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临上车前周悦安塞给她的。
姜棉打开布包,逐一看过后,有点愣。
一个牛皮纸袋装着六个鸡蛋,一个小点的布袋子,里面装着一摞饼,烙得比较干,麦香扑鼻。这种饼水分很少,在这种天气应该可以留好几天。
鸡蛋和烙饼底下是两个铝制饭盒。姜棉打开第一个,白白胖胖的四个包子几乎挤满了饭盒;再打开另一个,满满当当的全是饺子,由于包装的很严实,饭盒摸着还有些微微的温度。
这是几个她才吃得完的午饭呢。姜棉心下微暖。
把包子盖上放好,这个可以留到晚上当晚餐。
姜棉挤出去洗了手,顺便洗了把脸,清清爽爽的,总算舒服了些。
回到座位坐定,打开那个装着饺子的饭盒,捏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饺子还是温的,一口下去,满嘴留香,猪肉白菜馅的,皮薄馅大。有原主的记忆,确定是周悦安妈妈的手艺无疑。
姜棉早就饿了,一时间顾不得旁人,只顾埋头猛吃。
“咕嘟……”,“咕嘟……”,突然听到四周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姜棉一抬头,目光所触到的那几张脸都有点尴尬的意味,有两人捏在手里的窝头馒头,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闻香流涎,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姜棉不觉得吃独食有什么问题。
毕竟是几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路人,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而且白面、肉、蛋,每一样单独拿出来都是精贵的东西,虽然这些她样样不缺,但她更不缺脑子。
在前世,路人的目光她见多了。再说他们又不是没吃的,还是自己的肚子最要紧。姜棉又低下头,准备继续开吃。
“有些人真应该去好好劳动改造改造。资本主义享乐的思想可要不得。”坐在姜棉旁边的那位女同志手里捏着馒头,端出一脸的正气,可惜没有控制住那双眼睛粘着饺子不放的贪婪。
姜棉咽下口中的饺子,翻了个白眼:“你是在说我吗?吃顿饺子就是资本主义享乐的思想了?看来你是没吃过饺子,怪不得眼睛都快粘到我的饺子上了。这里有没有哪个同志是跟她下到同一个地方的?以后吃饭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看她是怎么艰苦朴素的。”
一瞬间周围都安静下来了。只余下偶尔吞咽食物的声音。
看来极品还是少数的。
姜棉没再理。虽然说她吃的好了一些,但在这个车厢上不可能只有她带了好吃了。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回城,除了在家里特别不受宠的,一般的人家里都几乎会把家里最好的给远行的孩子带上。
“同志你好,我叫唐建设。可以用苹果跟你换一些饺子吗?”对面的小伙子笑眯眯的,手里递过来一个大大的苹果。苹果够大够红,绝对是精品货。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极品以后自有极品料理她。
而且这女孩刚才明明看到她在睡觉,还弄出那么大的声响,素质也高不到哪里去。绝对不是她小气报复,一般的思维推理而已。
“可以。姜棉。”姜棉嘴里含着东西,懒得多说话,把饭盒盖子放在台子上,倒了一半的饺子过去,推过对面,接了苹果放进自己的挎包,接着开吃。
旁边的那个女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差点咬碎了牙,捏在手里的馒头都快成粉了。紧挨着的男孩悄悄碰了碰她的手,没出声,拉了两下女孩,没得到反应,只得有点无奈地低头继续啃自己手里的馒头。
唐建设接了饺子过去,用手托着,自己先捏了一个,然后递给旁边那两人。姜棉瞄了一眼,瞬间了解,开始没留意,这三个家伙原来是认识的。
姜棉一开始吃得急,几个饺子下肚后,就细嚼慢咽起来。吃着吃着,感觉再也吃不下去,但饭盒里还剩着一些饺子。
放下饭盒,姜棉有点想摸肚子,但还是忍住了,拿出手帕擦起手来。
唐建设似有所觉,抬头看了过来,姜棉没说话,只抬了抬下巴,再推了推饭盒。小伙子马上会意,并不嫌弃,挺高兴地拿过去。和他的同伴每人两三个地分了,没一会就解决完了。
这几个人吃的欢快,还是一个都没有分给旁边那一对男女。
靠近过道的小伙子挺有眼力,吃光盘后,主动要求去洗饭盒,姜棉也没跟他客气,由他去。
想到饺子一拿出来就引来那么大的注意,姜棉悄悄地把鸡蛋和包子全部顺进空间。只留下那一摞饼在外面。
洗碗的小伙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半盒的开水。姜棉接过,道了谢,小口地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旁边的人开始聊天。
其实不聊天也没其他事情可做,不比后世,人手一部手机,可以从上车刷到下车。
“姜同志,你到什么地方?”
“临江市清水县。”
“真是巧了,我们几个全都跟你一样。”唐建设惊喜的差点叫起来,转头指了指刚才殷勤洗饭盒的那个小伙子,“他叫王长军,”又指了指坐在三人中间的那个,“他叫宋朝明,我们几个都是棉纺厂的,从小就认识。”
姜棉朝他们点点头,跟着打招呼:“你们好。”
“姜同志也好。”王长军夸张地张大着嘴巴,还作势伸过手来要握手。不过被唐建设打下去了。
“你好。”宋朝明则正常多了,点了点着,微笑着回应。
听那哥仨刚才聊天猜测,王长军这小伙子上有兄姐下有弟妹,他是五个孩子里最中间的那一个,所谓头疼尾疼中间冷冻冻,这应该是家里最不受关注的一个孩子,真不明白他这种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几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又快到天黑了。
姜棉拿出两张二合面饼当晚餐。
也许是饼子看着平常,这次并没有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发生。
白天里大家说说笑笑,时间很容易就过了,晚上就有点难捱了。
姜棉不想和那个女的挨着,只能靠向车窗那边。行进中的火车一震一震的,姜棉觉得耳边老是咣咣当当地响,为了转移注意力,意识溜进空间开始清点物资。
其实在要出门的前一天晚上,姜棉就已经把一些自己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比如药物,糖,饼干,奶粉之类的,分拣一部分出来,包装上有可能暴露的信息都做了处理。她现在没事就重翻这些东西,看有没有可疑没处理的漏网之鱼。
检查完再把整个空间巡视一番。实在是太无聊,没办法。
等到了困得实在不行的时候,意识才退出空间。
但整个晚上人都是睡睡醒醒,迷迷糊糊的,没能进入深层睡眠。
第二天早上,姜棉很早就睁眼了,拿了毛巾和牙刷去洗了个冷水脸,一路过去,就没发现几个是有精神的。
早饭依旧是昨天晚上那样的面饼。
不知道唐建设那双眼睛是不是带了分析镜,竟然看出来姜棉的比他们的要好吃。又想拿水果来换,姜棉没要他们的水果,递了三张过去,只拿了他们的半块饼来尝尝。不为别的,只是想了解了解这个时代不同人家的饭食而已。
尝过之后,还是觉得自己的最好吃。有用料的原因,也有周悦安母亲的手艺加成。
王长军吃得最快。吃完了赶紧把自己包里的炒面奉献出来。
一听“炒面”,姜棉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都捂了一天了,还能吃吗。等看到实物之后,开始庆幸这话没说出来,不然就尴尬了。
原来所谓的炒面是干炒面粉,并不是炒面条。不怪她见识少,前世的姜棉,身为一个原汁原味的粤省人,吃的最多的是炒河粉,炒面条的机会也不是很多,更别论炒面粉了。
本着长长见识的心态,姜棉弄了一点,加点水进去搅和搅和,一会儿就变成了一碗面糊糊。
味道一般般,但姜棉还是喝完了,然后还弄点开水把搪瓷杯涮了涮,并且把涮杯水喝掉了。任何时候,浪费粮食都是可耻的。
经过一夜的摧残,姜棉的精神不太好,她的精神一不好,心情就跟着更不好了,也就懒得说话。没事可干,只能拿出一本红皮书来作掩护。表面看书,实质思维的触角发散得像御风的蒲公英。
经过大半天的相处,姜棉对周围几个人的有了初步的了解。
跟她同坐一张凳子的那两个,女的情商智商都不怎么滴,有点眼红病,公主病,还敏感,好像所有人有好东西都应该分给她;男的好一点,懂得一点人情世故,但性格有点软,不怎么管的住那女的。
其实就衣着和所带的干粮,另外还有他们的聊天内容来看,这两个人的家境并不算是很差的那种,在城市应该也算得中等。不过人心总是不足的。幸好跟他们的终点地不同,否则以后跟这种人在一块儿,日子肯定不怎么舒坦。
至于对面那哥仨,唐建设是其中的老大,无关年龄,关键是性格沉稳,处事也相对圆滑稳当些,但不是心机深沉的人;宋朝明表面看着安静温和,内敛一些,不过眼神里藏着锐利,看着不是个容易个被糊弄的;王长军则比较跳脱,没啥深沉的心机,爱讲话,跟谁都能聊,但也不缺心眼,那一男一女就是他搭的话,不知不觉就把人家的目的地套出来了。
想着想着,姜棉突然发现自己前世那闲着没事就爱瞎琢磨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摇摇头,放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