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梓这几日就和言诺一起住在竹园。
言诺躺在座椅上,品尝着宁亦卿亲自去集上买的水果。
宁亦卿站在面前,给自己讲这段时间他经历的事,虽只是些小事,却讲的很开心。
他一身石青色团花暗纹锦袍,腰系孔雀宫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薄薄的唇色偏淡,嘴角的笑容,撩人心怀。
言诺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打扮。
正讲到高潮处,门外传来一阵甜甜的女声。
“宁哥哥,快尝尝我自己做的糕点。”
来人正是苏家独女,苏漫天。
她那小巧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下,秋水般的有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宁亦卿的眼睛,如朱砂般红润的嘴唇笑得明媚。
那一声“宁哥哥”,简直是甜到了心坎里。
宁亦卿接过碟子,便把碟子放到石桌上,“蓁蓁,这是苏漫天,苏家女儿。”
言诺被灵梓搀扶着站起身,恭敬的行礼道:“见过苏小姐。”
苏漫天赶忙扶起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不必客气,既然你是宁哥哥的朋友,就和他一样叫我漫天就好,蓁蓁姐姐,伤势还未痊愈,赶快歇着。”
宁哥哥,叫的可真是甜美。
言诺没有说话,点头示意后,又躺回了椅子上。
“宁哥哥,你快尝尝。”苏漫天撒着娇,催促着宁亦卿。
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漫天做的总不会差的。”
在苏府的日子过的甚至安逸,言诺有种养老的感觉,由于宁亦卿的关系,苏家上下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
“灵梓,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言诺实在是呆的无聊,盼望着发生点什么,好去处理。
“并没有什么。”灵梓弯着腰,小声地说道。
言诺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好久没见先生了。”
天官门可以在短期内迅速称霸,离不开先生的帮助,言诺在清风长老那,学的都是可以辅佐君主的治国之道和为人处世之道,而非江湖之事。
先生是她在赏金榜接的第一个任务目标,那时候,她也只是个黄毛丫头,因为没有任何经验,她就每天跟在先生后面,寻找下手时间。
先生听戏她品茶,先生买菜她买水果,先生喝酒她喝酒,一次,喝醉不省人事,还是被先生捡了回去。
先生摸着手中的佛珠,“方凌苍?”
言诺一个劲的否认:“这一听就是个男人名字,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女子。”
“我是找你的主家。”
“所以,你让我暗杀你。”言诺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无父无子,就想着找找乐子。”
“万一我真的把你杀了呢?还是乐子吗?”
“你不可能杀的了我。”
言诺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试试呗。”
先生笑着放下手中的佛珠,转身去拿厨房的蒲扇,言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只见他一用力,蒲扇带着杀气,迎面而来,速度快到言诺没有反应过来。
在快接近言诺的时候,蒲扇突然换了一面,遮住锋利的一面。
啪的一声,扇在言诺的脸上,痛的她嗷嗷乱叫。
“小姐,既然想了,就回去看看,先生也肯定想您。”
先生的心思,谁能猜的到呢。
“你好生呆着,做你的宁少爷,本小姐就不打扰了。”
宁亦卿笑容尽失,“去哪?”
“天官门。”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言诺也就丝毫不再避讳。
宁亦卿抱着胳膊,思索半天后,认真的对言诺说道:“我也一起。”
“你是想见天官门背后的人吧。”
“是啊,可以的话,想让他或者是她帮我也建一个,就叫做追风门,怎么样?”宁亦卿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
言诺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之前已经调查了宁亦卿很多次,但是丝毫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这反而说明他不太清白,但是也做不出什么大动静。
言诺去山上采摘了些先生爱吃的山楂,认真的洗了七八遍,用一个镂空的木盒子装着。
“先生,近日可好。”
男人抬头,余光看了一眼宁亦卿,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的波动,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先生,这是宁亦卿,我的…”言诺话到嘴边,竟不知如何介绍他,最后憋出一句“朋友。”
“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同这位小友讲。”
“是。”言诺放下手中的木盒,转身退了出去。
他抚摸着手中的佛珠,语气和善,像个慈祥的仙人,“可愿意陪老夫下了这盘残局。”
宁亦卿认得这残局,名曰破魂局,无论后手下在何处,先手必赢,这是死局。
他皱着眉,冷声问道:“先生棋艺超群,何必为难小生。”
先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你应该知道,她的野心不可能会拘泥于现在。”
宁亦卿硬着头皮下了第一步棋子,“先生又如何判断,我没有助她的能力。”
先生没有再多说什么,在最后一步时停下。
“谢先生。”宁亦卿脸上挂着笑,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言诺的表现不及宁亦卿的十分之一,她站在先生面前,略有些急促。
“他是什么人,你调查清楚了吗?”
“就是一个家道中落的阔少爷。”
先生咳嗽两声,并未说话,言诺的脸涨的通红,拱手道:“学生知错,还请先生责罚。”
言诺不知道先生过往,身份,甚至是姓名,先生说自己的前半生活的太辛苦,所以只想重新开始,做个无名氏。
言诺一直称他为先生,一手帮她建立了天官门,在言诺不在的时间里,他对于天官门来说,就是中心支柱的存在。
先生也知道言诺是丞相府小姐,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偶尔,先生还会赐予她几个锦囊,让她在言承屹面前立功。
“无妨,你要晓得,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完全的清清白白的。”
“是,我会调查清楚的。”言诺明白先生的言外之意,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包括先生自己。
死一般的寂静后,先生轻轻的说:“或许,他是可以帮助你的人。”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言诺的眼神中有些震惊,但是转瞬即逝。
一个时辰后,言诺拿着一个锦囊走出房间,直觉告诉她,是和南阳的事情有关。
“这老头你是哪找的?”宁亦卿拿着野果子,蹲在树上。
“还是洗一洗,健康。”
“这老头神经兮兮的,但是很厉害。”
“尊重点,不然我削你。”
宁亦卿连忙摆手道:“好好好,先生,行了吧。”
言诺突然停住脚步,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看着宁亦卿腰间的白玉,问道:“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好不容易有了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的时候,她就开始害怕了,当一个未曾拥有过的人来说,他是如月亮般珍贵的存在,一但拥有,就再也承受不住失去的孤独了。
宁亦卿诚恳道:“我就是宁亦卿,其他的我现在还不能说。”
他抚上她的脸庞,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但是,我不可能伤害你的,之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言诺鼻子一酸,眼泪立马充满眼眶,她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片刻后她深呼吸好几次,硬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冷冷道:“宁亦卿,最后这样,不然···”
宁亦卿打断她的话,一个箭步冲上前,搂住她的肩膀,笑嘻嘻的说:“不会有第二种情况的。”
“放开。”
夕阳下,两人打打闹闹的走着,在这不算长的时间里,言诺第一次感觉很放松。
其实,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