知怎么,话题就到了动画片上。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这不是海绵宝宝唱的吗。”
“是的,你也看过《海绵宝宝》?”
“当然,电视上播的我基本都看过。”她的话让我一下来了兴致。“《海绵宝宝》动画卫视以前经常播,后来变成了《熊出没》。”
“好像是的呢。”
“你说卞林轩像不像里面的熊大?”
卞林轩的身材高胖,皮肤偏黑,但和熊比起来……当然我夸张了。
“扑哧”一声,窦宸不禁笑起来。窦宸弯曲的笑眼,反射着夕阳的金光,是很好看的。我盯着正笑的她,内心十分愉悦。
“那你说我像什么?”
“啊?”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问,竟一时语塞。
我在大脑里飞速筛选着角色,突然灵机一动,“毛毛,我觉得你有点像毛毛。”
“毛毛,啊,是那只小猴子,”她顿了顿,应该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好像还有一只猴子吧。”
“你说的是吉吉国王?”
“对,那以后我就叫你国王,你就喊我毛毛。”
我对这个称呼没什么好感,但窦宸一脸兴奋地盯着我,居然顺口就答应了。为了这个称呼,我们还给每个角色找了个人选。
虽然口头答应了,但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毛毛”这个绰号,窦宸名字本身就很好听,这绰号又很奇怪,她难道不觉得吗?
不管怎样,我就喊她“窦”或“窦宸”,当然前者更顺口一些。
至于我的绰号“国王”,反正窦宸挺喜欢这么叫的。
有时候,她对这种事还真是执着。
我和窦宸上下学都同一个线路,所以有时放学一同乘公交,为了方便和家人陈联系,我们各自带了手机。
当我们拿着手机走向车站的时候,窦宸她突然想到我们还没有对方的电话,便决定交换号码。
窦宸给我的备注就是“国王”,我给她的备注则是她名字,但她却不乐意了。
“国王,备注应该写毛毛。”
“没事,这样挺好的。”改成“毛毛”?那多奇怪。我一边想着一回绝。
“嗯,不要,就改成毛毛。”
“我真觉得这样挺好的。”
“改成毛毛嘛!”
“我备注用的都是真实姓名,你这样太突兀了。”
你以为她就这样放弃了?怎么可能,她抬起头,一脸希望地看着我。
当我的瞳孔迎上她的瞳孔,我才发现她的眼睛很好看,黑色的瞳仁里闪着光,像夜空中的寒星在闪烁。
我承认我屈服了。
“那改成‘毛毛(窦宸)’可以吧?”我试探地问道。
“不行,就毛毛!”她嗔怒的样子真是可爱。
“不是……这样……唉!行!就毛毛。”
我彻底没招了,当着她的面,把备注改成了毛毛。不过后来到家后,我又把备注改了回来。
经过这件事,我清楚地意识到一点:窦宸,她,很厉害。
初二上学期开学,我们调了一次座位,按身高,男女同桌。你想不到的是我和窦宸成同桌了。
这个安排真不错,一来我们聊天容易多了,二来一起查作业也方便很多。
经过一年的学习生活,班里大多数人我都认识了,还深入了解了不少同学。
由于座位靠近,我和班长冯立、“总裁”翟梵和“活宝”姜哲关系很不错。
冯立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老实,反而很“中二”对自己的身材有着“谜”之自信。至于他怎么当上了班长的,我想大概上唐老师认为他憨厚忠实,方便管理吧。
翟梵性格比较内向,表面看起来有些高冷,而且家境不错,所以不知从何时起有了“总裁”一称。私下里翟梵是很单纯活泼的,除了不太喜欢理科,尤其是数学。
姜哲一年外貌上没什么变化,所谓的“长开了”没发生在他身上。不过他总是自带喜感,想象一下,一个圆头圆脑像雪人一样的家伙用一本地理书挡着,把胖胖的脸埋在桌上睡觉的样子,反正我憋不住笑了。
还有就是窦宸的两个闺蜜——蔡玲昱和程果,我感觉蔡玲昱和窦宸完全不是一个性格,腼腆文静,连说话声都轻轻的。程果成绩很不错,虽然爱笑但对别人总有些冷漠。
我渐渐适应了初中生活,也适应了当课代表,经过磨合,我和窦宸也合作得越来越默契,还收获了唐老师“金童玉女”的称赞。
窦宸对我的的确确是一个交心的朋友,和她聊天总是愉快而轻松,简直可以无话不谈。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嘿,快乐!
我感觉这样关系像一个发条青蛙,我毫不顾忌地拧紧发条,终于青蛙一蹦而起,跃得很高,然而它落下时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住了。
春天总是阳光明媚,暖风熏人,给所有人一种蓬勃的感觉。
食堂门前的爬山虎已攀上檐头,抽出深浅绿色的新枝。柔和的暖阳挤过叶间的缝隙倾泻下来,在瓷砖上留下一朵朵光晕。
闻着菜香,结伴而行,走过这样的林荫道上件美妙的事情。唯一美中不足的,学校的饭菜真算不上可口。
食堂的座位是固定的,每个班有自己的区域,每个人也有对应的位置。我打过饭,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解决午饭。
我刚开动,窦宸也端着饭菜在我的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程果和蔡玲昱则在两边。这没什么奇怪的,一开始位置就这么安排的。
整个过程有些过于安静了,她们三个没有像平常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好像都在默默地笑,我专心于午饭,没太注意这件事。
沉默并没维持太长时间,很快就被打破了。
“国王!”
我“嗯”了一声,仍自顾自地吃着饭。
“国王!”
听到第二声时,我还不明白情况,好奇地抬起头看着她。
窦宸的脸上带着笑容,是那种能让你忙着一暖的笑,像极了这个浪漫的季节。
“放学后我请你吃东西吧!”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和每个学校一样,我们学校门口,隔着一条马路也有不少小摊,放学后去那里“胡吃海塞”的同学可不占少数,我和窦宸也经常光顾。
“行啊!”虽然这次应该是我请客了,但我也没太多,顺口答应了。
我说完正准备继续我的午饭时,却感到了异样。窦宸还有她两个闺蜜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是的,三个人,不明原因地瞪着你,满脸笑意,怎么都让人不舒服吧,我都想本能地向后倒了。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没事”,窦宸嘟起嘴,轻轻摇摇头,脸上的笑意并未退去,细细说:“你是不是应该问一下……”
人家已经暗示到这儿了,我瞬间就明白,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接话:“那吃什么?”
我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这场十分狼狈的对话,可我怎么也想不到窦宸接下来的一句话。
窦宸注视着我的眼睛,可能是害羞的原因,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请你吃,我、喜、欢、你!”
什么,等等,她说的是她喜欢我!这是在做什么?表白吗?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颗原子弹轰然爆炸,冲击波震荡每一个脑细胞。我的心脏怦怦直跳,仿佛汞出的是滚滚岩浆,让我全身发烫。
石破天惊,惊慌失措,措手不及,及……所有描述情况紧急的成语在那一刻都显得松懈,连油锅里的蚂蚁都没这么激动,天知道该怎么办!
待我稍微冷静,我的第一反应是恐慌,这算早恋吗?我不可以!那怎么办?逃?直接拒绝?不行!我要圆过去。对,既不同意也不回绝。那怎么回?从句子本身?对!这话有什么漏洞吗?有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我来不及思考后果,以最快的速度回答道:“你这句话有语法错误!”
这下是她们三个愣住了,三对难以置信焦灼的目光再次向我袭来。
又是来不及思考地,我解释道:“你看,我请你吃,后面应该加宾语,而不是句子。”
这话真有语病吗?好像有吧。管它呢,我真的是慌不择口了。
说完我低下头吃饭,双眼紧盯餐盘,实在是不好意思抬头,我想立刻就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好。
我飞快吃完,低着头逃难似的奔出食堂。
刚出食堂门,一股恍惚的感觉涌入脑海,阳光刺得我中能眯着眼,起射得我双颊发烫。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敢主动找窦宸,自然,她也不同来找我。我们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我知道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本来午饭我都是和窦宸她们三个一起的,但因为上次的表白事件,好一段时间我都是独自一人先回教室。
由于提前回去,空荡荡的教室里几乎没几个同学,我后桌的冯立正在座位上。为了打发时间,我便和他闲聊起来。
我和冯立早就是朋友了,没说几句,他突然甩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程果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程果嘛……”我像是回答对一个人的印象般思考着。
不对!我突然意识到问题并不简单,冯立和程果不熟,他们甚至没搭过几句话。
“怎么,难道你喜欢她?”我有些不相信,谁会这么直白地初露内心。
面对我的猜疑,他没掩饰,郑重其事地点了头,真诚的目光中划过一些羞涩。
对于冯立的事,我挺惊讶的,我不敢想像居然有人会这么直白地表露心意,尤其是关于这种情感。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他喜欢上的是程果,一个品学兼优的女生。真的冯立和她相比,还有几十条街的距离呢。
纸是包不住火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关于冯立和程果的流言就在班里走红了。
提前申明,不是我传的,我发誓。
但我还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是不是你传的!”知道流言的冯立马上跑到我面前兴师问罪。
“真不是我,我就算告诉别人,也是守口如瓶的人。”我相信我是无辜的。
“你!”冯立怒色地盯着我。
“你有没有告诉别人?”我想着帮他分析分析谁出卖了他。
“还有翟梵和姜哲。”
“以翟梵的性格应该不会,会不会是姜哲?”活宝平时就不是个老实人。
冯立问了一圈,没人承认。
当我们四个聚集到一起时,冯立才问出了一个真正重要的问题:“程果知道吗?”
“不知道唉,翟梵你知道吗?”我把这个问题推给翟梵,毕竟他可是程果的现任后桌。
“好像没有,反正没听见程果谈论这事。”
“她闺蜜知道应该会告诉她,陶印然,窦宸知道吗?”好吧,矛头又指向我了。
“不知道,她没和我说。”我怎么会知道,我都多少天没找窦宸了!
最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程果暂时还不知道。
但程果很快就会知道了。
课间,姜哲和冯立一直找翟梵“讨论”数学作业,本来冯立在内紧靠着翟梵的座位,姜哲撑在他和程果之间。但有人叫姜哲,他便抽身前去,留下冯立一人,不巧的是,程果这时候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本想盛水的程果提着水杯刚起身,就注意到了冯立,忙转头,慌乱地后退两步,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门。
当然,这都是翟梵事后描述的,就他注意到了。
待翟梵说完,姜哲立刻插嘴道:“唉,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表情倒是一点没有语气的悲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冯立好像认定了是我告密的,面容僵硬,瞪着我的眼神中有一种想掐死我的冲动。我真是冤枉啊!
本来就没什么可能,这下更不可能了。
唉,就这样吧。
【作者题外话】:写在之前的话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一些感受:在百般无赖又有点郁闷的时候,常常回想以前阳光灿烂的日子;偶然瞥见一个身影闪过,思念起好久不见的朋友;亦或是在梦里,又一次上演过往云烟?
如果有的话,可太棒了,因为我经常如此;不巧没有也没关系,如果愿意,希望你读完后面的故事后能有一次难忘的回首。
不管你是谁,首先我想感谢你,能看到这些文字证明我们关系还不错。作为一个不太擅长社交又轻微“社恐”的人来说,能有好些个朋友是件很幸运的事。其次,虽然你看这本书的目的可能是无事可做了、可能单纯好奇身边人的八卦,但能静下心来看看一个普通人写的普通的故事也是极不容易的。当然,希望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接着,我们来说说到底写了什么吧。其实很简单,一句话来说,就是以陶印然为中心的一段历时初中三年的校园故事。虽然有不少人认为这些发生在初中的故事十分幼稚,但在我看来,那段懵懂的时光中的那些青涩的情感和成长必经的错误是特别可爱的。
当你翻开它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是在阅读一本纪实录。小说中不少故事都真实发生过,许多的情感真实存在过,大部分人物的原型都曾经鲜活地生活在我周围,所以我希望你能喜欢每一个角色,因为他们每一个都独一无二,或多或少在我的生命之河中激起过水波。
除此以外,不少人向我反映剧情“太虐了”。对于情节曲折这一点我承认的确是,但这真不是我有意为之,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那个年纪的每个人都尚且年幼,各有各的不足,各自的局限和命运的阴差阳错让许多事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由此留下无数错过和遗憾。不过正如扉页上写到的“青春是一绸用遗憾编织成的华美锦缎”,时间像纤丝细线,穿梭流淌,而遗憾在它们之间绽放一朵朵花开,镶着金边,镀着银光。回首过往,那些不舍和怅然若失像泱泱大海中的礁石,思绪冲不散,引起无穷慨叹。
虽然这样说,但在虐心的情节下,隐藏着美好之处,希望它们能给你带来些许感动。
最后,关于这本书,仍存在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由于时间限制和课业压力,当然还有我的偷懒,写得比较仓促,修改得不尽充分,甚至有错别字,这些都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所以读完后,我由衷地希望你能给出宝贵的建议,使它更加美好。
听我唠唠叨叨了这么多,不知道你有没有厌烦,是否依然想看看?如果幸运地还有兴趣,那就别等待了,现在就开始吧。
愿你领略故事的奇妙,愿它打开记忆的闸门,葱茏青春里的人和事,我还没忘,希望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