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女儿唐彩云的一番话后,桔子心里更加七上八下。
她老公唐连山平日里是有些不靠谱,梦里的场景似乎更加真实。
女儿刚刚被逼急了,说出的一番话似乎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然为什么住院这么久,他也不来照顾?最近连电话也没有,还是自己打过去,唐连山说有农活要忙,不过来了;再一个在这里住着也要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可是她现在也是病情严重了,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她心里越发狐疑了。
但她也和唐连山生活了几十年,虽然有些风言风语传来,但打打闹闹也过来了,在她看来还算是心里有她,有这个家。她又急切地想求证,老公唐连山是心里有她的。想到他梦里和那个女人的样子,又觉得照他的性格也做得出来,便又越想越气。
想着这些,桔子便更加等不及了,催促女儿办理手续,收拾东西。
女儿一筹莫展,劝道:“妈,现在回去,家里也没人收拾,只怕家里没有下脚的地方。”
“再说你现在在医院住,有医生护士照看只怕还好些。”
但是桔子已经听不进这些,再三坚持,还是办出院回了家。
一回家发现,家里并没有人。家里很乱,衣服随意堆放,锅碗瓢盆都堆在灶台上,里面的残渣已经发霉了,桌上散乱着扑克牌,桌下地上有很多的瓜子皮。卧室里床上被窝也有些脏了,随意的掀开着。
女儿唐彩云只能先赶忙把桔子安顿在床上,倒了水喝,就着吃了药。安顿好后才忙给她爸打电话:“爸,你在哪里儿呢?”
“我在家呢。今天你二叔介绍了朋友来收土鸡蛋。”
唐彩云感觉有些纳闷:“家里土鸡蛋也没多少,值得人特意来一趟啊?”
“这个你别管。”
“爸你到底在哪儿啊,我跟妈回家了,家里也没人啊。还有我弟唐志远呢,他怎么也不在家啊?”唐彩云此时已经将家里转悠了一遍,没有父亲和弟弟的踪迹。
“嗨,我们出来办点事儿,晚上就回去了。等着啊。”
“唐志远在哪儿啊?怎么他也不在家呢?他腿脚也不好,能去哪儿啊?”
“他在你舅舅家,好着呢!放心。”
唐彩云挂了电话,心里有了更加不详的预感。她赶忙又跑到羊圈和猪圈看了一遍,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事情可能比她听邻居们说的还要糟糕!
就在母亲桔子住院的这些天,已经有好几个邻居打来电话,说她父亲唐连山把家里的猪和羊都卖了,说是要筹钱给母亲治病。
但她几天后打电话给父亲提医药费的事情,父亲竟然哭诉说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了,还欠了不少债,让她“出点力”。但唐彩云家里情况也不好,还有个在上大学的儿子,正是用钱的时候,不得已只能先咬牙交上。而弟弟唐志远更是指望不上,他早年不小心摔断了腿,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因此落下了残疾,基本处于瘫痪在床的状态,还得专人照顾他的起居,就更别提钱了。
想起来了弟弟唐志远,唐彩云忙给舅舅金振华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他父亲最近经常不在家,在家也是打牌。她弟弟唐志远也吃不上饭,还好有人上她家时,发现唐志远已经从床上摔倒在地上,就是去想厨房拿点吃的。这才通知了她舅舅,她舅舅把人接到了自己家里,唐志远已经饿的不行,刚去的时候一顿饭狼吞虎咽,吃掉了一家人的饭菜。
“彩云,彩云…”母亲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唐彩云连忙跑进去,问怎么了。
桔子有些费力地说道:“你爸呢?把你爸找来。”
“妈,我爸出去办事了,晚上才回来。”
“出去办什么事情了?你没跟他说我们要回来吗!”
“妈,今天早上你才说要回家,我这又是办手续又是收拾东西,还得照顾你,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呢。”
“好吧!把志远叫来,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们姐弟两个。”
唐彩云想到弟弟红了眼眶,强作镇定地说道:“志远在舅舅家,我现在去把他接回来。”
桔子此时对家里的情况已经明白了五六分,从早上到现在折腾了大半天,两个人都还没吃饭,浑身也没力气,只得点点头说道:“好吧,你去把他接回来。”
正说着外面开进来一辆面包车,正是桔子的弟弟,唐彩云的舅舅金振华夫妻的车。
他们把唐志远慢慢抬下来,金振华又将唐志远背着放到了他的床上。安顿好才到了桔子的房间,说道:“姐姐,我把志远给你送回来了。你放心,在我那里,你儿子吃得好睡得好,没有亏待他一分。”
桔子虚弱的地微笑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金振华又说道:“姐姐这次住院,身体感觉好些了没有?”
桔子拉住他的手说道:“振华,生死由命。这辈子,我是活够了,就是放心不下彩云和志远两个孩子。”
金振华明白桔子的情况已经不好了,忍住眼泪说道:“姐姐,你这辈子太苦了,就是太委屈自己了!说起这个,我姐夫有些不是人了。就你生病的这些天,也不管你,家里的事情也不闻不问,平日都是你照料,谁想到他连志远也顾不上,差点没饿死。”
唐彩云连忙把他拉了出去,说道:“舅舅,别跟我妈说这些了。她是快要去的人了,没几天的活头了!”说罢,眼泪不禁止不住了,两人痛哭了一番。
两人擦干眼泪,又赶紧忙活着做了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了,金振华家里还有事,夫妻俩吃完饭就回去了。
到了晚上九点多,唐连山才回来。此时桔子已经睡下了,唐彩云也生气她爸,不想理他。唐连山只能自己讪讪的收拾了被窝,到客厅睡下,没几分钟呼噜声已经是震天响了。
唐彩云已经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看到唐连山的裤子就随意地搭在饭桌旁的椅子上,又不由得生气,一把拖过来准备收拾洗掉,没想到从兜里掉出来一张纸片。
唐彩云打开一看,是一张红星商场的购物小票,原来她父亲白天是去买了一套衣服和鞋子。可是他是光人一个回来的,并没有把东西拿回来呀!那是给谁买的?东西又去哪里了呢?
而且,红星商场就离医院五六公里,父亲既然上了城里,为什么不来医院看看母亲,反而去逛街了?
唐彩云脸色变得煞白,她想起来了母亲跟她说的梦。难道父亲已经找了别的女人?竟然完全不管母亲和弟弟的死活?
想到这里,唐彩云转过头看向躺在椅子上睡觉的父亲,突然觉得那张脸是如此的陌生!他那熟悉的呼噜声竟然是那样的虚伪和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