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音音立在风中,容月灵和妇人的话同时回响在耳边。
对啊,为何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呢?
为何女子不能读书当官呢?
赵音音若有所思地望向谢泓,谢泓根本没有注意到妇人方才的话,瞧了一眼赵音音就朝里走。
谢泓觉察到赵音音未同行,便喊她过来。
赵音音沉思地走进来,默默夹菜吃饭,好一会儿,她开口,“陛下,为何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呢?”
“噗——”
陈钟嘴里的酒直接喷出来。
他知道皇后思想前卫,思维跳跃,但是从未想过竟然可以前卫到这个程度。
他尴尬地抹抹脸上的水珠,“就没有这个惯例。自古以来,男子为尊,女子为轻,男子入仕当官,女子相夫教子,这就是老祖宗留下的。若是说女官,也只有后宫中那些尚宫了。”
赵音音横了他一眼,“在母系社会,是女子为尊,男子为轻。自古以来女官虽少,但是并不代表没有,像唐代有名的才女上官婉儿不就是能力出色的女官吗?花木兰更是男扮女装代父出征,可谓是巾帼枭雄。”
谢泓执酒,悬在空中,“音音,自古以来,男子做官犹如天上星海,女子为官,则是大浪淘沙。女子可以读书,但是当官者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谢泓沉声道:“女子自古承担家庭分内事情更多,她们需要养育孩子,还需要照理家庭琐事,不说有没有眼界,就光时间都没有,遑论做官?”
赵音音沉默了片刻,谢泓说的她何尝不懂,但是就是心有不甘。
女性为何就要处于弱势地位?
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几千年留下的根深蒂固的思想。
想要男女平等,这是需要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才能矫正过来的。
赵音音垂眸道:“你们总是说祖训祖训,自古以来,可是自古以来就是对的吗?这些祖训都是为了维持这个社会正常运转提出的,而且提出这些祖训正是男子,哪有女子的声音?”
赵音音这辈子最佩服的人便是自己的外婆。
雷厉风行,叱咤黑白两道。
外公一生对她服服帖帖。
但是那毕竟在遥远的未来,思想开化、社会包容度,跟这个不知名的封建王朝是不能比的。
陈钟一脸无了个大语的模样。
谢泓知道赵音音心思活泛,但是从未想过她竟然有如此越矩的想法。
他心头升起一阵隐隐怒气,但是想到赵音音提过自己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略微沉思,“音音,这种事情以后莫要再提。回到宫中,你好好做你的皇后。想创业就创业,不想创业就替我打理后宫。”
赵音音沉默了一下,用筷子无精打采地插着碗中的米饭,低低“哦”了一声。
三人吃过饭,启程出发,很快回到了皇宫。
赵音音回到椒房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自己的儿子,谢思。
几个月不见,这小子胖了不少,还会朝赵音音咧嘴笑了。
赵音音用赛雅教自己的方法,将培训班上上下下做了个整顿,效果初见。
钟宁宫。翠云诧异道:“大人竟然放了皇后一马。”
江采儿笑笑,纤细五指轻轻端起茶盏,“她乃是大齐皇后,哥哥左不过是利用她威胁陛下罢了,还能真杀了她?若是真杀了她,那哥哥这步棋就太激进了。”
她垂眸,怅然饮了一口茶水,“我与哥哥说过多次,不可有逆反之心。不知他是否听进去了……”
翠云立在江采儿身侧,“娘娘,这是前朝的事,我们如何能干涉?”
“一句前朝的事情,如何能将关系推得干干净净?他若是有逆反之心,我必然要连坐。我失宠倒是没什么,但是哥哥若是因此失去性命,毁了明州江家的声誉,这就得不偿失了。”
江采儿轻轻抚摸七寸金色护甲,眸光不定,“我的话哥哥听不进去,我又能怎么办呢?只求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姐姐不要当了哥哥绊脚石。”
“算了,这些事情提了,徒留伤心罢了。不提了。”
翠云应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最近江采儿脾气变得很古怪,翠云轻易不敢惹她。
椒房殿。
赵音音与一众大臣夫人聊天,听说袁大人与陈氏恩爱缠绵,她轻轻点头,面露微笑。
陈氏满面红光笑道:“此事多亏娘娘帮忙。”
赵音音眸光一瞥,倏然看到陈氏腰间佩戴的一红色鸡心香包,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朵摇曳生姿的荷花,针脚细密,绣工精湛。
赵音音问道:“心暖,这是你绣的?”
陈氏将香包从腰间取下,“正是出自臣妇之手。”
赵音音细细抚摸着荷包,“你的绣工竟然如此了得。”
陈氏有些不好意思,“娘娘谬赞了,臣妇未出阁时,家父会让管教嬷嬷叫我们女工,所以才略会一点。”
花瓣粉嫩,随风摇摆,栩栩如生,仿佛刚刚掐下来般。
赵音音道:“心暖你真是谦虚了,这么高超的绣工,即使在皇宫,我也很少见。”
她心念几转,“其实在宫外,有很多贵女都喜欢你这种香包的,若是卖的话,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卖?”
陈氏诧然,“臣妇还真没想过……这能卖几个钱?”
赵音音笑道:“你之前一直说自己并无谋生手段,可是如今本宫瞧着,这谋生的手段厉害着呢。你这个香包是用上好蜀锦所制,上面花纹又是金线,卖的话,几两碎银还是有的。”
“能卖这么多?”
陈氏目瞪口呆,“像这种,我家里还有好多呢。”
“那真是太好了!”
赵音音欣喜道:“若是里面放些珍稀药材,肯定能卖的更高。”
陈氏心神略定,仔细思忖,面露犹豫,“娘娘,这怕是不太好吧。我堂堂一个朝廷命官的夫人,去卖这些……若是我家大人知道了,定然会反对的。”
赵音音“哎”了一声,“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不愿意吗?”
陈氏羞愧道:“若是别人知道臣妇卖这些,还不知道会怎么想我家大人呢,定然会以为我家大人的俸禄养活不了我们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