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彧的药十分管用,在第三日的时候,刘楚佩脚上与额头上的淤青已经消失,手腕上也已开始结痂,这对根本闲不下来的她来说,着实是个好消息。
在第三日午后,她就一个劲儿地在整个庄子里逛,偌大的庄子,除了那日见到的茗香,根本没有其他人。
王言之明令禁止她出去,她只能在整个庄子里活动。
她跑出自己的院子,往外走去,出了院子是一条回廊,她往前走去,周围安静地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发现,在回廊的转角处是一片竹林,她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便往竹林深处走去。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她远远地便望见前面显露出一间白墙黑瓦的小屋子,屋子门口摆着石桌椅,看起来十分简陋,与竹林外格格不入。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走近想要一探究竟。
突然从竹林中闪出一个人黑影,挡在刘楚佩面前,言辞冷漠,“公主,前面是禁地,不可靠近。”
这人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她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公主。”那黑衣人见刘楚佩站在原地不动,又出声提醒她。
“好好好,我走,立马走。”她转身离开,又恋恋不舍地往后看了一眼,奇怪,哪里冒出的人啊。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有些事情越是不让她知道,她越是要去一探究竟。
她刚刚走下石阶,突然前面又冒出一个人来,她看清来人后,一把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江彧。”
“公主殿下,你怎么在这?”江彧看到她有些惊讶,又似乎就在意料之中。
“嘘——”她示意他小声说话,把他拉到了一边,“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诡异。”
“嗯?”江彧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里看起来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太过于安静了,有些奇怪,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周围又都是人。”她拉着他指了指远处的竹林,“你进去过吗?”
江彧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
“里面有一件很奇怪的屋子,说是禁地,我觉得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刘楚佩悄悄往里面探头,微风拂过,竹叶簌簌,枯叶在风中盘旋飞舞,有些阴森。
“你怎么知道是禁地?”江彧这才好好抬眼扫视了她一眼。
“里面有个黑衣人跟我说的啊。”
“然后呢?就放你出来了?”江彧一愣,百思不得其解,王言之这个人怎么可能允许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又让她安然无恙出来的。
“对啊,不然呢。”刘楚佩觉得他有些奇怪,不让她出来难不成还让她进去吗?她扯了扯他的袖子,“要不要一起去一探究竟?”她现在心里当真是有些痒痒,不搞清楚里面是什么,她有些难受。
“不是说是禁地吗?怎么进去。”江彧自然是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他私心还是觉得刘楚佩别知道的好,再则到时候她也没命知道。
“当然不从这里进去啊。”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绕了几个弯,她往一处墙角走去,两个人的身影被枯树枝掩盖着,她拨开杂树枝,往里探了探,“没错就是这儿了。”
“你确定?”江彧嫌弃地挑开扎在他身上的枝条,这么偏的地方怎么让她找到的,他来过这那么多次,都没走到过这儿。
“嗯,这是竹林旁边那堵墙的另一侧。”她那么多年翻墙的经验要是连找个墙都找不到,让她怎么混。
“江彧,你蹲下。”刘楚佩够了够墙,发现自己根本上不去。
“要做什么?”江彧一脸不情不愿地看着她,他心里大概猜到了她会说什么。
果然。
“我先上去探探风,墙太高了,需要你帮忙。”她拍了拍手,蓄势待发,这种事她跟吃饭一样熟练,生怕江彧不愿意,她又加了一句,“我很轻的。”
江彧忍不住扶额,这是什么难伺候的祖宗,他堂堂……竟然要给别人做人肉垫子。
罢了罢了,到时候找王言之补偿他。
他刚刚蹲下身,刘楚佩一个马踏飞燕,他顿时感觉肩膀上的重量消失,她抬眼望去,发现她已经稳稳趴在墙头,可以啊,动作干净利落,他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土,站起身。
在不远处的一棵高树之上,掩映这两个黑影。
一人见刘楚佩趴在墙头,便准备上前,另一人立马拉住了他。
“六哥,拉我做什么,那公主都要闯禁地了。”
北六叼着一根草,眼里一片淡然,拍了拍北九的胸脯,“周围那么多兄弟,难不成就你看见了?”
“那……那大家为什么不……”
北六拍了一下北九的脑袋,“你这眼力怎么做暗卫。”他努了努嘴,示意他往另一边看去。
北九往另一边探去,刚刚看到人影立马收回目光,还好还好,刚刚自己没有冲动。
北六躲在树后一脸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突然一颗石子飞过来,他猛的往左侧一闪,那石子好像知道他会那么一躲,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脑门上,他疼得龇牙咧嘴,早知道不躲了。
他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看看究竟是谁飞了石子过来,结果就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北六立马收起自己的不正经,乖巧地回到原位。
要命要命,真的是天要亡他啊。
刘楚佩趴在墙头往远处看去,在她这个方位比方才看得清楚多了,屋子只有一扇门,其他地方都死死封闭着,连扇窗都没有。
“喂,江彧,你也上来看看。”刘楚佩盯着前方,向后面招了招手。
回应她的是呼呼风声与竹子的摇曳。
她奇怪地挪了挪身子,往刚刚他所站的位置看去,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她低头往墙边探去,还是没有人影,哼,跑得还挺快,刘楚佩顾不上他,继续回过身看向那个屋子。
突然她感觉有地上枯枝被踩动的声音,有人碰了碰她的腿,她看着前方说道:“你来了啊,刚刚去哪儿了,我跟你说,那里头古怪的很,不像是个住人的地方。”
身后的人并没有动静,刘楚佩艰难地又挪动着身子,扭头看向墙边,“你上来看看就——”
看清了来人,她吓得一个激灵,手有些不稳,差点翻身跌下来,“你……你怎么……?”
“做什么呢?”他的声音清冷,让刘楚佩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没,没什么,我……我看风景呢……”刘楚佩尴尬地笑了笑,“你也来看风景吗?”
王言之只是看着她,并未说话。
刘楚佩感觉吹在身上的风都凉了很多,她缩了缩身子,朝他干笑了几声,“那个……我……我下不来了?”
“哦?那你刚刚是怎么上去的?”王言之挑了挑眉,往树丛的深处看了一眼。
“那……那个,我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跳就跳上来了。”刘楚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够兄弟啊!躲在树后的江彧松了一口气,对刘楚佩里里外外都狠狠夸了一遍,没想到这小丫头看起来不着调,做起事来倒是有担当。
“是吗?那你如何上去便如何下来吧。”说完这句话,他作势转身就走。
“言之——”刘楚佩凄凄地叫住他。
他听到她的呼声,心中突然一紧,脚步一顿,无奈地转过身来,走到她所在的位置,伸开双手,“下来吧。”
刘楚佩眼睛一亮,喜上眉梢,“好。”她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他的怀里。
昨日她知道他也是这般抱着她的,只是她不清醒,只是有一些意识,可现在在他怀里如此清楚的感觉让她羞涩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从他身上扑面而来一股药香,深嗅却又捉不到。
王言之倒是没想到她那么果断便跳了下来,有些惊讶,“不怕嘛?”
“不怕啊,以前出宫我都是爬宫墙,谢衡在外头这样接着我的。”刘楚佩脱口而出。
他的手一顿,胸中突然感觉闷闷的,他一把将她放下,还未等她站稳便松了手。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情况的刘楚佩突然跌倒在地上,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叶,“你怎么突然把我放下来了?”
“回去好好休息,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在这边闲逛,别说以后爬墙了,我让你路都走不了。”他冷冷地朝她腿上扫了一眼。
刘楚佩顿时感觉双腿一软,背后凉嗖嗖的,“不会不会,我乖乖的。”她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影。
“还不出来吗?”王言之站在原地,捡起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把玩。
“呵呵,还是瞒不过你啊。”江彧从树后慢慢走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搭着他的肩,立马岔开话题,“今天天气挺好的,不如我们一起去喝酒?”
“以后别让她靠近这里。”王言之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还有,你也别整日跟她混在一起。”
“怎么?”江彧冷哼了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你惹不起——”王言之只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不就是个黄毛丫头?还能翻了天不成?”江彧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日后,江彧终于明白了王言之的惹不起是什么意思,他早知如此就应听他的话,悔不当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