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并不知道陆子吟的心思,更不知道陆子吟根本不会玩养寇自重这一套!
开玩笑,想要保住手中权力的法子多了去了,养寇自重真不行,那是下下策。
也就李成梁那样的废物会用这样的方式维护自己的权利,自己,自己是李成梁那样的废物吗?
当然不是!
陆子吟对自己信心十足,自然不怕夏言的警告。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权力正在不断集中状态当中,这无关是皇帝统治,还是文官统治国家。
根本是不会发生变化的,权利只会集中。
在愚蠢的人也不会看着手中的权利白白消失。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穿越至今,陆子吟看过太多权利交易,此番女真人归顺,本质上是他们将治下的百姓,土地交易给了大明,换取了他们的荣华富贵。
这样不好,但也不是很坏。
在无法保护自己的权利之后,想办法将权利兑现,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比手中的权利被夺走更划算一点。
等嘉靖想要对付自己的时候,他已经对付不了自己了。
整个大明,现在都因为自己焕发生机,无数人都仰仗自己发财。
嘉靖只是一个龟缩在玉熙宫中疯狂修仙,企图长生
的蠢货。
可惜的是,他是皇帝,出身在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地方。
十六岁就爬上了无数人都想要的位置。
而夏言在几个十六岁之后,才成为大明首辅,爬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大明前任首辅奉劝自己养寇自重,当真好笑。”
陆子吟忍不住咧嘴,这太好笑了。
也不知道夏言是在什么地方受了刺激。
才会跟自己说这样一番话。
放在以前,夏言绝对不会如此平易近人。
丫的一直都是文官领袖,权力大的惊人。
“侯爷,鱼竿来了!”
鱼竿送到的时候,夏言已经消失不见。
陆子吟孤独的打窝,垂钓,半晌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贝加尔湖里面的鱼真大。
“父亲,平西侯回来了。”
小小的县衙里面,夏海看着自己老爹匆匆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今日又不是休沐,你管什么平西侯回来不回来。现在是工作时间,滚一边去。”夏言不见还好,一见立马又骂骂咧咧起来。
想自己聪明一世,却不料晚节不保。
自己儿媳病逝之后,那不争气的儿子,竟然娶了一个鞑靼人为妻。续弦,再婚他不拦着。
可那是鞑靼人!
还不跟自己说一声
,就直接结婚,书信送到南方老家的时候,行文第一行就是喜讯,新的儿媳妇怀孕了。
夏言又气又急,恨不得将夏海捏死。随后他匆匆向北,倒是没怎么惊动地方官员,便到了草原。
即便是陆子吟知道夏言也在草原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好在夏言似乎想明白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愚蠢,坚持某些事情。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换一个脑袋思索问题,也是好事。
至少当下,这些选择是好的。
把儿子赶走之后,忽的又来了一彪人马,为首的赛罕见夏言,立马表达了自己的尊敬:“老大人,这是我家侯爷送您的鲑鱼。”
夏言面色一凝,倒是没有生气,而是想到了陆子吟所做的一切。
自己辛辛苦苦数十年没做到的事情,陆子吟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还将成果送到自己手中。
就好似这条鲑鱼一样。
“吩咐厨房,把这条鲑鱼好好炮制,晚上老夫要请平西侯一叙。”
这一刻,夏言脑袋里面有千般念头,想到的多是大明当下的诸多变化。
他心潮澎湃,在退休之后,倒是想要多做一点事情,不是为了大明,而是为了自己。
没了首辅这一个身份之后,他反倒自由得多,做事
比之前少了许多顾虑。
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自然不谋其政。
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利益纠葛,陆子吟治下的土地还未出现密密麻麻的关系网,无数人牵扯其中,分散自己精力。
像要做好一件事情,那就一直做下去。
入夜之后草原微凉,时值六月底,换算成西元,现在是八月底,部分地方已经开始秋收。
气温也随着时间迁移,一点点下降。
在草原上尤其能够感受到气温骤降,早晚跟正午的温差极大,在没有任何遮挡物的草原上面,更是容易出现失温。
一阵大风,便会要了人命。
陆子吟带着朱载坖到来的时候,夏言热情的很,只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抗拒,出卖了他自己的心思。
只不过陆子吟不擅长察言观色,朱载坖也没有这方面的训练。这位大明裕王爷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
夏言很好的将自己的心思藏起来,笑呵呵的道:“侯爷,殿下到来,寒舍蓬荜生辉。”
陆子吟爽朗一笑,藏好心事,道:“寒舍?这大明的虽大,却少有老大人这样的国之栋梁。我大明若非是老大人,也没有今日。”
夏言深深看了陆子吟一眼,一时间到不知道他
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这并无差别。
他从未将自己当做是大明的拯救者,反倒是对陆子吟眼下做的事情极为羡慕。
“不说这个了,论及功绩,我不如你。论及胆量,我也不如你。裕王殿下,侯爷乃是老天爷赐给我大明的人,一言一行都有深意,您跟着侯爷学习,还要多多费些心思才是。”
转换心思之后,他对朱载坖虽然谈不上什么喜欢,确也不在乎朱载坖可能让大明走上另外一条路。
陆子吟是铁了心的改革派,他的学生自然也是铁杆改革派。
师徒两个人要么冲破天际,让大明数十年不断改革,愈发强盛。
要么一退再退。
改革一事,如逆水行舟。
往日自己支持,但不好与文官作对,现在孑然一身,倒是可以帮陆子吟出出主意,让大明改革更加顺利。
“老大人谬赞了,我只是寻常人。”
对于大明曾经的基石,陆子吟虽无什么佩服,却也知道夏言并非是什么坏人。只是他跟身后的文官天然就站立在皇权的对立面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利。
为公是为了大明,为私是为了文官集团。
为公没有任何实际好处,为私区能够笼络一群人,为自己所用,充作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