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佩浑浑噩噩回到殿中,刚刚踏进院子,便看到刘子尚坐在院子的石椅上,闲适地一边下着棋,一边喝着茶。
“哟,回来了,我还想,估摸着你要再两个时辰才会回来的,怎么着,是被人抓回来的?”刘子尚见她一直低着头,以为是被母后训了。
刘楚佩没什么心思和他打趣,只是淡淡地叫了一声“二皇兄”,便垂头丧气地往屋中走去。
“怎么了?”他这才觉察出刘楚佩有些不对劲,看向跟在她身后的香奴,香奴却只是一个劲儿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刘子尚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追上前去哄刘楚佩,“怎么了,我的好妹妹,谁惹你不开心了,皇兄替你去打他。”
“皇兄,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吧,我改日再找你玩。”刘楚佩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十一皇叔得知你回宫了,还特意进宫来看你呢。”
刘楚佩这一抬头,让他的心都揪了一下,她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眼眶红红的,分明就是哭过了,“有什么事就跟皇兄说,别闷在心里。”
刘楚佩点点头,“真的没事,皇兄。”便一个人转身走了进去。
两人虽是亲兄妹,可毕竟这个年纪男女有别,他不便再走进去,“香奴,你先陪陪她,若是她有什么情况你派人去通知我。”
“是,二皇子。”香奴点头应下,将殿门关上。
“阿奴,你也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刘楚佩趴在床榻上,将自己闷在被子里。
“公主。”香奴有些不放心。
“你出去吧。”刘楚佩不耐烦道,她如今心里烦的要命,真的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香奴点点头,转身出门,将门给关上,又生怕她有什么事,只得安静地站在门口,耳朵贴在门缝上,听着里头的动静。
怎么办,怎么办,那个人怎么可以是谢衡,她怎么可以嫁给谢衡,若是以前她也无所谓,但是现在不一样,她不想嫁,她心里有另一个人了。
刘楚佩抬起头,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一点,这件事情得立马解决,母后会在今日跟她说,表面他们都已经打算好了,与谢家的事情左右不过这两日就会定下了。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刘楚佩立马起身,往外冲去。
“哎!哎!公主!”香奴突然被刘楚佩里面猛的一推,往后推了几步,差点跌在地上,刚缓过神就见刘楚佩急匆匆地往外跑,立马追了上去。
可她哪有刘楚佩快,等她快要追上时,刘楚佩已经到了含章殿门口了,吓得香奴赶忙收起步子,等候在外。
“母后母后。”刘楚佩一边跑着,一边呼唤着。
“五公主,娘娘歇下了。”孙嬷嬷一听到外头的声音就知道不好,赶忙出来阻止她,“公主有什么事等娘娘醒了再说吧。”
“孙嬷嬷,那就劳烦您转告母后,我是不会嫁给谢衡的。”刘楚佩搁下一句话转身就跑了,重新回到殿中,将自己关在房中。
她在屋中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她赶忙搜罗出一套便服换上,推开窗,跨出窗台。
这一侧的窗底下就是院子中的池塘,好在有一棵大榕树长在岸边,粗装的枝干都伸到了窗口,她完全可以踩着枝干到岸边,如此一来在前面守着的宫女便发现不了她了。
这棵榕树她早就爬过数次了,小的时候还会一不留神往池塘里栽,如今三下五除二就利索地上了树,一身便衣也少了不必要的麻烦,她跳下树,找到她平日偷偷出宫的宫墙一侧,从灌木丛中拿出一个竹梯,迅速地爬了上去。
平日里宫墙外会有谢衡接应,今日只有她自己,她只得硬着头皮自己想办法,她用力将竹梯拖了上来,往宫墙另一侧摆。
可因为刚刚提着梯子所消耗的力气实在太大,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支撑不住,她眼睁睁地看着竹梯往一旁倒去,啪嗒一声,断了她下去的路。
真的是天要亡她啊!如今倒好,进退两难,她总不能在这里待一宿吧,这边就连巡查的侍卫也极少,很难发现她。
她小心翼翼地往下探了探,两个她这么高的宫墙呢,她要是就这么跳下去,腿会不会折?
她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深吸了一口气,将腿慢慢往下挪,将双臂撑在宫墙上,等真的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一狠心松了手,整个人直直往下落,她生怕头先着地,赶忙将身子一挺,避开了头和背,重重摔在地上。
她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腿,要命,好像真的哪里摔到了,她尽力站起身来,一挪动右脚,就穿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她也顾不得其他,反正都已经出来了,还弄成这副样子了,她是万万不可能再回去,起码要把事情办完。
她感觉这次之后,她是真的出不了宫了。
她艰难地挪动着步子,往前走去。
从宫墙转角后,走出来一个人,看着一瘸一拐的刘楚佩,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感叹了一声,“她倒是对自己挺狠的啊。”
“主子,现在要跟着嘛?”那个人身后又出现一个身影,很明显,是他的属下。
“不必,再等等,看看她要去哪儿?”他手摸着下巴,一脸兴味,“反正是到手的兔子,跑不掉,就让她再蹦跶一会儿。”
……
回了府的王言之一直坐在院中喝茶,可喝了几盏茶,越喝心里越不是滋味,起身往外走去。
“主子,您准备去哪儿?”守在门口的无北见自家主子喝了许久的闷茶,这会儿又要出门,便准备跟着。
“你守在这儿吧,不必跟着我。”王言之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便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王言之回到刚刚的集市上,穿过熙攘的人群,找到了刚刚的商贩。
“公子,来看看吧,我们家的玉,姑娘家的可喜欢了。”商贩见有人在自己摊前驻足,立马招呼,等那人走近了,才惊呼道:“咦?公子是你啊?”
不是他记性好,实在是这位公子样貌出众,让人过目不忘啊。
“公子是来看玉呢,还是有其他事?”商贩见他神色淡淡一时间也猜不准。
“方才那姑娘落下的香囊呢?”王言之扫了一眼,并未发现。
“香囊?没在公子手中吗?”小贩有些不解,刚刚不是有人替他拿回去了吗,怎么这位公子还跟他来要?
“什么意思?”王言之皱了皱眉,见商贩的神情却也不似在说谎。
“方才有另一个公子拿走了,他说与您是朋友,说替您拿回去,他再转交给您。”商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完了,自己这会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吧,他吓得声音都轻了不少,若是这公子让他赔,那他就算抵上这所有的玉石都赔不起啊。
“你还记得是何人拿走的?”
“是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又有些高高的。”那商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来了,那男子样貌看着极其普通,着实是没有让他印象深刻的,而且他那时候注意点全在他眉间的那颗痣上,哪里还有心思看五官。
对了,痣!
“对对对,那男子眉间有一颗痣。”商贩指着自己右眉的地方示意。
原本已经失望的王言之在听到他说的“痣”的时候,眼睛一亮,冷冷笑了一声,“多谢,我知道了。”便转身离开。
听到这话,商贩才送了一口气,看来的确是认识的,吓死他了,能找回来就好,“好好好,那公子慢走。”
江满楼外。
王言之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哎哟,公子,奴家以前可未见过你啊,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的姑娘一个个都水灵的很,公子喜欢哪个,告诉我一声即可。”里头扭着身子走出来一个妖艳的女子,见站在门口满是清贵之气的男子,谄媚地贴过去。
“江彧呢?”王言之侧了个身,避开了她,身上浓烈的胭脂味让他有些受不了。
“江彧?”那女子一愣,赶忙笑道:“这位公子是不是记错了,我们这儿没有叫这儿名的姑娘,不过叫玉儿的倒是有一个。”
“别给我打马虎眼。”王言之转头看向她,让人觉得他面上的笑意看着有些寒意,“问问他,有没有见过赤马。”
那女子一听,心里咯噔一声,赶忙收起脸上的笑意,“有有有,公子随我来。”
她带着王言之走上二楼,将里头稍偏的一间房门推开,“公子,里面请。”便退了出去。
外头早就等着许多姑娘了,见她出来,赶忙上前问:“妈妈,那位公子是谁?”
“不是你们能肖想的人。”老鸨将众人赶走,“去去去,自己去忙,别给我围在这儿。”
而走廊尽头深处,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还来不及收起眼中的惊艳,怔怔地看着刚刚那道白衣身影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紫苏姐姐看什么呢?”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俏皮的声音。
紫苏立马回过神来,“没什么。”
“切,我可不信,姐姐刚刚可是看那白衣公子看出神了。”绿盈一脸不信的模样,打趣她,“若是姐姐想知道是谁,去问问不就好了。”
“要去你自己去。”紫苏被人戳穿了心思,脸上一红,赶忙把绿盈推了出去。
“紫苏姐姐害羞了啊。”绿盈不怒反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紫苏靠在门上,想着刚刚的惊鸿一瞥,娇羞地低下了头。
王言之一走进去,便看到坐在榻上,拿着酒,一脸慵懒的男子,那人见他进来,抬起头,眯了眯那对勾人的桃花眼。
“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