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上官颜、柳思皆面带忧色,应了一声,快步奔出厅外。
紫馨与紫兰对望了一眼,丽瞳都有一瞬的决然,似乎在那短短时间里交换了什么。紫兰微微一笑,鼓励似地点了点头,紫馨才毫无顾虑转身,抱着婴儿走向玄武门。
天帝道:“干天、坤地、巽风、坎水四位宫主,尔等为保护本帝,消耗仙力太多,现在便随本帝至太极宫调息……”
轩辕沉若突然说道:“沉若已无碍,请让沉若留守青龙门!”
归海钧望了望轩辕沉若,眉上忧色一闪即逝,道:“钧也请命留守青龙门!”
天帝摆摆手,太多琐事让他烦心,既然轩辕沉若与归海钧都主动请命,他也没有理由强迫他们,眸光转向一旁的仙子,道:“兰儿……”
紫兰听得天帝叫唤自己,走上前去,行礼道:“天帝,紫兰请命留守武雩厅!”
天帝打量着她好一会儿,象是想在她眼神中找出什么,良久,终于点头道:“小心谨慎。”语毕,与二名宫主直往太极宫。
紫兰目送着他们的身影隐没在远处,贝齿轻咬下脣,飞步奔向帝座。帝座前有个机关,打开之后,就是凝针园的所在。
打开机关,跳下,开始寻找墨舞寒身影。
果然,在阴森寒冷的凝针园中心,缚着一道俊雅黑影。全身包裹极强墨气,抵抗着那足以将他撕扯到魂飞魄散的霸道力量,正是墨舞寒。
紫兰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正要施法解开他身上压符,不意墨舞寒眸现防备,刷,朝紫兰发出一掌,喝道:“你是谁?”
“我叫紫兰,先别说话。”紫兰没功夫解释她的来意,随意出手挡开溟气,玉指连点,逐渐解开锁住墨舞寒的术法。墨舞寒终于知道她没恶意,但心系紫尘安危,焦急问道:“尘儿呢?她在哪里?”
“我叫你不要说话你听见没!”紫兰不耐烦了起来,咬牙间一字一顿。好不容易将他救下,望着对方强忍关切的挣扎神情,心下不忍,才说道:“你先出来再说。如果你魂飞魄散了,怎么去见她?”
这句话对墨舞寒来说果然见效。他不再说话,任由紫兰带出凝针园。紫兰将墨舞寒带出后,看看四周,直到确认无其他仙人发现,说道:“墨舞寒,尘她触怒天帝,所以被贬至人界……”
墨舞寒失声道:“什么?”紫兰高举着素手,肃容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尘她只被封印了记忆,没什么危险,倒是你……”话没说完,墨舞寒激动地道:“我必须去找她。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说着便要往厅外直闯。
“站住!”在擦身而过瞬间,紫兰猛地一声娇喝。墨舞寒停下脚步,修长背影因急切而抖震不止,抬起手,整个身子瀰漫墨气纵横,冷声问道:“还有什么事?”
紫兰回眸,锐利双眼盯在那道坚决背影,怒斥道:“你去哪里找她?跟着她一起下凡么!你自己心知肚明,上次你闯来天界是怎么着?你若再次重伤,谁来救你?尘在记忆被封之前最记挂的就是你,而你却如此不自重?”
一语惊得冷汗直流,墨舞寒收回溟气,怔然站立。该怎么办?以他鬼魂身分,注定无法在天界长留。可是……他又要如何,才能追随在所爱左右?
有,方法倒有一个。
墨舞寒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剑,俊雅的脸上写满了苦涩。他端详好一阵子后,说道:“紫兰仙子,有件事得劳烦你。”
紫兰还未明其意,一阵风声破空,有把短剑倏然飞上她掌心。她一见之下,立时闪身至墨舞寒面前,望着他的眼,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我把你封进焚魄?”
墨舞寒紧抿双脣,算是给她来个默认。紫兰大声追问道:“即使你这样将会日日受到火焚之苦,最后成为虚人,永生无**回,你也不后悔?”
墨舞寒闭眸道:“为了尘儿,我不悔。”
***
紫馨抱着沉睡的婴儿走到了玄武门。狂风扬起,拂得她秀发乱舞,紫馨生怕风刮伤了怀中孩子,温柔地以罗袖轻轻盖住。
“馨!”忽听得一道娇音逆风呼喊,紫馨茫然回首,只见一名秀丽女子腾云驾雾而来,正是位居天界四使之首的紫兰。
“兰?你是来为尘送别的么?”望着怀中毫无记忆的娃儿,紫馨忍不住再次潸然。
紫兰强迫自己嫣然一笑,道:“嗯。我这次来,是想让尘能带点防身的东西。”语毕,将手中紧握着的短剑交到紫馨手里。
“焚魄剑?”瞥见剑鞘上隽刻着的古篆,紫馨大奇望向紫兰。
“别多问了。我把它给尘,纯粹是想让此剑保护她罢了。”紫兰苦笑一声:“我得赶快回去武雩厅,现在仙鬼交战正烈呢,馨,你要小心。”
“我理会得。”紫馨疲倦地抹抹眼,目送紫兰婀娜丽影消失远处。她素手一挥,玄武天门开了道小孔,直通涓涓细河,正是舒水。小心翼翼地把婴儿以仙力包裹,然后轻轻放到水上,使之缓慢飘流。
“尘,馨祝福你──生生世世顺心。即使不见我们也没关系……没关系的。”
嘎──嘎──
紫馨听闻异声连忙抬头,只见鸬缡直绕逐渐弥合的洞口盘旋,高鸣得锥心泣血,沙哑悲凄里,声声有如啼哭,彷彿正不死心地对她诘问:“我的主人呢?她去哪了?我的主人呢?”
“会的,会的。总有一天会再见的……”象是全身气力都被悲伤抽干,紫馨跪倒在玄武门旁,面对鸬缡,她只能口中喃喃说着连自己都未必相信的许诺……是么?是不是她们再见的时候,紫尘,便不再是紫尘?
想到这里,两行清泪又蜿蜒了紫馨整个面庞,最后堕至人间,成为净土上的甘露。
***
话说紫馨让紫尘从玄武门下凡后,玄武门也遭孽魂攻上,紫馨收起好姐妹离开的悲痛,独自面对上门而来的鬼兵鬼将。
炽枫历四年五月二十一,冥皇血孤炎领寒星七王中的六王齐攻朱雀门。其时此门仅有离火、震雷二位宫主把守,虽然冥皇并没有与六王组北斗邪岳阵,但以两位宫主的实力,仍是抵挡不住,甚至欲以传意术求援,也是不能。慕容隐拚着魂碎神毁之局,耗尽仙力挡敌,只为杨烈辰争取求援时间。怎奈援兵未到朱雀门便已被破,慕容隐当场形神俱灭。
但奇怪的是,杨烈辰却无任何损伤。他们只把他以结界困住,便攻白虎门与摇光王浮阳会合。白虎门虽有紫月、上官颜、柳思、独青姐妹镇守,但怎能挡得住北斗邪岳阵的狂攻?没有多久,白虎门也被破。
而更奇怪的是,青龙门并无孽魂攻上,镇守此门的归海钧、轩辕沉若却无故失踪。当其他仙人赶到时,只见满地魔血,不过无溟气与煞元反应。天界众仙虽感奇怪,但那时仙鬼混战,自是管不了这许多。
那一战,天昏地暗。与天界相邻的妖界也遭到波及,妖后卫珂儿也因此丧命。那次以后,妖皇七苍画水誓为爱妻报仇,公然与天、冥二界决裂。
天界二门失守,仙鬼最后对峙于太极宫。所幸冥皇没料到天帝的伤这般快便痊愈,登时被天帝所领的三才极月阵打了个措手不及,天璇王天玄、天玑王清绫二王更是在那阵中魂碎而亡。亏得如此,冥皇才收兵,天界终得保全。
天界坤地、震雷、坎水三宫空缺,便由三宫侍者独青玉瑶、独青落妤、秦潇三仙接任。冥界二王的空缺则由其女天雪、清姒接位。至于神兽鼭煝在轩辕沉若失踪后,直接认秦潇为主,鸬缡与鸱彞二神兽则流落人间,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