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佩刚走出去,就见旁边一个脑袋探头探脑的。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这时墙后的人才走了出来,她眼眶红红的,看着刘楚佩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阿……阿姐……”
“修明,今日怎么想到阿姐了。”刘楚佩揉着她的脑袋,半蹲下身。
修明是她的亲妹妹,如今才不过六七岁的年纪。
“母后说……阿姐不……不见了,我有些担心。”刘修明站在一旁,有些委屈。
“这不是回来了嘛,你怕什么?阿姐不过是出宫玩了几天,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姐最喜欢出宫玩儿了。”刘楚佩摸了摸她的头,扯了个慌,修明她还小,不便知道这些。
“阿姐,你是不是快要嫁人了。”刘修明一下扑进她的怀里,“修明舍不得你。”修明最喜爱的便是这个总是给她带好吃的姐姐。
“你又是哪里听来的?”
“我那日偷听到母后与玉姐姐说话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阿姐到时候选个离宫进的地方做公主府,你便可以常常出来玩了。”刘楚佩揉了揉她的脑袋。
“阿姐,你的夫君好看吗?”
刘楚佩噗嗤一笑,“你哪学来的这些话,小小年纪便知道什么叫好看了?”
“修明自然知晓了,楚玉姐姐的夫君便很好看,比太子哥哥和二皇兄还要好看些。”刘修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若是以后修明找个夫君,也要找个跟皇姐夫一般好看的男子。”
“刘修明!”刘楚佩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这是又哪里学来的!你不过才这么点年纪,就想着嫁人了?你羞不羞呀,信不信我告诉母后。”
“阿姐!不要不要!”刘修明吓得赶忙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道,“阿姐,我错了,你别告诉母后。”
“不想让我说那就乖乖的。”刘楚佩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去阿姐那,我让她们给你做些糕点。”
刘楚佩牵着刘修明就往前走去。
“阿姐,你还未告诉我呢,阿姐你的夫君好不好看。”刘修明被她牵着,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刘楚佩想到言之,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他呀——可好看了。”
“比太子哥哥好看?”
“自然!”
“比二皇兄还要好看?”!
“自然。”
“那比阿衡哥哥也要好看?”
“自然啊……”
“比皇姐夫还要好看吗?”
刘楚佩……
“为何你不直接问皇姐夫?”
“皇姐夫那么好看的人,哪里处处都有的,那就不稀奇了。”刘修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这你都知道啊,不过我还真就告诉你了,言之比皇姐夫还要好看。”刘楚佩自然是得意到不行。
刘修明眼睛一亮,“果真?”她激动地扯着她的袖子,“阿姐!阿姐!我想见见他!”
“改日吧,改日我让你见见。”刘楚佩拉着她的手,是一路上皆回荡着两人的声音……
“阿姐,你与皇姐夫是怎么认识的呀?”
“是在上元节,在等灯会上他送了我两盏花灯。”
“阿姐,是不是有一盏荷花灯呀?”
“对啊……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日去阿姐寝宫,不小心……将灯摔坏了!”
“刘修明!你找死是不是!”
……
刘楚佩等了几日,也不见言之有消息传来,她看着自己的右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连伤口都已经完全愈合了,他都没递给他一个消息,连封信都没有给她写过。
她还听人说,拓拔略逃回了北魏,父皇很是生气,他在等,他给了二十几人日的时间,若是北魏不派人过来表示歉意,那父皇便派人出兵讨伐。
二皇兄昨日来见她了,说其实父皇早就想攻打北魏了,这一次不过是寻了一个拓拔略肆意杀人的由头罢了。
他还是要出征,说是等她及笄礼之后。
及笄礼确定定在四月十四了,宫里更加忙碌起来,帖子都派人一家家送了出去,宫里都在筹备及笄礼,自今年以来,五公主的及笄礼便是宫中,也是整个建康城最大的喜事。
可是及笄礼的主人却高兴不起来,还有几日便是及笄礼了可是言之一点消息也没有,及笄礼一过,那父皇就会给她赐婚,她不想嫁给谢衡。
或许是谢衡也能感受到她的无措和烦心,他也并未再来找她,只是时不时会托人从外面送一些有趣的小玩物进来,东西一直被刘楚佩堆在了西院,都不曾去看过。
……
终是迎来了及笄礼这一天,皇帝很是高兴,在建康城摆了整整一日的流水宴,众人皆道这临淮公主是宫中最受宠的,若是谁能娶了她,那便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啊。
虽说这驸马说得难听些就是个倒插门的,可那是给人家皇帝做上门女婿啊,谁不乐意。
众人皆把目光放在谢家上,这临淮公主的驸马肯定就是那谢家三公子了,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好的很,谢家的身份,配一个公主绰绰有余。
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而此刻宫中一个个都是忙得焦头烂额的。
“公主,您还在想什么呢?”香奴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公主等等莫要走神了,那么多人,公主可不能失了分寸。”
香奴见她还是双目无神,她在她耳边唤了一声:“公主!”
“做什么?”刘楚佩被她吓了一跳,“说话那么响做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
可是公主您根本没听进去啊。香奴十分无奈,“公主可背下礼程了吗?奴婢再背给你听一遍吧。”
“不用不用。”刘楚佩赶忙打断她,她都背了两日了,香奴也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的,都烦死她了,她现在只想静一静。
“公主,娘娘说了,等公主沐浴完毕后,便是去娘娘那一趟。”
“知道了。”刘楚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早就飞到了别处,“阿奴,可有言之的消息?”
香奴顿了顿,她没想到公主还在想着这件事,“公主,还是不曾有消息,公主莫不要再想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及笄礼。”
香冬走了进来,将端进来的甜粥放在刘楚佩面前,“公主,你先吃点吧,填填肚子,及笄礼下来可要半日多,到时候会扛不住的。”
刘楚佩无奈,她随意扒了几口,便让香冬将碗撤下,最近几日她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看到还有些犯恶心。
“公主又吃那么些。”香奴皱了皱眉,“香冬姐姐,要不你替公主做些小糍粑吧,她恐怕现在只吃的下那些。”
“公主公主,皇后娘娘那边在催促了。”另一小宫女快步走了进来,见刘楚佩妆发还未完成,便出去告知了来通禀的宫女。
“香冬,今日还是给我画一朵红莲吧。”刘楚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想到那日谢家寿宴上,她也是一朵红莲花钿,见到了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的他。
这一回,或许她也能见到他吧。
待梳妆完毕,刘楚佩走了出去,今日是一身宫装,有些繁琐沉重,走起路来有些费力,她缓缓往含章殿走去。
今日的皇后异常精神,前些日子的消瘦今日已完全看不出了,“母后。”刘楚佩站在含章殿中,行了一个大礼。
“阿佩……”皇后眼含泪光,声音有些压抑,“快起来,可真是快啊,我们阿佩都长那么大了,都成了要嫁人的大姑娘了,过了今日你就不再是个孩子了,不准再像以往,做事莽莽撞撞的,明白吗?”
刘楚佩心中酸涩,过了今日,她便不能还像个孩子似的在她怀里撒娇了,“母后,阿佩知晓。”
“今日的礼程可都记熟了?”王氏有些担心,“可别到了紧要关头都忘了。”
“母后,儿臣其他的不好,脑子可是好的很,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您无需担心。”
“今日及笄礼之后,你父皇应当会直接给你赐婚,阿佩,听母后的,遵从你父皇的意思即可,万万不可辩驳,你父皇的决定不容人置喙。”
刘楚佩心里咯噔一声,沉了下去,虽说她早就预料到过,可是亲耳听到母后这样说,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今日就定了吗?赐婚……恐怕并不是她想要的姻缘呢……言之,你在哪?为何你还不来。
“是……”
“母后知道你或许不愿意,但是这都讲求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你是一国公主,婚事是由不得自己的。”王氏将她搂在怀中,“今日所有的委屈都得往肚子里咽,无论如何,今日都不准哭出来,明白吗?”
“我不会哭的,我怎么会哭呢……”刘楚佩强忍着眼泪,“母后,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
及笄礼先在城中的太祖庙中,得先祭拜过先祖才能进行。
宫中的队伍浩浩荡荡往宫外走去,皇帝坐在最前的銮驾中,之后跟着皇后与刘楚佩,再身后便是各位皇子嫔妃公主。
一路上众人纷纷跪拜,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刘楚佩皱了皱眉,这是大宋的子民啊,他们依附着天子,可是他们崇敬的天子马上就要将他们带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刘楚佩向四周看去,她想寻找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佩!”皇后正视着前方,端庄典雅,小声开口提醒着刘楚佩,“不可东张西望的。”
“母后,他不会来了。”刘楚佩收回视线,微叹了一口气,“我等了他整整半月,可他从未出现过,他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他就算对我不喜,为何不与我说清楚呢?我刘楚佩亦是拿的起放的下的人,不喜便不喜,告诉我也好啊,可他却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给我。”
“阿佩,不许再想了,等等怕是走神会惹你父皇不悦。”王氏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安抚,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多说什么。
刘楚佩看着走在前头的銮驾,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她刘楚佩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任何事都需自己争取,不是吗?
刘楚佩低下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
言之,对不起,我有些自私,我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若是不做,我此生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