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满朝文武，您是这个。”右侍郎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我大明户部再多银子，用不到百姓身上，都是虚的。国公此番劝诫，不管是否成功，都是我大明臣子的典范！而非严嵩那种误。国误民的奸佞之辈。”
他提及陆子吟忍不住夸赞，提及严嵩的时候，又恨不得将其活撕了。
“这谁啊？”陆子吟侧目，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缺心眼儿，还是借题发挥。户部右侍郎，应该是没有缺心眼儿能够爬上来的。
再说了，一个人二十多岁缺心眼儿不算事儿，四十多岁，身居高位，还缺心眼儿，绝对有问题。
“下官现在就去准备上奏陛下，劝诫陛下不要将心思，将银子花在享乐上面。”
陆子吟笑笑：“好啊，人多势众，咱们的声音大了，陛下也得多多听听。这样，我现在就派人把奏章送到内阁，送到司礼监。你们随后再来。”
右侍郎忍不住失笑，这也太好了吧。
一时间，他也搞不清楚陆子吟是缺心眼儿，还是他在演自己。
可怜的李维在陆子吟跟右侍郎中间不知所措，上书是找死，不上书，似乎也是找死。
“行了，吃肉喝酒，现在不是谈论国家大事的
时候。”还是顾横波打了一个圆场，她笑吟吟的看向陆子吟，长长的秀发披了下来，就站在陆子吟身边。
“多谢侯爷好意，我李维老朽，这个时辰吃不得太过油腻的东西，等回到京师，我去便宜坊中，为侯爷摆上一桌。”
李维缓缓起身，他看到顾横波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不管陆子吟是如何想的，他不愿给钱，那自己就不能纠缠。
现在夜风呼呼的，草原上冷冽的风，让他无比清醒，感受到了夏言在半个月前感受到的冷意。
全天下都要自己去死的冷酷。
人老了没有价值之后，还占着位置，只会遭人恨。人人都想要往上爬，瞪着那个位置空出来。
“夫郎，妾身觉得李大人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顾横波看着李维等人离开的背影，美眸当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言之隐？人生在世，谁还能没有一点难言之隐。他啊，是坑里面的萝卜还没拔出来，就有人盯上他的坑了！”
陆子吟很清楚李维面对的问题。然并卵，他对此并没有任何办法。李维老朽，身体虽然还未病入膏肓，数日之间，精神头就差了很大一截。
很难说李维还能当多久的尚书，为大明背多久的锅。
或许对他而言，急流勇退，也算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尚书都没在自己手上讨好，不得不致仕，也足以让某些人的手缩回去。
不得不说，爪子的主人就是嘉靖！
其他人陆子吟丝毫不惧，但嘉靖的话，那就麻烦大了。
他一个暗示，都不用跟谁嘱咐，立马就会有人想要扑上来，在自己的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
很难说这件事情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对自己出手。
但，自己并非是孤立无援。
嘉靖的先手，现在轮到自己反击了。
“可是夫郎似乎不准备襄助李尚书。”
“没人能够救他，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帮他分担压力。”
陆子吟又悟了，现在最着急的人并非是自己，而是李维。他已经被皇帝盯上，用不了多久，他的尚书就会被革去，一个新的尚书将打破嘉靖二十年至今的朝堂格局。
夏言，以及文官都会被清理掉一部分，剩下的人要么效忠皇帝，要么是文官当中的壮年派，他们能力未必多强，但却是一面旗帜，皇帝还需要他们制衡严嵩等人。
嘉靖未必是在对自己出手，他只是在玉熙宫中，在八卦当中朝着内阁六部勾手，对所有人说——朕要
一个打十个！
“玩弄权术的好处在于，他不会输。”
陆子吟咬了一口羊肉，此刻却觉得这羔羊肉没什么滋味，还是一旁的顾横波更加美味一些。
肉食者鄙。
“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咱们有自己人能推上来吗？”陆子吟想了想，发现没有合适的人选。
不是没有自己人，而是自己在大明七八年，钩织的网络还不足以在每个关键的位置上面都有自己人，更不可能在熬资历的大明当中，推荐一个人担任尚书，甚至入阁。
“没有。”
顾横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
“可我可以做一个，他们上任都要拜码头的人。或许有一天，我能问他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肯叫我一声教父。”
“教父是什么？”顾横波不理解。
陆子吟笑道：“就是西方教的一种称呼，在咱们大明，这叫干爹。”
陆子吟笑眯眯的目光让顾横波有些羞怯，没好气的锤了陆子吟一下。
那家伙不为所动：“今天晚上你肯叫我教父吗？”
顾横波懒得跟他说话，只是端着盘子，尝着已经冷掉羊肉。
嗯，当肉食者的滋味，真不错。
陆子吟淡淡一笑，笑过之后神色严肃起来，他脸上
微微不自然地笑容消失殆尽。
他揉揉鼻子，局势不明朗，自己一回来，嘉靖那个王八蛋就搞事情，生怕自己没事做？
不消说，还不是西北贸易太赚钱，皇帝觉得自己也能行，想从中分最大的一块蛋糕。
而且他不是以皇帝的名义，而是以大明的名义。
实际上这一笔银子落在大明手中会如何挥霍，陆子吟不用想也知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刚刚上位的严嵩跟徐阶是什么态度他不清楚，但绝对不是自己人。这两个人身居高位，没有想要借此机会树立威信，获得皇帝支持的念头是假。
怎么夏言一走，自己就变成众矢之的了？
要不要找几个机会，把严世蕃跟赵贞吉给绑了，自己带人去救下来？
陆子吟意动，这不是什么好法子，但也不坏。
一旦做了，自己一个西北王的身份跑不掉，跟朝廷和睦的关系也会荡然无存。
“来人，帮我书信一封，送往陕西行都司，让西宁知府，凉州知府，甘肃知府彻查境内土地，人口，若有差错，严惩不贷！”
陆子吟心思转动，针对西宁知府严世蕃，凉州知府赵贞吉的动作只是开始，而非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