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是第二天抵达平西侯府的,他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一本正经的问好,并未将自己当做是一个王爷,更没将陆子吟当做是一个侯爷。
他们一个老师,一个学生,彼此之间的关系亲密。
“敢问老师,徐邦宁他们怎么样了?”
陆子吟并未上课,而是跟朱载坖闲聊。
这位裕王爷年轻气盛,学的经学够用了,当下他应该多了解一些民生疾苦。
学以致用比学习还要难上一些。
“徐邦宁在汉城,现在担任总旗。下个月京师新军跟辽东新军各自成军,他应该可以胜任把总,要么留在朝鲜国,要么去辽东。”
朱载坖早就知道朝廷对新军的安排,各省新军自然不会统一交到某个人手中。
实际上京营,以及北直隶军户改革的执行者是常安公主,自己阿姐。陆子吟只是表面上负责的人,实际上他要么在朝鲜,要么在辽东,对此事的参与程度,并不深。
即便如此,更多人还是将功劳归在陆子吟身上。他们宁愿承认自己不如陆子吟,也不想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女人。
尤其是那个女人还是大明公主。
被他们视若无物的公主。
现在听到陆子吟具体的安排,他心中不免泛酸
。
“若是我留在军中,护卫大明就好了。”他叹了口气,并未参与到大规模的战争当中,对战争的理解却是远超当下。
“留在京师也是好事,那些纨绔子弟训练出三五个,去替代他们那些无能的父辈,也是好事。徐邦宁虽然继承不了魏国公的爵位,却比他的大哥厉害许多。”
陆子吟微微笑,不去提徐邦宁是被绑着送进军营,好几次逃跑都被抓住的往事。
若非有裕王朱载坖作为榜样,那些勋贵子弟天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情。
有了一个王爷不辞辛苦参与其中,多少让他们认命了。
皇帝都让王爷来受训了,勋贵哪还敢造次。
到现在,想要离开军队的,三个月训练结束后,放假一个星期,要走的就走,不走的就留下来。
最开始走的人不少,但很多人后面又回来了。
像徐邦宁这样被绑着送进来,恨极了的人,却是没又离开,反而在军中建功立业,一年做的事情,便超过别人三五年。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大明崇文,在军队当中识字晋升的会快一些,勋贵子弟这一身份也是加分项。
敢冲敢打更是加分项。
纵然没有自己关照,徐邦宁的晋升速度也会很快。
大
明新军缺军官。
“他什么时候休假?”
“秋收之后吧,会有轮换。现在汉城附近局势稳定,大量无地朝鲜百姓已经迁移向北,现在都忙着将家眷迁移到辽东。朝鲜贵族都忙着降低地租,免得无人帮忙耕种土地。”
朱载坖听得津津有味,他没去过朝鲜国,但对辽东颇为了解,当下眼中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他少年聪慧,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身为王爷,不能冒险。
“到时候我与陛下说说,你去朝鲜安抚民心,去辽东代天子巡守。”陆子吟微微笑,不介意让朱载坖在朝廷的分量增加。
“还是不能打仗。”他嘟囔。
陆子吟只是笑:“现在让你上战场,是对你的袍泽弟兄不负责。你会打仗吗?让你当个夜不收你都当不好。徐邦宁他们好歹打过大.大小小的战斗十几次,你只有一次。”
“过段时间草原谈判,要是陛下允许,我也带你去看看。”
陆子吟说着,又想了一件事情:“昨天我约了草原的一些头领,今天正好跟他们聊聊天,让他们感受一下大明的正义铁拳。”
朱载坖莞尔一笑,跟着出发。
草原聚集在大明南边,此处靠近骡马市。这玩意儿几乎每
个城市都有,就是骡马交易的地方,后来成为地名。
他们住的近,被召唤之后,便立马靠拢过来,在一间酒肆当中等待大明平西侯到来。
他们枯坐着,等了一个早上,也没人敢抱怨,都只是在心中嘀咕,或是温侯陆子吟的祖宗十八代。
心里面的话,是不能在嘴上面说说的。
“平西侯到!”
忽的,有人通传。
无数目光落在朱载坖身上后转到陆子吟身上,他们无缘见到嘉靖,对这位裕王爷也一无所知,只当是平西侯身边的勋贵子弟,是来训练的。
就像现在在京营当中负责训练骑兵的赛罕一样,那是察哈尔部的少族长,现在言谈举止,却跟明人没有差别。甚至还担任千总。
“小人,末将,拜见侯爷。”
他们身份大不一样,有的是明军,有的还是部落头领,此番南下是为了贸易。
就在春天,他们发现一些牧民南下贸易。后来才发现大明互市,是真的互市,只要是缴纳赋税,大明什么东西都卖。
真正的违禁品是枪械,以及火炮,陶瓷的手雷。
这些东西大明官方都没有足够多的装备,更别说出售了。
这种东西陆子吟是不可能出售的。
即便如此,生活物
资贸易也让鞑靼人日子好过了,他们背靠大明,有了足够多的粮食。
白灾之后,更是从大明购入了许多牛羊马匹作为种子,继续放马牧羊。
当下他们对大明是由衷的敬佩,越来越多人想要抱着大明爸爸的大腿,成为平西侯的爪牙。
哪怕将一部分权利让出来,他们也在所不惜。
草原很大,但有野心的人很少。大多数人成年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受现实,他们没能力成为草原霸主,尤其当下大明虎视眈眈。
要么羁縻,要么直辖。
没有第三个选项。
“都起来吧,这里没那么多规矩。都坐。”
陆子吟笑吟吟的,笑的在场的鞑靼人心中没底。
他们怕。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听话,纷纷坐在位置上面,像小学生一样,坐排排,吃果果。
陆子吟没有说明朱载坖身份,而是将其当做是自己的学生,坐在主位后道:“辽东春耕已经完成七七八八,草原如何划分草场,现在要提上日程。”
“诸位如何看待此事?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尽管说来,让我听听。”
陆子吟霸气侧漏,环视眼前人,等着有人建议,也等着不开眼的人找死。
他不怕杀鸡儆猴,给他们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