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振国罕见地换上那身独属于国公的玄黑色长袍,衣服上镌刻的三爪金龙格外显眼。
下人缓缓推开府门,腰间长剑寒光凛冽,一步踏出。
脚步落于地面之上,刹那间,出现在门前不远处的马车前。
车夫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策马而去。
天际泛起鱼肚白,那辆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前。
只见自其上阔步踏出一身高雄伟的老者,姿颜雄伟,鬓角间早已泛白的秀发被晨风吹动。
“国公。”
一中年文官缓步走来,行了个拱手礼。
“人都到齐了吗?”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对着王振国点点头。
“好,去偏殿说些事。”
平时的王振国给人的印象都是和蔼可亲,不争事实的形象,而此时,猛虎已卧数十载,是时候伸出利爪了。
王振国携一众文武大跨步朝着偏殿而去。
…………
“时辰已到,文武百官入殿!”
随着一声太监的高吼。
以王振国为首的文武百官缓步走进大殿。
王振国微皱眉头。
身后众文武亦是如此,左看看右看看,交头接耳着。
“皇上呢,皇上去哪了?”
王振国表情已经淡定,面不改色,眼神紧盯站在龙椅旁的九千岁。
“什么意思?”
九千岁以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开口。
“皇上今日有恙,由咱家传旨。”
说着,九千岁拈花指取出了袖见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斥曰。”
一听此话,满朝文武皆跪地,唯有王振国一人依旧屹立。
“陛下赐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淡漠道。
九千岁冷哼一声,随即继续念道。
“前线战事紧急,韩浩将军命在旦夕,战局无人指挥,传天下兵马司大将军王振国,限期三日前往前线,指挥作战!”
九千岁阴笑了一下,原本看着王振国不爽,现在倒是缓和了几分。
现在前线不同从前,当下那里驻军已不足一万,而敌军可是足足十万,现在去,那就是去送死。
而凭王振国的权限,没有陛下的命令,一次性最多也就带上一万兵马,去了也是于事无补。
想想一个与自己作对多年的人马上就要死了,心里还有些暗暗窃喜。
王振国凶狠地看了九千岁一眼。
“狗贼,陛下在哪?”直指九千岁怒声喝道。
九千岁则是面色不变。
“不是说了吗陛下抱恙,让咱家传旨。”
王振国冷哼一声,单脚踏出。
刹那间,出现在九千岁身前,腰间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
九千岁眼神撇了一眼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没有任何惊恐。
“老头子,你是七境武夫我难道不是吗?”
显然,这九千岁也不是吃素的,直接硬撼王振国。
两人谁也不想让步,一时间杀意弥漫全场,两人间好似有着一个引线,仅需要一个火星便可点燃。
身后属于两方的百官也是对峙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沙哑的怒吼响彻整个大殿。
说完此话还艰难地咳嗽了几下,腰也弯了下来。
跟随而来的宫女连忙上前搀扶,却直接被那个早已风烛残年的老者一把甩开。
“你们要干什么?”
“王振国!魏晨!”
怒声吼着。
王振国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皇帝,九千岁斜眼撇了一眼。
“老东西还不死。”
暗骂了一句。
“你看看你们,还有朝纲吗?”
“王振国,你是要抗命吗?还不去太虚关。”
“还有你……魏晨……朕一日在这……朕……就是一日的皇帝……你给我……安分点!”
王振国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本想着趁这个机会肃清佞臣,却没想到竟会是这般。
最终,王振国缓步走出大殿,这一刻,本就接近半百的老者似乎再次苍老了几分。
身上那独属于国公的三爪金龙长袍再次被他尘封在箱底。
下午便启程前往了太虚关前线,出乎意料的是,此行他并未带走一兵一卒,身旁只有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缺门牙老头。
老头拿起腰间酒葫芦爽饮一口烈酒。
“都多少年了,你许诺的十年早就过了。”
与此同时,远在泰州城的王宁根本不知道朝中发生的事。
此时正与一家商贩讲价。
“我说你这能不能少点?”
“都说了多少次了,已经最低价了。”
王宁拉着身旁的老齐作势就要离开。
“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
商贩挥挥手道。
“我可真走了啊。”
“走吧走吧。”
王宁拉着老齐走了几米后,回头看向商贩。
“你要是不拦我,我可真走了。”
“走吧走吧。”
王宁叹了口气。
“看来我真的不能隐瞒了,在下就是那名动天下的绝尘阁阁主,富可敌国的人物,等到事后,我再双倍,不一点五,别了,还是一点一倍给你。”
商贩唏嘘了一声。
“还绝尘阁,我看你是叫花阁吧。”
显然,这商贩是不信的。
“不是我说你啊,这可是大买卖,那可是一点一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商贩根本没有一点犹豫。
“不是小哥,就一个馒头一个铜板,有必要这样吗?”
王宁一脸真诚的点点头。
商贩叹了口气。
“算了,给你给你。”
说着,直接拿了一个馒头扔给了王宁,作势就要赶两人离开,但不知何时。
王宁已经站在了自己身旁,一脸感激的看着自己。
“我绝尘阁日后定有后报。”
说完,王宁拉着老齐便消失在原地。
老齐老脸通红,双手捂着脸,不敢让人看见。
“老夫几十年从未这么丢脸过。”
王宁毫不犹豫,直接掰了一半给了老齐。
王宁随意拍了一下路旁的灰尘,随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喂,你身上咋就带这么点钱呢,现在晚上客栈的钱都够呛。”
王宁抱怨着,虽然口中抱怨,但心中其实也并没有那般不情愿。
反而还期待起了傍晚去找个破庙什么住宿。
他此来本就是为了寻找那个生死簿的来历,若是而整个天下消息最灵通的不是那些专门卖消息的组织,也不是所谓的客栈小二,而是大街上到处乞讨的那群叫花子。
他们的消息反而是最灵通的,虽然得不到那些豪门贵胄的消息,但街里街外的各种事可是全都知道。
王宁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不时啃着馒头的老齐,一言不发。
“咋,老齐莫不是看上那家姑娘了?”
王宁调侃道。
“少爷,您就别拿老夫消遣了。”
说着,手指指向街对面的一个看似约莫十几岁的小男孩。
“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