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左后卫的女真人自然选择了投降，他们不想死，尤其是明军军官当中有不少人都是女真人之后，他们愈发不敢跟明军交锋。
无他，女真人战斗力强弱没人知道，但有一件事情效力于明军的女真人肯定很清楚。
女真各部所在的城池，渔牧的地方。知道这些，女真人的踪迹无法在隐蔽，他们无处可逃！
可以想象，当女真人都知道自己的户口本落在明军手中后的战斗意志。他们要么直接倒戈，要么死战。
前者的可能性是后者的数倍，女真人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没人想死。
当他们出城，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以显示自己的态度时，朱载坖跟在小旗身后，看着不远处的女真人，还是有些不理解。他毕竟不是女真人，面对的环境也不是女真人那么险恶。
他只好弃：“大人，总督之前杀掉俘虏的叛军军官，现在女真人投降，他会接受吗？”
小旗不需要思考就能给出一个答案：“军官效忠大明，如今背叛，自然是杀无赦。那些女真人并未效忠大明，他们有各种原因与大明为敌，被裹挟在战场当中。”
“究竟是背叛大明的人更可恶，还是这些被战争裹挟
的小民更可恶？”
朱载坖哑然，他一时间做不出回答。这并非是选择题，而是涉及到了某种哲学，某种理论。
心里面他更倾向于两种都很可恶。但现实却是自己必须从中选择一个。
要么是背叛大明的人，要么是这些小民。
“此战之后，我能跟他们谈谈吗？”
小旗惊诧的看了朱载坖一眼，不知道这位少爷跟那些人有什么好聊的。但他还是痛快的点头：“行，但我们现在人少，必须等大队人马支援而来，才能让你带几个人去跟他们聊聊。”
“现在你可以跟我一起，问他们一些重要的问题。”
“遵命。”
小队向前，左翼右翼展开，负责警戒。还有早就离开的夜不收，他们先后出发，前者禀告伏击，后者禀告宁远左后卫的变故。
小小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十一个，但剩下的人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惶恐，他们战意浓浓，都知道女真人不足为惧。
放在两三天前，朱载坖跟徐邦宁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不值一提，但只有现在，他们才知道原因。
大明新军，真的很强。
“骑兵！”
骤的，如同雷鸣一样的马蹄声席卷而来，那是从西方而来。
夜不收们立马结阵，分出两个人奔向西边。
于是他们很快回来，叫道：“援军，援军来了！”
那些女真人此刻也听到了如雷般的马蹄声，那并非是数百人的小规模，而是上千人的庞大军队。
他们呼啸而来，抵达宁远左后卫时，只见一只小小的夜不收处于战斗状态。
他们警惕，见到友军到来，也只有小旗上前禀告。
旋即陆子吟道：“都过来，任务提前结束，此次夜不收出击，女真人也好，叛军也罢，不少堡垒，卫所已经投降。”
他面无表情，把此事说得系数平常。对他而言，这些的确没什么意外。
现在又不是明末，女真人拿什么跟大明为敌？
就算没有自己，大明都有万历三大征，其中之一就是抗倭援朝，在辽东跟朝鲜半岛狠狠地揍了倭国，让倭国就此再度内乱，变成了德川幕府。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分兵守护这些堡垒。”
陆子吟看了一眼朱载坖，没有立刻跟他说话。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待会要告诉他。
“打出旗号，城中守军全都出来投降。违抗军令者杀无赦！”陆子吟吩咐左右，烦躁的看向卫所，看着更多守军颤颤巍巍的出来，跪在地上。冬日苦寒，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陆子吟也不想让他们
跪在地上，但规矩就是规矩。
必须让他们受点苦，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活下来靠的是什么。
不是大胜，而是乞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陆子吟仍旧没有去看那些女真人的军官，他大手一挥：“前军入城，后军戒备，有反抗者，格杀勿论。你们小旗的夜不收第二波入城。”
“卑职遵命。”
如云一般的骑兵只有千人，另外千人也忙于收拢各处堡垒。这些星落于辽东的堡垒归降之后，辽东局势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广阔的平原，仍旧有海量的骑兵能够从中穿梭，作战。
这些堡垒唯一的作用便是预警，告诉后方的卫所有敌人来袭。
而这些堡垒并无多少食物库存，守军也不多，但地势险要，强攻的话会耗费时间，损兵折将后更是得不偿失。
面对这些堡垒，南下的鞑靼人，女真人根本不会理会，他们的目标是更富饶的地区，以及百姓。
他们是来劫掠的，而非啃骨头。
对这些堡垒，陆子吟的态度跟鞑靼人也差不多。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堡垒的归属，因为他要裁撤堡垒，直接废弃这些小小的堡垒，而是屯兵在卫所当中，将拳头捏紧，随时都准备出击。
“感觉如何？”
一阵混乱
之后，陆子吟总算有了机会跟这些勋贵少年交流。
此处聚集的勋贵约莫三个小队，也就是九个。
他们遇到的情况截然不同，于是上一息徐邦宁正在吹牛，讲述自己的英勇事迹。
其实也不算吹牛，他是真正杀了人的，而且没吐。
不是不想，而是之前没有时间，现在没有心情去吐。
“侯爷，小的现在打过仗了，能不能当一个夜不收的小旗？”
“就你？”陆子吟瞅了瞅徐邦宁：“让你当夜不收没问题，小旗还不行。小旗会的东西你会什么？你会安营扎寨，会布置防御，还是审视时度，做出改变？你会哪一个？”
徐邦宁沮丧，被这么一问，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
“有野心是好事，当兵不用考虑那么多，但你未来是军官。起步就是一个小旗或是总旗，跟小卒不一样。你要保证你身边的弟兄在你冒险之后还能活着回家。”
“要是做不到这一点，你就得好好跟我学学。这几天你就随军，安排什么你就做什么，先熟悉军务。要是考核之后你成绩达标，虽然做不了夜不收小旗，但普通小旗还是可以当当。”
“平定辽东的时候，我希望你们都在。”
“侯爷，俺一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