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打仗会死人。”
忽的,一个人探头进来,道:“都坐着吧,这里都是自己人,别问好了。”
他也坐在,坐在朱载坖身边。
他们二人都没有要那主位,只是信步坐下。徐邦宁跟赛罕也不惊讶,倒是林巨正一时间不知道是坐下还是站着。
他手足无措,心里面没想那么多。
“坐下。”
陆子吟笑笑:“听你们说草原,草原现在大明虽然掌控,却也免不了他们部落内讧。我已经派人呵斥,要不了几日的陆成也会回草原镇压叛乱。”
他语调寻常,一言一语当中却是数十人,甚至成百上千人的死。
一旦镇压,那必定血流成河。
“能不打仗,还是别打仗的好。”陆子吟摇头晃脑,难得说了心里话。可这心里话大多数人听了只会一笑了之,不会放在心上。
没人会相信大明战神不喜欢打仗。
“就是,还是天下太平好,太平了老子就去找个地方焚琴煮鹤。”徐邦宁倒是深以为然,他对战争不感冒。
不过,他心中叹了口气,这天下只要还有利益之争,战争便免除不了。
“侯爷,还是不说这个了,喝酒吧。”
陆子吟微微颔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林巨
正见状,倒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顺势坐下。他脸色红润,并非是酒醉,而是臊的。
他无比渴望战争,现在却被当头一棒。平西侯不想打仗他不理解,徐邦宁作战勇猛,在也是出了名的猛将,他居然也不想打仗。
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他自知自己身份低微,当下只是默默坐着,一言不发,更不敢问。
陆子吟跟徐邦宁等人谈笑自若,赛罕话不多,但每每开口,都是大实话。他对草原以及勋贵的了解极深,三言两语便勾勒出如何操练那些勋贵子弟。
尤其是其中的大明宗室。
也在这个时候,林巨正才知道大明宗室已经开始逐步瓦解,一开始只有一些快活不下去的人脱离宗室。
现在变成有野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离开宗室。宗室这一桎梏取消之后,各行各业当中都涌现了不少来自宗室的人才。
其中木匠,以及军队占据不少。
唯独科举这一块,大明宗室并无太多人才涌现。
几杯酒下肚,徐邦宁忽的问道:“侯爷,朝鲜国什么时候融入大明?”
陆子吟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向林巨正。这话徐邦宁只怕不是为自己问的,而是为林巨正问的。
“此事倒也简单
,朝鲜国群龙无首,要么让他们重新挑选一人作为国王,要么直接归于辽东总督治下。”
陆子吟一视同仁,从未想过将这朝鲜国划分出去。日后纵然需要调整行政区,也不需要辽东总督这样一个称呼了。
当下,二者必须互通有无,让大量朝鲜百姓迁移到辽东,甚至西伯利亚种地,在用大明百姓填充在村镇当中,让双方尽快融为一体,而非眼前这样。
“侯爷,万万不可让那些魑魅魍魉管辖朝鲜国。”
林巨正猛地起身,又重重一躬。
他神色紧绷,整个人也绷的紧紧的,好似在被锤炼一般,心中更是想到朝鲜国权贵欺压良善,鱼肉百姓的模样,更是紧咬牙关,恨不得将一口牙咬碎。
他绝不允许朝鲜国变成昔日的模样,他不准!
“为何?”
“朝鲜国百姓本就生活疾苦,有了侯爷照拂,勉强能够填饱肚子。若是让那些豺狼虎豹卷土重来,这朝鲜国上下,哪还有一线生机。侯爷爱民,也爱爱我朝鲜百姓吧!”
他字字泣血,心思并非在自己身上,而是朝鲜上下。以他身份,当下虽然只是一个总旗,官职不高,却在大明境内生活,日后家眷迁移之后,与朝鲜国上下更是
再无瓜葛。
可自己是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陆子吟沉吟片刻,倒是没想到林巨正反应如此强烈。他并不知道林巨正在朝鲜历史上是起义军领袖,也不知林巨正也是善待百姓之人,当下只觉得孺子可教。
徐邦宁端起酒杯,只觉得林巨正说到了点子上面。大明花费甚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朝鲜国的土地跟人口。
土地大明匮乏,尤其是良田。人口虽众,但会老老实实缴纳赋税的百姓确实不多。大明境内当下多得是不愿意缴纳赋税的流民跟士绅为主的刁民。
身为不需要交税的一员,徐邦宁倒是不介意勋贵纳税。反正他不是勋贵,也继承不了多少遗产。他宁愿自己多多努力,为大明效力,也不愿意回家继承遗产。
只是平西侯如何想的,是鲸吞,还是吃相好看一些?他不知道,这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情。
“朝鲜民意如何?”
陆子吟看向朱载坖,后者闻言想了想:“老师,朝鲜国上下百姓对我大明颇为崇敬,无数贵族都想要加入我大明籍贯。”
“老师。”
朱载坖想起了什么:“那些朝鲜贵族原本对我大明颇为抗拒,眼下却是因为朝鲜国破,女真人肆虐,李氏
朝鲜一族几乎被杀绝,反倒是心向于大明。”
“他们不在乎谁是国王,只在乎他们的利益谁能维护。”
陆子吟闻言只是大笑:“说的倒是不错,斗升小民也好,士绅也罢,谁管你是赵钱孙李,还是周吴郑王。天下人熙熙攘攘,皆为名利而来。我大明若是不能维护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离心离德。”
“如何让人心都在大明?”朱载坖由衷发问,这很重要。
“此事看林巨正跟赛罕,他们一个朝鲜国人,一个察哈尔人,现在是大明人当中对这些国家,地区最了解的人。”
看到朱载坖殷切的目光,赛罕苦笑一声道:“我们游牧民族,要的是草场,旁的物资,可有可无。眼下大明有无数物资向北,日后若是没了物资,草原必定哀嚎遍地。”
“草原贫瘠,大多数百姓都是吃的奶制品,或是高粱小米。”
粮食!
朱载坖眼前一亮,捕捉到了关键。这是要用粮食收敛民心,还不能粮价平稳,还得偶尔涨价,朝廷运输粮食,平复物价。
不然时间长了,草原上的百姓便以为粮食是白来的,本就如此廉价。
“还请林总旗赐教。”
他又看向林巨正,想知道朝鲜人如何看待朝鲜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