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绫说者无心,甄宓听者有意。
本来没有什么信心的她,仔细的端瞧镜中之人,
髣髴兮若轻云,飘飖兮若流风。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端是一副倾国倾城之貌。
相比初嫁袁氏之时, 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相比再嫁曹氏之时,增了几分端庄妩媚。
“绫儿有个秘密要告诉母亲姐姐,刘郎他有仙家道法,与人合修,能够阴阳相融,使人延年益寿, 减缓衰老.....。”
曹绫在甄宓耳边,小声的说着贴己的话。
曹家虽然权倾一时,地位显赫,但对于曹家的女子来说,却并不比一般士族人家的贵女要幸福。
曹绫的几个姑姑,曹婴被曹操指定嫁给了养子何晏,曹节、曹宪、曹华被指定嫁给了汉献帝刘协,这一桩桩婚事,皆是政治婚姻,皆是为了曹家的利益。
她的婚姻也同样如此。
要不是所嫁的夫君刘封才能出众,对她又甚是尊重和疼爱,曹绫婚后的生活,也会郁郁不欢,心中忧结。
甄宓静静的听着曹绫的私语,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惊涛拍岸。
前一阵子夏侯涓在长安时, 她曾与这位出身夏侯家族的风云女子交谈过几回,在她的印象里, 夏侯涓完全不像是一個失了男人的孀居女子, 精明强干、神采奕奕是在夏侯涓身上最大的标签。
“绫儿, 你和殿下说起一声,我要摆上酒宴,邀请他来,相商魏国皇帝曹芳之事。”甄宓心有所感,想见刘封一面的心思越发的强烈。
刘封刚回长安,日理万机。
就算是甄宓相请,也不一定有空来。
所以,甄宓寻了一个曹芳这个由头,以吸引刘封的注意力。
刘封听到曹绫转达甄宓的邀请,又听到是要密议曹芳之事,也不禁来了兴趣。
按照历史节点,曹芳被废就在这个时间段,缘由是曹芳听了不知哪个近侍的建议,下诏书想要杀掉司马昭,结果诏书写好之后,曹芳却又怕了。
司马两兄弟在宫中伏有亲信,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即带兵杀入宫中,等拿到诏书, 曹芳辩无可辩,遂被废掉, 改为齐王就藩,实际上曹芳一直被囚禁在齐王府,根本没有到藩地。
在此之后,高乡贵公曹髦被拥立继位,这位曹魏历史上最为刚烈的皇帝,留下了一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名言,然后慨然持剑战死于长街之上。
甄宓见刘封如约而来,心中希翼越发的强烈,当看到刘封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时,她的胸口却急剧起伏起来。
“太后,魏国宫中近期的变化,还请太后将详情告知,封洗耳恭听。”刘封端坐在甄宓的对面,侧了侧上身,问道。
甄宓被刘封盯着颇有些不自在,等了好一会,忐忑不安的情绪才稍稍安静了下来,向刘封叙述起魏国宫中,特别是曹芳当皇帝之后的详情来。
甄宓曾是魏国太皇太后的身份,又是曹芳的长辈,对魏国宫中的这些秘闻知之甚详。
这两年,司马师对洛阳宫中之人进行了大清洗,但主要是针对掌握实权的中官,低层服侍的宫人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所以,就算司马师再清洗几回,宫中还是会有人向外通风报信。
从曹叡驾崩、曹芳登基开始算起,魏国以正始为年号,迄今已有十年,按理说,当了十年的皇帝,曹芳怎么说也应该亲政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
司马懿死前,魏国老臣陈群、贾逵等人健在,宫中有郭太后一系作主,在微妙的平衡之下,曹芳一党还能从中渔利,获得一些虚无的权力。
等到曹爽被诛,司马师、司马昭兄弟把持朝堂,曹芳的亲信张辑、李丰等人一个个被杀,曹芳这个傀儡皇帝,也彻底的沦为了摆设。
不仅如此,司马师还逼迫曹芳废了皇后张氏,改立奉车都尉王夔的女儿王氏为皇后,同时,将曹芳的爱妃邢氏赏赐给了司马昭。
邢氏容貌可人,性情开朗活泼,甚得曹芳喜爱,司马昭这下子横刀夺爱,让曹芳痛不欲生。
“这么说的话,曹芳被废也就在近日了,柏北司从洛阳打探到的情况,也证明了这个猜测,太后认为,接下来我们当如何对付司马兄弟?”
刘封将条案挪近了一步,让两张条案并在一起,增大面积支撑,以便更靠近甄宓。
“殿下,妾身虽曾是魏国太后,但毕竟离开多年,不知其中真实变化,万一要是说错了,岂不耽误殿下大事。”
甄宓被刘封贴近,鼻息间已能闻到成熟男人雄浑的气息,这让她心慌意乱。
刘封自然而然的一伸手,握住甄宓的柔荑:“不碍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太后尽管按你的想法叙来,我自有考量。”
甄宓的手被握住,一时愣住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刘封得寸进尺,这会想要挣脱,但心中又隐隐有些舍不得。
“殿下,魏国是武皇帝一手开创的基业,就这么被司马氏给篡夺了,妾身心中实是不甘,河东郡的魏军之中,也有不少忠于曹氏的将领,若是殿下信任,妾身愿意修书于魏军诸将,游说其退回魏国,不再与汉军为敌。”
甄宓抬头,看着刘封郑重说道。
汉、魏交战,最难的就是她们这几个从魏国投奔过来的女人。
帮着蜀汉打魏国,她们心里不好受。
帮着魏军打汉军,她们又觉得帮错了,因为如今的魏国,作主的是司马家的人,而不是曹家的人。
“封也有意招揽魏国的英才为我所用,太后且慢慢讲来。”
刘封对甄宓游说魏军将领的提议甚感兴趣,从人才数量层面讲,占据中原之地的魏国比蜀汉要更加的充裕。
两人从驻守在许昌的田豫、牵弘两将说起,又提到诸葛诞、杨欣等魏将的立场,这一说就误了时间。
不和不觉中,甄宓惊觉刘封越靠越近,最后不知什么时候,将她拥进了怀里。
“殿下,我们不能......。”甄宓手被握住,身子又软软使不上力,只能放低姿态想求刘封放手。
刘封闻着甄宓身上特有的气息,心中也是激荡。
这会儿箭在弦上,要是他不放甄宓,顶多被人骂为禽兽,但若是他放开了甄宓,那就连禽兽都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