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落座,夏海在一旁侍奉。他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远远不及另外三位。陆子吟是上官,朱载坖是君,自己老爹是父。
作为堂中最小的,他不断看向陆子吟,一双眸子不断催促,好似陆子吟欠了他什么一样。
陆子吟却浑然未觉,只是跟夏言,朱载坖谈论一些朝堂,或是地方上的事情。
夏言位极人臣,对这些庶务十分了解,张嘴便能说出一二三四。他虽然很多时间受限于阵营,不能明面支持陆子吟。
可这心里面,他却是对陆子吟万分钦佩,将其当做自己人的。
朱载坖年轻气盛,还未到修身养性的时候。此番听到老师跟夏言之间的对话,他只觉得受益良多。
以往许多不解,都在谈笑间再也不是困扰。
“听说南边草原上面已经打了三五仗了,陆成四处镇压,草原今岁,只怕是不会太平。”
陆子吟见夏言主动谈及当下最重要的给草原势力划分土地,不禁叹了口气道:“陆成所部连战连捷,草原上面一事风头无俩,只能暂时将问题解决。未来数年,大明都要花费精力在草原上面,不能让草原再度失去秩序。”
“眼下草原乱作一团,倒也是好事。”
夏言此
言,陆子吟并无感触,他对局势颇为了解,也知道夏言为何说出这样一番话语。
可朱载坖却是年少气盛,他想了想,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夏言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忍不住问:“敢问夏公,此言何出。”
夏言看了一眼陆子吟,见其人没有插嘴,便知晓了陆子吟心思,这才说道:“草原虽大,上面的部落却并非无数。今日厮杀的越多,越惨烈,越好。”
“正好叫那些部落头领内讧一番,往日便对我大明不满的,今日死个七七八八,剩下的残余要么对我大明心怀善意,要么就已经是我大明的一份子。”
他目光炯炯,说得话却是冰冷得很。
只是朱载坖听了,半晌无言的同时,心中莫名生出一丝赞同而来。想他平素多听陆子吟仁慈爱民,却也没有将这些鞑靼人真真儿当成自己人。
尤其是这些因为土地内讧,不尊大明号令的人,在他看来,不是敌人,是什么?
有了这一念头,他自然对夏言所言颇为认同。
便是要爱民,爱的也是大明的百姓,而非外人。
这内外之分,他分得清清楚楚。
夏言端起酒杯浅尝即止,这番话他本来不准备说的,方才说顺嘴,此刻解释的话
语,却是将另外一个世界生生撕开,给朱载坖看拿三言两语后的血腥,残忍。
大明虽大,却不是送来的。
往昔每一寸土地,都是血战得来。
今日看似太平,却是暗潮涌动。
“应要算的话,最多十战,若是草原还有人不服,那便是陆成无能。”
陆子吟缓缓开口,他倒是没有在此事上面多费唇舌,他只是一句话略过。此事陆成在做,那便放心就好。
大明上下,还得是自己人用起来贴心。
以杀止杀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却架不住这天下人,不是人人都听得懂人话的,也有蠢货,想要用手中刀枪说话,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对抗大明军队。
陆成啊陆成,杀人的事儿,全靠你了。
......
漠北人声鼎沸,无数战马嘶鸣,那是大明骑兵到来的讯号。
自从大明要立规矩,草原便充斥不安。尤其是那些对大明心存不满,或是有野心的部落,他们纷纷鼓噪,在背靠大明修养生息大半年之后,他们翅膀硬了。
又因为辽东战乱刚刚平息,大量军队调集到了燕山以东的辽东,或是高原上面对付乌兹藏。
鞑靼人们拼死一搏,便有人劫掠商队,也有人高举反旗,呼朋唤友
。
他们等到的并非是友军,而是大明的屠刀。
陆成从辽东归来,身边除了本部五千骑兵之外,还有新招募的朵颜三卫,以及女真人的万余骑兵。
再加上辽东新军的五千步兵。
足足两万军队从燕山隘口进入草原,顷刻之间便有几个小部落覆灭。
大明铁骑横扫而来,不知凡几的部落战栗。
不过相对于鞑靼人,布里亚特人以及瓦剌人的野心似乎没那么小。
布里亚特人去岁遭了战乱,白灾,实力大损。又因为北海城在贝加尔湖南边修筑而成,大明军队随时都能出兵横扫整个布里亚特地区,将此处的牧民杀光。
真理在大炮射程当中,大明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掌控草原,更不会分散兵力,在各处修建堡垒。
像北海那样的中心城市正在按照计划一点点修建,为的就是将鞑靼人反抗大明的勇气镇压。
大明依照山势建立的长城无法向北延伸,但这一座座城市却是修建在了鞑靼人的心腹之地,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总兵,前面便是鞑靼人的营地。”
西边隔壁边上,一汪海子湛蓝无比,肥美的牧草上面,鞑靼人闻风而逃,无人敢在此地停留。
明军来势汹汹
,动作快的惊人。从草原东部到西部,他们不曾停歇,少有的几次补给都是从大明九边补给的。
其余时候,他们都在马背上奔驰。
“走不掉了!都跑什么,直娘贼!还不跟我速速杀敌!”
那部落里面的鞑靼人见到明军来袭,顾不得关心为什么自己的斥候没了音讯。
那头领猛地回首,抓住一个汉子,大声叫道:“老子还没死,你们怕甚?”
他说罢,呸了一口,将他一把推开,从腰间拔出战刀,眼中尽是狠厉。
大明来的太快,根本不给自己一点准备的机会,那无穷无尽的马蹄声好似催命的一般,说来就来。
“呜呜呜!”
舍弃战鼓的明军骑兵呼啸而来,他们吹响角号,左右自然分出两支军队,奔向远处。
下一息,猛地一个冲锋,只见无数骑兵汹涌而来,将湛蓝色的湖水变成血一般的红色。
那约莫万人的部落当中,到头来主动应战的也不过数百人,余下的对大明并无什么感触,只知道大明来了,不降则死!
生死面前,他们毫不迟疑的选择了生,只是看着一个个壮年的汉子倒在大明冲锋底下
厮杀,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明军磨亮了战刀,为的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