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陆子吟迎风向北,辽东的变故传到西安府的时候,他已经北上,朝着草原奔去。
他并不知道辽东的变故,此次北上只是为了草原。
西安府大雪纷飞,草原情况只会更差。
陆子吟顾不得休息,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
整个陕西行都司,以及陕西都在一场雪后进入冬天。银装素裹的冬天意味着一切生产活动都已经归零,两省之地陆子吟自知无事,便将心思放在草原上面。
一个陆成,一个经验不足的夏海,这两个人未必能够维稳,还需要自己出马。
“总督,雪越来越大了,附近的部落逐渐变少,在往东边三百里,就是大库伦。”
“明天必须到大库伦!”
“是!”
大库伦是大明经营草原的重镇,这个地方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水网密布,往东南西北都很方便。
掌握草原,就得不断镇压草原上面的叛乱,大元还在的时候,忽必烈就用手下的汉军干掉了成吉思汗留下的却薛军。
而忽必烈最大的敌人也是草原上的蒙古人,他们不断叛乱,需要不断镇压。
某一时间点当中,明军当中的蒙古军官数目,超过北元。
双方战术性换家,就像现在明军,尤
其是陕西行都司军队当中的鞑靼人数目越来越多一样。这是必然,战争需要生力军,无论是那个民族,只要他效力于大明,就可以参军。
为了钱也好,为了大明也罢,都是合理的理由。
为了大明,让社会上不安分因素去军队当中是不错的选择。让他们为大明开疆拓土,部分牺牲是可以忍受的。
是穷死,还是给家庭留下一笔丰厚的遗产。
尤其是现在的大明跟草原都面临严重的土地兼并,草原人除了土地兼并之外,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他们遇到了大雪。
倘若大雪变成白灾,一个部落立马会覆灭。无数人会倒在为了活下去的厮杀当中。
时也命也。
陆子吟心中感慨万千,若是晚上几个月平定草原,自己拿着粮食进入草原,就立马会成为草原的主人。
提前几个月的好处很多,但坏处也很多。当下首要任务就是实现自己的诺言,不让大明治下的草原人饿死,并且为草原人提供一定的帮助,让他们不会再白灾当中损失太多。
尤其是在捕鱼儿海,也是大明俗称的北海,后世的贝加尔湖畔的布里亚特人。
他们现在已经跟鞑靼人有所区别,双方已经水火不容。
按照东亚的战
争规则,最能打的坐镇中原,打不进中原的在草原,草原上的弱者一路向西。
只有在东亚卷不过的才会被赶走,越走越远,远离这片土地。
捕鱼儿海,此地被风雪覆盖,狂风暴雪袭来。
这并非是此地最冷的时候,但对夏海来说,却是冻死个人的时候。
他战栗,身边是琪琪格:“大人要不要在屋子里面多休息一下,你们汉人的营寨很暖和,不像这外面狂风暴雪。”
“不行,东边还有三十多家受灾,必须搞清楚他们的情况,不能死人!开春后牛羊我想办法,现在先熬过去。”夏海苦笑,他倒是不想出去,可现在都迈出脚步,又怎么能回去呢?
呀左思右想,始终没有答案。
让她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在满天飞雪当中,变成雪人。
琪琪格一脸钦佩,她对夏海这样的文人并无什么好感,尤其是夏海的年纪可以当自己父亲。
可在做事的时候,她却发现夏海颇有魄力,每次遇到难题的时候,都会想办法弥补。
靠着留守在此处的两千骑兵,小小的北海城已经修筑出来,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在草原上面却是小小的奇迹。
“大人,那三十多户算起来,并非是我大明百姓,而
是鞑靼人。”琪琪格提醒,别看这只是身份不同,但更多的是这样做对大明没什么好处。
每年白灾的时候,每个部落都会希望自己的敌对部落全都死光。琪琪格这样传统的布里亚特人想法也是如此,最好的敌人,自然是死去的敌人。
尤其是自己的父亲兄长死在那一场混乱的战斗当中。
她想复仇,但只能将仇恨寄托在俺达部落的残余身上。听说俺达残余正在向西边逃窜,远离大草原。
“鞑靼人也是我大明百姓。”
夏海听得直摇头与,这话算什么话。大明治下,即便是羁縻统治,那也是大明百姓。自己现在去露面镀金,多少能够收敛民心。
日后鞑靼人内乱,或是别的事情发生,这些人就是大明百姓了。
更何况,自己初来乍到,想要在北海做出一番成绩,就得一手百姓,一手头领,两手都要硬才行。
“大人仁慈。”琪琪格仍旧不是不理解,在心里面冒出一个念头——大明如此富庶?
这坚定了她南下去大明看看的念头,便艰难的用大明官话跟夏海说话。甭看夏海在陆子吟看来文不成武不就,但他至少在这个时代见多识广,在秦淮河跟花魁玩过,也在京师跟膏粱子弟们
赛马斗鸡。
那一口流利的官话,更是琪琪格羡慕的东西。
她也想要能说出一口大明官话。
而夏海却是用鞑靼人的语言,艰难的与之交流。他日夜补习,现在总算是对鞑靼人的语言有所了解,而非是仅限于几个单词。
“仁慈什么,这是本分。”夏海叹了口气,若非是为了小娘子,谁愿意留在这里做出一番事业呢?
瞧瞧那个陆成,亲卫出身,做出的成绩属于光宗耀祖。
自己现在想要娶一个鞑靼人做老婆,那是家门不幸。
人家没权没势,自己老爹是上一任首辅,还是太子帝师,这一层身份,让自己亚历山大,科举不第后,更是直接摆烂。
活着哪有摆烂舒服。
“再说了,也不是我关心此事,总督说要来,也不知道还要几日。风雪连天的,咱们的抓紧时间把北海抚平,尽量不要死人。”
“小人遵命。”
他们并非是两个人,而是百十人跟随,都在高头大马上面朝着西边奔去。
风雪并不能阻止小小队伍向前,他们麻木向西,到了白茫茫的营地时,却是见不到任何一顶帐篷,只有哭到麻木的鞑靼人正在雪地里面挖掘。
“救人。”
夏海翻身下马,身边人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