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许云溪一炮轰碎了章鱼小怪的脑袋, 弹库已经消耗掉了一半。
又有一只新怪加入进来。
稍稍喘了口气，她抽出了光子剑，再次迎了上去。
……
船头, 萧朔月和须臾并肩坐着。
虽然坐着观战不太厚道, 但两人也的确没有啥可以干的了。
萧朔月不会飞, 翅膀没电, 充电还需要时间。
须臾则不是一个等级的，上去帮忙，反而会乱了自家队长的节奏。
不过虽然没有人帮忙, 许云溪那边看起来其实越来越轻松。
空域的千万只巨怪自相残杀到现在。
不是深受重伤, 就是筋疲力尽, 废船这边, 更是被其他巨怪撕咬过, 甩出来的。
但是人是有体能极限的。
再强的战力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候。
须臾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
每个碎片的昼夜时长都是不一样的。
萧朔月：“天亮也有可能还是这样。”
须臾：“……”
大佬, 你是魔鬼么。
但是的确有这个可能。
这是他们在碎片经历的第一晚，一切都是未知。
于是须臾更惆怅了：“如果天亮之后还是这样，那得好好想想，怎么跑了。”
萧朔月有些好奇：“以前你们也逃跑么？”
“跑。”须臾自己回忆，“主要是没有死磕的理由, 一个碎片而已, 这个不行换一个, 迷域最不缺的就是碎片, 命没了就是没了。”
萧朔月点头。
这跟地球不太一样。
他们如果不在规定时间，寻找回物资，基地很多孩子可能都度过不了冬天。
没有这里不行换下一个的选择。
通讯器那边, 许云溪微微喘着气：“你俩要不要开瓶酒, 打开个罐头, 开个深夜谈心茶话会。”
艹。
她累的要死，这俩闲的。
萧朔月：“好。”
好？
然后许云溪就听见队伍频道传来撕开包装的声音，接着就是咀嚼的声音。
许云溪觉得憋屈出大力，自己杀怪的速度都快了三分。
萧朔月自己口袋里的巧克力吃完，又接过须臾手上的营养液。
她的确需要补充体能。
要是绞肉机一直持续下去，自己充完电，还要把许云溪轮换下来。
光子剑的出刀逐渐滞涩。
许云溪找到时间间隙，就见一道身影冲天而起，挡在了她的面前。
萧朔月一脚踏在小鲨鱼脊背上，鱼骨在她脚下断裂来。
两人悬浮在空中，又回到了背靠背的姿势。
许云溪喘着气：“你休息你的，我这边还能够坚持一段时间。”
萧朔月：“歌声停了。”
许云溪：“？”
杀了大半夜，人都有些麻的许云溪抬起头来。
果然正如萧朔月所说，那诡异的，宛如神话里海妖一样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绞肉机似乎也减缓下来。
海怪们从自相残杀的指令中挣脱出来，逐渐开始恢复神智。
萧朔月拍打着儿童翅膀，两刀劈了个绿色小海怪。
在它爆炸之前，脚尖踩在它的脑袋上，借力又回到了许云溪背后。
萧朔月：“所以压力来到了我们这边。”
许云溪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一夜，他们面对的怪兽，被绞肉机甩出来的杂鱼。
狠角色都在绞肉机中心卷。
现在歌声停了。
没有绞肉机的筛选，他们将要面对的，可能是没有数量限制没有等级限制的怪物。
空中，两人背对背。
一个表情凝重，收回光子剑，换成了重火力炮。
一个表情格外安静，提着菜刀的手腕转了转，换成了自己最趁手的姿势。
严阵以待。
空域绞肉机终于停了下来。
海怪们恢复神志后，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攻击，一扭头，开始跑！
萧朔月：“？”
许云溪：“？”
千万只海怪，在拥挤的空域中，同时掉头要跑是什么样的场景？
体型庞大十几只海怪，飞在最高层，一摆尾无数小怪倒飞出去。
一碾压，整个怪群都仿佛在下沉。
就这样，大怪压着中怪，中怪撵着小怪。
小怪被各种撞飞、挤压、坠落……
愣是在空域整出了个大型海怪踩踏现场。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一只硕大如山的头颅从云海里钻了出来，形如蛇头，通体雪白。
它似乎在云海深处翻了个身。
头颅深潜回云里，再扬起云面的时候，就从云的那端，出现在了云的这端。
深渊巨口一张开。
几十只大怪、中怪、小怪，甚至没有挣扎的空间，尽数被吞没。
哀鸣惨叫声响彻空域。
如果仅仅从旁观者的角度。
它的姿态甚至十分优雅，眼神干净，没有任何暴虐。
仿佛在享受一顿普通的早餐。
三口之后，它似乎吃饱了，打了个饱嗝。
又缓缓沉回云里。
云端立着的两人。
依旧是背靠背的姿势。
一个表情越发凝重，一个表情更加安静。
超级BOSS狩猎已经结束，但是群怪的恐慌还在继续。
时不时有小怪被抛过来。
或从两人身边飞过，或撞上废船。
但是恐惧支配着它们爬起来就跑，对两个人类，根本没有任何停留。
许云溪收起光子剑：“回船舱。”
萧朔月也收起了菜刀。
船舱都是锈迹和腐木的味道。
到处堆满了废弃的工具和杂物，几乎没有地方可以下脚。
二人踏进后，十分默契靠在门口，一人一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碰、碰、碰”
小怪撞击船身的声音不绝于耳。
门外的甲板上血腥味渐浓。
须臾在剧烈摇晃的船舱里，翻出背包里的食物顺着船舱边缘来到了两人面前，将食物和水递了过去。
须臾：“一会儿我出去换防——”
许云溪摇头：“不用，天马上就亮了。“
随着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少。
船舱外的天色，也渐渐明亮起来。
等到晨光洒上甲板的一瞬。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萧朔月走出船舱，立在了船头。
云海在晨光之下，剧烈的翻腾着。
所有的海怪，像是被一股莫名引力往下拖拽，它们无论怎么挣扎，最后都被淹没在了云海之中。
然后，云海渐渐归于平静。
消失了一夜的房子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了视野里。
从烟囱，到屋顶，到墙面，到门庭……
整齐划一。
要不是残肢血液仍旧飘在云上。
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过。
随后跟出来的须臾愣了一下：“尸体没有消失？”
然后他语气就仿佛这清晨的阳光一样，突然就灿烂起来。
“队长，我们是不是捡漏了？”
许云溪：“……”
不仅是捡漏。
还是天漏那种。
这一片片都是海怪的尸体。
还是白日没有打扰安安静静可以拆解那种。
它们的鳞片、筋、骨头、血液还有各种能量核心，都是仙盟和魔联炼器和加固魔法阵的重要材料。
换句话说。
如果这里的尸体都拆解完。
干完这一单，她完全可以退休了。
***
小队这天的早餐。
是队员休假时都不会选择在早餐上吃的餐品。
火锅。
还是鸳鸯锅。
一边麻辣，一边酸辣。
火锅一沸腾起来，四周的腥臭味道，似乎都被阻挡在了甲板以外。
萧土包子刚一皱眉，就被许云溪指着船头的小方盒科普：“空气干扰器，任何味道都飞不出十米以外。”
七科果然赛高。
那没事了。
萧朔月：“给我多加点辣椒。”
除了医生花染仍旧在昏迷。
甲板上十个人，开了两桌。
桌子椅子是从漂浮的房子里翻出来的。
萧朔月和许云溪两人一小桌，其他人围成了一个大桌。
大桌八人。
改造人须臾旁观了昨晚全程。
技术专家德尹、树人柳丝丝，昨晚受歌声影响，在对队友发生攻击前被敲晕过去，输于参与了一半。
而剩下的五个人。
昨晚随着房子一同沉入云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睡一觉醒来房子已经重新回到了云端。
只有云上还漂浮着的尸体和海怪残肢，能窥探到昨晚的惊心动魄。
天漏之下，众人兴奋难以掩饰。
所以哪怕没有酒，众人也纷纷给须臾刷菜，让他讲述下昨晚的故事。
须臾欣然答应。
萧朔月给自己下了把通心面，加上麻酱和肉片，搅拌搅拌。
边吃麻辣干拌面，边听须臾讲故事。
他的口中。
昨晚分为两个部分。
1、苟
2、苟不住了。
不得不说，须臾的讲故事能力很好。
节奏紧凑，会埋伏笔，感情投入，张力十足。
就是对于战斗场面描绘，有些夸张。
什么“引路人一刀劈碎星光，众海怪望之胆寒。”
什么“许队一炮轰开众怪物的封锁，悬于空中，宛如神邸。”
眼见故事走向越来越玄幻。
许云溪用指关节扣了扣桌面：“赶快吃，吃完的该休息的休息，该收集物资的去收集物资。”
她的手朝着船外虚虚一指，语气冷冽：“该扒皮扒皮，该抽筋抽筋，鳞片、骨头、蛇胆、一个都别给我放过。”
众人：“是！”
许云溪转过头，看萧朔月也停下了筷子，替她加了一盘肉：“你吃你的。”
开胃的火锅早餐结束后。
众人很快的进入工作状态，穿戴好装备。
又牵引了几条废船过来，当解剖台，从怪物的身体里拆解材料。
一时间，云海之上，几条废船用钢索相连。
组成一座小型的的材料初加工厂。
萧朔月趴在船头围观。
许云溪靠了过来：“怎么没睡？”
须臾这个改造人，经过一天一夜的神经绷紧，刚挨着睡袋就已经睡了过去。
萧朔月：“昨天下午睡饱了。”
许云溪则是大脑太活跃了，一下子无法入睡。
她靠着船头，吹着冷风，看着房子一栋一栋从两边飘过。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许云溪听见萧朔月开口。
“之前我还在想，这里以前的人，应该怎么活着呢，用这么小的船，去云海里打捞海怪么？”
许云溪：“现在发现，他们有条小破船，捡捡尸体就行了。活的轻松安逸。”
萧朔月：“另类赶海，就是海鲜体积比较大。”
许云溪托着下巴：“你这话不能让浪云叠听到，她最讨厌赶海的人族了。”
这句还算幽默的话，并没有引来相应的反应。
许云溪侧过头，看见的是一张异常安静的脸。
过了几分钟。
萧朔月观看完一条海鱼被彻底拆解完，多余的鱼肉被重新抛回云海里：“我们上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些怪物残肢尸体，之前的去哪里了？”
许云溪正在捋头发的手顿了顿。
她用皮筋在头发脑后盘了起来，声音利索安稳：“想那么多容易变老，你要是不睡觉的话，去试试新翅膀。”
这样的碎片，还戴着儿童翅膀。
简单模式也变成困难模式了。
许云溪招来有空间仓库的队员，给萧朔月翻找出了自己的翅膀。
最新代次战斗翼。
精准度高，羽翼上还开了刃，在战斗时甚至能当做武器。
因为贴合她的风格，动力十足，载重拉满，哪怕扛一台最终单兵光子炮，也能拉满整个飞行测试。
除了这些硬核的优点。
还有一个优势。
智能化模块是她亲自□□过的，平衡系统是她自己改造过的。
所以比起一般的战斗羽翼，上手比较简单。
难度约等于一般成人飞行羽翼。
地球人对于能飞，是刻在基因里的渴望。
尤其昨晚这样的战斗，飞空才有主动权，没有翅膀她就只能坐在底下旁观。
萧朔月十分配合的换下之前穿着的翅膀。
许云溪不知道为什么，拿着她换下来的翅膀，表情有点复杂。
看着自己，表□□言又止。
萧朔月：“嗯？”
许云溪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等回去细说。”
替萧朔月穿戴好翅膀，确定神经驳接成功后。
许云溪脚下的推进器打开，拦着萧朔月飞上了桅杆顶端，见她站好，稍稍拉开距离。
许天才人生没有特别难的学习，战斗羽翅也是一次就自由飞天。
她想了想还是保守一些，给萌新加一层心理建设：“一般飞行最难的是对高空的恐惧，你之前飞过，没有这部分的心理障碍，其他部分学起来会比较简单。”
有了一天的飞行经验。
“嗯。”萧朔月心理也觉得不难，但是她本性谨慎，学习态度诚恳，“战斗翼，有什么要领么？”
许天才想了想：“没什么要领，扇起来就行，你跳下去就能感受到。”
废船的桅杆有二三十米高。
于是一个敢教，一个敢跳。
萧朔月微微扇动了新的翅膀，从桅杆顶端一跃而下。
众人的视野里。
引路人以一种极为帅气的姿势，从高空中跃下。
她表情安静，肌肉松弛。
就连扇动战斗翼的频率和次数，也极为的优雅和克制。
尤其昨夜战斗见证者须臾，还在队伍私下频道科普了儿童翼的故事。
众人正要惊叹。
就见优雅的引路人“啪叽”一声。
直直摔在了甲板上。
